黃昏時分,隻見到長安城內已經開始放起了煙花,而宴會也進入尾聲,大家都開始有序的散去,李躍跟韋彥四個人也準備動身離去,走出玉鳳樓的時候,一個太監急忙走到李躍的身邊,兩人走到牆角邊上,問道:“這位是李家躍公子麼。”
李躍抱拳,試探著問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公可有事情?”
小太監抿著笑臉說道:“在下是上將軍的義子張成貞,奉聖上旨意,特請躍公子前往兩儀殿。”
李躍順手從袖中掏出一個玉佩,色澤玉潤,悄悄的塞到張成貞手中,含笑說道:“煩請公公帶路吧。”張成貞假意推脫,將玉佩收了起來,色澤玉潤,一看就不是凡品,臉上更是樂開了花,心裡暗道李躍會做人,領著李躍左拐右繞前往兩儀殿。
拿人錢財,張成貞收了李躍的東西,一路上很殷勤,兩人仿佛相熟很久的朋友,閒聊了幾句,張成貞突然問道:“聽說清風通曉音律,《清風霽月曲》在長安就很流行,恰巧聖上也是音律大家,不過似乎你的曲子有些特彆之處,不同於我大唐盛行的曲風。”
李躍沒有倨傲,回答道:“偶發奇想,托夢而作此曲,哪敢與皇上相提並論,公公謬讚了。”
看到李躍並沒有一般士子恃才自傲的架子,張成貞也很滿意與李躍結交,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畢竟兩儀殿是皇帝與妃子休息玩耍的地方,李躍也從張成貞的話裡聽出了大概,感情唐玄宗召自己去兩儀殿就是探討自己的琴曲。雖然太監非完人,不過你進彆人一尺,彆人多少也得還你半丈。知道了此行的目的,李躍也就心裡有數了。
終於兩人來到了兩儀殿,張成貞進去一會就出來了,還沒進去,李躍就聽到女子戲耍的聲音,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李躍還是被雷到了,隻見兩儀殿內,十多個鴨肥燕瘦的嬪妃,穿著薄衣,圍在一起搖色子,這尼瑪是在聚眾賭博嗎?李躍隻是瞧了一眼就被張成貞咳嗽聲打斷,趕緊收回目光,跟著張成貞往內閣走去,隻見唐玄宗盤坐在毛毯上,麵前放著各色的樂器,身旁一個淡妝素顏的妃子衣服上繡著點點臘梅,幫唐玄宗磨硯。
“皇上,李家躍公子到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唐玄宗頭也不抬的說道。繼續在紙上寫著詩。
李躍距離玄宗也不過三米,能夠模糊看到他筆下的字樣,不正是自己的北國麼。跪下來說道:“清風見過皇上。”
唐玄宗將筆墨交給旁邊的妃子,說道:“清風平身吧,今夜除夕,理應該讓你早些回家與親人相聚才是,不過朕突然覺得你的《清風霽月曲》完全不似我們現在的風格,簡直就是聞所未聞,朕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言重了,為皇上分憂該是份內之事,再說此曲也是我夢中所感,突發奇想才創作詞曲,陛下覺得不似現在的曲風也是情理之中。”李躍現在隻要牽扯到此曲,便以夢中所感來胡扯過去,否則總不能說這是幾百年後的宋詞新曲吧。
果然聽到李躍的回答,唐玄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對旁邊的梅妃說道:“你去讓宮女召宮妓永新速來兩儀殿。”
梅妃笑著應道:“真不湊巧,永新昨兒回家探親去了,你若要人唱歌,不妨讓念奴來也一樣。”
唐玄宗惋惜的說道:“念奴歌聲雖美妙,然則氣勢太大,哪能將這首《清風霽月曲》的真味唱出來,可惜可惜啊。”武藝中,李躍瞧見了唐玄宗腰間懸掛的龍鳳香囊,這一眼可把李躍給嚇壞了,不過他很快就將自己的表情掩飾起來,看到唐玄宗與梅妃沒有關注自己,才稍稍放心下來。
“陛下不必為此煩惱,隻需心懷思念,歌喉優美者即可,所謂三分曲藝,七分真情。”李躍語氣平緩的試探著建議道。
“僅憑此言,就知道清風通曉音律之精髓,乃我輩知己,聽說你府中金屋藏嬌,雲鶯雪舞各有所長,是也不是?”
李躍立刻跪倒說道:“沒有大家傳的那般出眾,若論歌喉舞者,不及聖上宮中的梨園一角,陛下當屬天下第一人,清風不敢承受陛下的誇讚。難以入得陛下法眼。”李躍裝作惶恐的表情,一邊奉承皇上,一邊貶低自己。正所謂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李躍豈能不懂,更何況假如哪一樣比皇上更好,豈不是打皇上臉嗎?適時的自我放低姿態,低調做人正好可以從風口浪尖避禍。而且如今唐玄宗正在尋找新的另一半,到處搜羅美女,很正規的叫做尋花使,高力士便是尋花使的頭,李躍可不想雪舞雲鶯誰被召進陰森森。
看到李躍大驚失色的表情,唐玄宗嘴邊露出滿意的微笑,對這位遠方的表侄很滿意,寬慰了一番,說道:“那依清風所見,朕之梅妃獻曲,朕來擊瑟當何如?”
“此行甚善,一切但憑皇上安排。”
走出宮的時候,還是張成貞帶路,一番寒暄,出宮之後,李福早早的蜷縮著身子等在那裡,兩人騎著馬在寒風緩緩的前行,黑夜中煙火燦爛,將大街上映照的如同白晝,一前一後,李躍雖然騎在馬上,但是精神恍惚,心不在焉的想著心事。李福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樣,也不敢貿然打斷他的沉思。
煙花易冷,盛極而衰,這就是大自然的規律,也恰恰是曆史的必然,無論是千金閣私會楚蓮香,還是今晚自己看到的妃子聚賭,原來隻是誰贏了就決定明晚誰來侍寢,曆史上對這位千古一君的描述似乎沒有一點過分,看到街道兩邊熙熙攘攘的人群,李隆基一手鑄就了繁華的盛世,卻在晚年親手將大唐推向萬丈深淵,戚戚然的覺得有些心灰意冷。
“公子,可還要去千金閣與韋公子三人彙合,韋公子曾經交代,如果出宮太晚,就先回府,除夕之夜,回去太晚恐怕不妥。”
看了看天色,已過酉時,思忖了片刻,決定回府。
一片走,一片看著周圍熱鬨的街景,突然李躍的神色停留在一個角落,一位穿著破舊粗布衣的漢字抱著胸口的寶刀,旁邊還跪著一個瘦小的女孩,在熱鬨的除夕夜裡,卻冷的瑟瑟發抖,兩人看似兄妹,他們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李躍心生同情,正準備上前。
一群潑皮無賴模樣的家丁,簇擁著一位衣著鮮麗富貴的公子哥,也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搶先李躍一步橫在它麵前,這群家丁更是將周圍團團圍住,富貴公子走上前,沒有理會賣刀的小兄弟,而是徑直看向旁邊的小姑娘,眼中露出的邪念淫光令那位賣刀的小兄弟有些不滿。
“小妹妹,你這是賣身麼?”福貴公子說完就將手摸像小姑娘,此時一把刀鞘突兀的橫在他的淫手前,正是那位賣刀客小兄弟一臉堅決的說道:“公子若要賣刀,感激不儘,但請不要對令妹無禮,否則休怪在下不客氣。”
周圍的家丁們都嘲笑起來,福貴公子更是沒有被他的戒告嚇住,反而趾高氣揚的說道:“本公子今天還就一定要得到這位小妹妹,雖然不似國色天香,卻也姿色特彆,彆有風味,刀我要了,這人今天我也是要定了。隨便開價,五十兩還是一百兩,隨便開個價吧。”蠻橫無理的姿態使賣刀的年輕人麵色大窘,不過兄妹之情壓過了膽怯之意。
年輕人賣刀客露出一抹陰狠之色,說道:“我說過了,隻賣刀,公子若要,感激不儘,若不要,還清趕緊離開。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哈哈哈,如果我非要一起買呢?”
“那我隻能報官,在大堂之上求理了。”賣刀客寸步不讓的反駁道。
聽到這話,富貴公子更加驕狂,環顧他那幫家丁,打趣的說道:“不怕告訴你,大理寺少卿王煉是我舅舅,這長安城內,你還能報到哪裡去。”
年輕的賣刀人被逼的無奈,說道:“我與妹妹雖然落難於此,但也不會為錢賣親。天子腳下,不要逼人太甚。”
“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公子能看中她是她的福氣,給我上。”聽到這句話,一群家丁們如狼似虎的就要衝上去動手搶人,最近的兩個家丁被年輕的刀客乾脆利索的放倒,雙拳難敵四手,就在他與一群家丁交手的時候,她妹妹已經被福貴公子的兩個手下悄悄的拉走了。
“哢!”一道亮光閃過,寶刀出鞘,一下子近前的幾個家丁嚇得人仰馬翻,那位福貴公子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迎著年輕的刀客說道:“怎麼地,要仗刀殺人不成,隨手從懷裡扔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扔到地上,這人我是要定了,在這長安城內,還沒有我王唐鏡得不到的東西,本公子就在這裡,你來動手啊。”
年輕的刀客臉上神色猶豫憋屈,就在這慌神之間,他挨了身後的惡奴一頓拳腳,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啊。。。”一陣鬼哭狼嚎,隻見那個之前還趾高氣揚的福貴公子像個路打滾一樣被踹翻在地,這還沒有結束,李躍如影隨形,一腳接著一腳踹在福貴公子的身上,其他的家丁們也是看呆了,沒有反應過來。
“你TMD算什麼東西,給我狠狠揍這幫孫子,出了事老子頂著。”這時周圍已經聚集了大批的遊客,看到李躍見義勇為為年輕刀客兄妹出頭,都是讚不絕口,他們都是敢怒不敢出手,聽到李躍放話了,先前隻是擔心惹到大人物,這下子有了護身符,一些血氣方剛的年輕士子紛紛加入到痛打落水狗的隊伍當中,一會兒群毆就變成了全群毆,那些家丁一個個被大家狠狠的拳打腳踢。
不一會兒,福貴公子鼻青臉腫的跟他的家丁們都縮到牆角上,李躍也適時的阻止了其他人,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你們知道我爹我爹是誰嗎,敢打我。”福貴公子滿臉灰塵,像個小孩子一樣哭著鼻子,這個時候終於想到了他爹的勢力。
李躍仍然笑著臉打趣道:“知道啊,你爹不就是我嗎?我怎麼教出你這麼一個不肖子,今天如果不給你好好的教導一番,以後你還不知天高地地厚的欺負人。”
參與圍毆的士子中,一個人恍然大悟的說道:“他爹好像是長安首富王元寶。”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後怕,王元寶手眼通天,許多的官場權貴都與他交好,這揍了他兒子,如果對方追求尋仇,恐怕沒好果子吃。李躍不為所動,說道:“大家仗義勇為,今日此事,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一力承擔,與諸位無關。”
聽到王元寶大名的群眾都露出驚惶的神色,王唐鏡有硬氣一些,心中有了底氣,看到李躍轉過身,卻也不敢再囂張,李躍對王唐鏡說道:“想要告狀,千萬彆找錯了店,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李清風,以後再敢欺負人,見你一次揍一次,滾吧。”
王唐鏡帶著一幫子東搖西歪的家丁們倉皇而逃,那位年輕的刀客突然喊道:“等等,你的銀子。”李躍揮手擋住,“就當是醫療賠償吧,小兄弟收起來就是了。”
一大圈上百人的遊客紛紛為李躍鼓掌,更有幾位小姐對李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在外圍,兩個盛裝的女子也相伴而立的看著熱鬨,一身黃色鵝藍的女子說道:“王唐鏡撞到李清風這個混世魔王,也是他活該。”另一位純白色披紗的女子低聲自言自語道:“這登徒子倒還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