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不遠,三人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來到林子外。放眼看去,也許是接近村落的緣故,樹木稀稀拉拉地分布,不是很茂密。
“長這麼大還真沒有砍過樹,想起來有點遺憾,沒想到在遊戲裡也有伐木,挺有意思的。”趙晨風走了兩步,選中了一棵手臂粗的樹,掄起黑黝黝的斧頭,砍在樹乾上。
楊哲搖了搖頭,說道:“你呀,應該沒在農村生活過,砍柴的方法有誤,不應該砍樹乾的,而是砍樹枝的。照你那種砍柴法,沒一年就把山頭上的樹木全都砍光。”
趙晨風咧嘴一笑:“下次改正,這次就算了,反正這樹也活不了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第二斧接著砍下去。也許是手藝生疏,兩次沒有砍在同一地方,那不是很粗壯的樹依然沒有倒下。
柳南傑走進兩棵長在一起樹,右手高高舉起笨實的柴刀,對著斜伸出來的樹枝就是一記重劈。隨著喀拉拉的脆響,帶著綠葉的樹枝落在地上。
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說話聲、砍樹聲驚起,前方小腿高的草叢突然分開,一隻皮毛肮臟的、有人大腿高的野狗衝了出來。
這隻不速之客不發一聲,徑直奔到柳南傑的腳下,張嘴咬向他的小腿。正在砍柴的柳南傑不防之下,被那張露出利齒的大嘴咬了正著。
“啊!”嘶聲竭力的喊聲在柳南傑的嘴裡響起,劇痛之下,手中的柴刀劃了一個半圓,狠狠地劈向野狗的背脊。沒想野狗靈活得狠,在柴刀臨身之前鬆開嘴,叼著一塊皮肉躍開,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好家夥,太凶惡了!”這下趙晨風和楊哲反應過來,趕過來圍住了傷人的野狗。
野狗頭一抖,貪婪地咽下了嘴上的肉,眼中閃著凶光,嘴裡發出低沉的“嗷嗚”聲,和三人對峙起來。
楊哲看了柳南傑鮮血直流的傷口,問道:“你感覺怎麼樣?痛不痛呀!”
“這遊戲實在是太真實了,我現在痛得要死了,哎呀呀!”柳南傑扭曲著臉,咬著牙蹦出了話,“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傷害,我一定要殺了這該死的野狗!”
趙晨風望著柳南傑腳下被鮮血染紅的小塊土地,感到十分刺眼,咽了一口唾液,緊張地說:“這野狗太凶殘了,我們手上的斧頭柴刀打得過麼?”
楊哲手上也握著一把砍柴刀,神情自然地說:“沒事,小時候在農村的日子,我見過被殺的狗沒有十條也有八條,其中就有咬人的瘋狗,我們三個對付一條狗是沒有問題的。”
柳南傑和野狗對峙了一會,感到渾身的力氣漸漸小了下來,小腿上的傷口不斷有鮮血流出,頭皮一陣陣發緊,焦急說:“彆廢話了,我的傷口還沒有止血,你們要是還聊一下閒話,再過一會說不定就會失血而亡了。”
場麵上頓時安靜了,隻剩下三人一狗重重的喘氣聲。到底是野性十足的凶狗,灰色身軀向下一伏,往前一衝,咬向柳南傑還在流血的傷口。
柳南傑感到陣陣頭暈,手上使不出大力,快要站不穩。不過麵對來襲的野狗,他還是鼓起餘力,對著它張大的狗嘴狠狠下劈。
野狗似乎知道這一擊不好挨,身軀一扭,躲過了柳南傑的柴刀。不過它身側的趙晨風和楊哲瞅見了機會,手上的斧頭和柴刀落到了野狗的身上,劃開了兩道長長的傷口,湧出的鮮血順著長長的狗毛落到地上。
“嗷!”野狗凶性大發,紅著眼睛再次咬到柳南傑的小腿上,尖尖的狗牙咬進了2厘米深的肉裡。
柳南傑雙眼暴突得和玻璃球一樣,幾乎要掉下來,嘴上再次大叫:“痛死了!”狠狠抖動小腿,試圖將野狗甩下去。可惜他嘗試多次,野狗依然咬住他的小腿,一點都不鬆口。
趙晨風和楊哲看到有這樣一個好機會,各自對著野狗的軀體猛砍了四五下,將它砍成兩截,終於擊殺了這隻凶狠的野狗,把柳南傑的小腿解救出來。
“幫我止下血,我沒力氣了!”柳南傑坐在地上,背靠樹乾低聲說道,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任務先彆做了,把我抬回村子,我可不想第一次就掛在新手怪上。而且死一次要24小時後才能再次登錄,要等太久。個人麵板上寫得很清楚。”
趙晨風攙扶著柳南傑,嘴上嘟噥道:“這新手村的小怪也太凶殘了,還會偷襲,比現實中的野狗還狡猾,我們玩家還要怎麼打呀!”
楊哲也抱怨道:“好像我們有三個任務和野狗有關,分彆需要野狗牙齒、野狗皮和野狗肉,這任務看起來很難完成呀,至少靠我們三個人是不行的,要增加人手。”
“還有,這野狗的屍體不要丟掉,也一起帶回村子,總算能賣一點錢的。這遊戲也真奇葩,居然不給新手發啟動資金,難道要餓死我們這些玩家不成?”柳南傑看著造成自己重傷的罪魁禍首,提醒道。
趙晨風的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連忙說道:“從小到大,我連一隻雞也沒有殺過,這處理野狗屍體的事我做不來。”
楊哲看了看重傷的柳南傑和避之不及的趙晨風,歎了一口氣道:“還是我來吧,這野狗的屍體是我們僅有的財產,放棄了實在可惜。”他乾淨利落地掏空狗的內臟,剝去狗皮,又找來一根蔓藤和寬大的樹葉捆好野狗肉。
三人回到村子中央的寬敞的曬穀場,發現已經有許多受傷的玩家在這裡了,空氣中飄蕩著對遊戲真實性的謾罵。
“能做出這樣真實遊戲的公司在技術上超越國際頂尖水平,怪物表現一定的智能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這個遊戲好像不用電腦的,真實度又高,要是擴散開來,世界上的電腦廠家和遊戲製作公司還不得全部倒閉。”一位戴著眼鏡的人說道。
“管它什麼公司製作的,我隻說說哥的悲慘遭遇。在采草藥的時候,突然被一隻大鳥從空中偷襲。幸好找了附近一處草叢鑽了進去,躲開了那隻大鳥,氣死我了,背上被開了一個口子。好痛呀!”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青年惱怒道。
“你還好,隻是受了一點皮肉之傷,我可就慘了,被野狗偷襲,大腿上被咬了一斤肉,現在痛得想死。”這人年紀不大,麵孔是三十多歲的模樣,不過頭發中的白發有些多,看起來和四十多歲的人一樣。他的大腿側後方被衣物包裹,絲絲的鮮血滲出來。
一個手臂上打著繃帶,額頭不停出汗的胖子說道:“你們發現沒有,這遊戲裡麵的怪物都很狡猾,一點也不像以前那些遊戲裡的呆傻的怪物,感覺比現實中的同類還要厲害。”
“我們還算走運的人了,我親眼看見一個人被一群餓狼活生生咬死吃掉,夠骨頭都活活咬開,那場麵極度血腥恐怖,當時嚇得我的尿快出來了。不知道那位倒黴的老兄有怎樣的感受,痛不痛苦?”一位高高瘦瘦的三十多歲的男子說道。
聽到這樣驚人的消息,諸多玩家們都膽寒不已,他們都是成長在和平安定的,環境中,連雞鴨都不怎麼殺過,聽到有玩家死亡的消息,感同身受。
有人說道:“本來我很喜歡這個無限真實的遊戲,一想到受傷會很痛,更不想承受活活痛死的那種感覺。我不想玩這個遊戲了,你們中有和我一樣想法的人嗎?”
曬穀場上聚集的二百多人中有三十二人響應了號召,紛紛批評遊戲的不人道,居然沒有調整疼痛率,一進來就是滿滿的百分百,實在是沒有一點道德心。
其他的人都在觀望,心中不住翻騰,思緒不休,既有對疼痛率的不滿,也有不舍這個劃時代的真實遊戲。
“我還會堅持下去的,畢竟現實中的遊戲已經玩厭了,就算畫麵做的再精美也不過是一些死物,哪有這裡玩得痛快!”
“是的呀,在遊戲中死亡是痛了一點,但比起那些枯燥乏味一路打怪升級的網遊,我寧願小心翼翼地玩這個遊戲。”
頓時曬穀場成為了一個辯論場,持有相反意見的雙方互相爭辯起來,吵鬨不休。直至後來發展到互相拳拳到肉的鬥毆,辯論場變成一個巨大的打鬥場,讓趙晨風三人組看的眼花繚亂。
“彆看戲了,先找醫師來點草藥,不然我都要流血而死了。”柳南傑催促道。
醫師的位置很好辨認,因為他的房子要比其他村民的房屋大很多。柳南傑被抬到醫師的麵前時,麵色如金,呼吸都很微弱了。
留著長長白胡子的醫師老頭隻是看了一眼,張口說道:“救治費60文,藥錢150文,一共210文,先交錢再救治。”
“啊,我們沒有錢,您先給他止血,可以嗎?”楊哲知道三人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尷尬地說道,希望麵前的這位醫師大發善心。心中了然,怪不得曬穀場上受傷的玩家大都用自己衣服包住,原來是沒有錢請醫師治療。
“沒錢還治個屁呀,趕緊抬走算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外來人死一次不要緊。”醫師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趙晨風發現柳南傑已經昏迷過去,小聲說道:“楊哲,反正我們玩家死一次沒關係,而且阿傑已經昏迷過去,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彆低聲下氣求這個吝嗇鬼了。”
楊哲聽了這話後,皺起眉頭,忽然他將右手提著的野狗肉高高提起,說道:“醫師,你看看用著野狗肉抵那210文如何?要是你不願意,我們馬上就走。”
“好吧,用這狗肉抵銷醫藥費。”醫師接過十多斤的狗肉,咕噥了一聲,“今晚吃一頓狗肉火鍋。”
趙晨風和楊哲看著醫師將勢利小人的模樣演得入木三分,麵麵相覷:這還是遊戲麼?太像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