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墓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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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一星期沒有開口說過話了,甚至是不出門,餓了卻隻是喝點粥而已。

晴紫坐在花千偌的身前,伸出小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臉頰,花千偌躲了躲身子。門外劇烈的敲門聲已經持續很久了,晴紫想要站起身去開門,卻被花千偌攔住。

她的眼睛裡充滿著血絲,甚至是腫的很高很高,不大漂亮的臉早已經因為營養不良從而變得黃兮兮的。晴紫抽出自己的手,對著貓眼裡看著門外的人微微愣住。

喀嚓——

門鎖被打開,少年靜靜地站在門外看向那坐在沙發上的花千偌,病態的容顏卻勉強支撐著自己。湛藍的瞳孔凝視著花千偌,沒有以為暴怒,而是超脫出寧靜的姿態。

花千偌依舊揚起臉,看向翼子炎,靜默。

他走向前,握住花千偌的手腕便往門外走。

他走的很慢很慢,幾乎下一秒就想跌倒。

或許對於花千偌而言,死去的是藍雅星,而對於翼子炎來說,死去的卻是朝夕相處數載的花千偌。那個少女在車衝過來的時候,救了她,沒有絲毫的猶豫。

翼子炎的手是冰冷的,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腕,生怕她逃開了一般。他不明白為什麼一睜開眼睛麵臨的就是這個噩耗,他所愛的那個女生為什麼用生命去救了眼前的人。報紙上,電視上到處都刊登著車禍現場的慘狀。

“我很後悔,總是懷疑她不是真正的花千偌,可是當她真正離開的時候,我才明白,無論她是誰,總歸是善良的,總歸是愛著我的。”

“我承諾不再打她了也便沒有動過手了,而她總是溫柔的,我也無法下手。前些日子她還會每天給我準備早餐,早上六點就跑到我家門口叫我起床。現在想了想,就像是一場夢境,哪有人說不見了就突然不見了呢?”

翼子炎的話很輕,說起來的時候確是柔軟的,像極了那天鵝的羽毛,輕輕地浮在花千偌的耳畔。她覺得自己的腿都是軟的,她一向不喜歡長途跋涉的走,因為走時間久了,腳會痛的難受。可是來到這裡後,她卻總是跟著彆人屁股後麵走。

豔陽高照的天空,這些日子一直下著大雨,彩虹斜掛在天空美的醉生夢死。

是墓園。

翼子炎鬆開了花千偌的手臂,站在那墓碑前靜靜地看著。

照片上的女孩洋溢著驕傲的神情,那眉眼之間固然是漂亮的,可是花千偌卻依舊能在照片上看得到屬於藍雅星自己的姿態。很多人不喜歡她,或許是因為她的性格,花千偌也不喜歡她,或許是因為翼子炎。可是她除了掩蓋身份,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虛假的,她從不掩藏自己,她也從來不是一個壞女生。

“你應該問過醫生我身體的狀態了,我總是無緣無故陷入昏迷,氣色也比普通病人的要差很多。我總是覺得該死的時候不死,而現在卻是時間帶給我的報應。她離開這個世界我並不是很難過,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陪著她一起離開的,一個人總歸是那麼寂寞。”

翼子炎從口袋裡拿出手巾,輕輕地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他蹲著的背影寂寥而孤單,花千偌慢慢彎下腰,跪在墓碑前看著。

“如果你打我,我或許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你這麼安靜的樣子,真的讓我覺得我像一個壞人。她救了我,犧牲了自己,你應該會有些反映的!”

“妖女,他們都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可是我怕我這麼倒黴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還是自己變成鑽石比較好。”

翼子炎的側顏依舊那麼美,薄薄唇輕輕地張合,說著自己最初的意願。

心是那麼的疼,花千偌低著頭,淚水一滴滴地低落在腿上,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清澈透明的形狀,映照出她那張並不漂亮的臉。藍雅星的確不在了,可是她的身體還健健康康地存在著,而她的確還活著,可身體卻被泯滅了,究竟是誰去了天國?

花千偌站起身的時候,頭還是蒙蒙的。

花千偌轉過身,對著花千偌的卻是冷淡至極的微笑:“我看過醫院的監控,她是跟著你跑出去的,你們發生了爭執,然後她就死了。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我的未婚妻真的是很厭惡你,現在我真的很想殺了你,可是你的命又是她為你救回來的。妖女,你想怎麼折磨我都好,可為什麼把痛苦帶給她?為什麼?”

他的手再一次拽住花千偌的胳膊,將剛剛站起身子的她猛然拉了下來。

膝蓋重重地跌在了墓碑前麵,疼的讓她說不出話來。

翼子炎嘲諷的神情,他伸出手扣住了花千偌的脖子:“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嗎,在我死之前,我要你痛苦的跟著我,每分每秒!”

俊美蒼白的容顏近在咫尺,翼子炎與忍著眼淚的花千偌跪在墓碑前。

被那雙手扣住的脖子很痛,痛到無法動彈。

翼子炎低下頭慢慢地靠近花千偌的臉,唇剛剛與她的唇角擦拭而過的時候,似乎世界都停止在這一刻——甚至是微風略過的狀態都被保存在時間的縫隙之中,花千偌屏住呼吸聲,卻再也看不到翼子炎下麵的動作,他的神情依舊是厭惡的。這是時間被凍結的魔法?!

“醜八怪,你何必呢?他若是不喜歡你,你勉強他也沒有用!”

晴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花千偌依舊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眼前的人。一直到晴紫站在她的麵前,將翼子炎的胳膊鬆開,她才開始緩緩呼氣。

“有些事情我想說卻沒有辦法說出口,可我總歸是對不起他的。”

花千偌轉過身看向晴紫的時候,身體卻僵硬住了。lack站在晴紫的身邊,陽光暖洋洋地折射在他的發與麵具上,像是一束彆開生麵的聖光。

花千偌對lack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為什麼騙我,也不是對於那晚的對不起。花千偌甚至是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著顫音:“百日之期已經到了,從此之後我們再無瓜葛。”

lack並沒有回複她的話,他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猜著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花千偌不再懼怕他,也不再擁有那種害羞的神情,而是麻木地對他說著那些話。就像是一個陌生人,即便是陌生人也應該會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可是lack忘記了,花千偌所有的情緒都是對準翼子炎的,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施舍給他。

“我會陪著翼子炎離開這裡,回到英國之後就不會再見麵了。”花千偌的咧出尷尬的笑,藍雅星已經去世了,已經沒有互換身體的可能了。

“在你離開之前,能陪我幾天嗎。我真的想。”lack走到花千偌的麵前,認真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從而將手伸給她。

“對不起,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死神之子的魂魄也快要自動歸位了吧?”花千偌轉過頭,不敢再去看lack的臉,那張白皙的有些透明俊美容顏。

銀色的身影猛然跪了下去,甚至是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像是靈魂一般。

晴紫微微驚詫著,明明那天他還揚起嘴角不肯承認喜歡她,而現在卻為了求她留下來跪在了她的麵前。

在這一片靜止的時間之內,銀發少年輕輕地跪在地上。

花千偌苦笑,站在lack的麵前,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麵具上,然後扯掉。

黑色的麵具從半空中跌落,lack有一瞬間的顫抖。

“不是說過以後在我的麵前都不戴麵具的嗎?”

就像是當著全世界的麵被撕破了臉皮,lack看著晴紫似乎是被嚇到的樣子,以及花千偌報複得逞的目光,妖冶的銀色瞳眸早已經失去了那驚心動魄的美麗。

“以後都不會戴了,也沒有任何理由戴了。”

無論lack怎麼樣的語氣,怎麼樣的表情,在花千偌的心中都如同割下了重重的一刀,帶著遍體鱗傷的痛苦以及鮮血淋漓的代價。他的笑容永遠都像是吸血鬼在黑夜中的鬼魅,讓人想要努力地靠近,卻又痛苦的掙紮其中,無法脫離。

“你是秘密,你是主宰者,你瞞著我們所有的人,從未把我們當作你的朋友不是嗎?現在跪下來又像是什麼,祈求我的心軟?”

花千偌的思緒似乎已經混亂了,她怒視著lack,卻又在說下這狠話的下一刻對著他同樣跪了下去。無論怎樣尖酸刻薄的話,都是因為翼子炎而起,現在的她又一次對準彆人說了過分的話,哪怕不愛,也不應該傷害的不是嗎?

“花千偌小姐,今天下午的開庭取消,Mack已經自儘了,我們需要——”

“Mack是誰?”

“槍擊事件的。對不起,不應該提起來的。”

花千偌記得回到中國的前一天,警察局打來電話告訴自己這麼一個消息的時候,她是多麼震驚。傷害翼子炎的真凶,那個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卻又不被自己記得的那個少年,已經自儘了。是因為不想牢獄之災,還是被自己當時說的那些話所傷害?

“有些事情知道了會難過,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知道,到最後卻要埋怨彆人。”晴紫搶先了lack的話,站在他的身旁像是保護他一般對準花千偌,“醜八怪,你現在真的囂張到讓我厭惡!翼子炎活著還是死了,跟lack都沒有關係,注定的死亡不是死神定下來的!我請你看清楚一點好嗎?不是你的東西,你勉強也是帶不走的!”

“是啊,你們不是人類,你們都有多餘的力量去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愛的那些人。可我呢?你說的這些話倒是簡單,如果是你,你能坦然麵對嗎?你隻是我生命的介入者,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話!”

“醜八怪,我一直都以為你把我當成的朋友。”

介入者,她以為那是她唯一的人類朋友,錯了嗎?晴紫的手拽緊了衣角,一直到衣服褶皺不堪,她都不可置信地看著花千偌的臉。

湛藍的瞳孔漸漸變得模糊,淚水滑落在地麵上化為一顆顆深藍色的珍珠。晴紫轉身就跑了,小小的身影在這片潮濕陰霾的時間化為一陣霧,消失的徹底。

“對不起,對不起。”

花千偌伸出手撫摸在那些珍珠之上,它依舊是溫熱的。鮫人隻有動情之時,才會流下珍珠淚,那個隻會罵自己,欺負自己的晴紫,因為她憤怒之下的錯話而哭了?

她把翼子炎即將死亡的責任全部推給了lack,她把藍雅星的話徹底的否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萬能的,就像是以往從未讓任何人失望過。lack幫助她將翼子炎的生命延續了那麼久,她不應該憤怒的,她應該感謝他,而不是一味的嘲諷。

花千偌撿起地上的黑色麵具,用上衣在懷裡擦拭著,似乎是乾淨了,她才舉起,給那張漂亮的俊臉戴了上去。控製時間的結界在晴紫離開的刹那,慢慢地隨著空氣的侵蝕,慢慢瓦解。花千偌跪在lack的麵前,雙眼木訥:“小黑,對不起。”

lack的眼睛似乎透過了自己,看向了翼子炎的位置,花千偌的身體仿佛僵直了一般。

隨著力量的瓦解,翼子炎突然醒了過來嗎?

lack扶起來花千偌,她背對著翼子炎,甚至不敢看他,連話語都不敢聽。

“我去找晴紫,之後再聯係你。”

花千偌小心翼翼地說著,她似乎能感受到那雙依舊憤怒的眸子凝視著自己與lack。

“妖女,沒有了墨刑,身邊的人竟然又換了一個。?”

翼子炎的聲音像是在喘息一般,說出口的話都顯得有氣無力,額頭不斷地滾落汗珠。那個銀發少年站在她的身邊,卻不看他一眼,隻是身形很是熟悉,仿佛在哪裡見過。

“丫頭,走吧。”

lack邪魅的聲線牽引著花千偌,花千偌點了點頭。

一直到他們離開了翼子炎的視線,他才大喘著粗氣躺在了地上。心口不斷灼熱的疼痛感越來越強,隻是輕輕地摸著都會覺得疼痛不已,這樣的事情隨著時間不斷的加劇,愈演愈烈,遲早有一天會變成鑽石的吧?

翼子炎歪著頭看向那墓碑上的少女清秀的照片,認真地看著,低聲道:“總是覺得你還在身邊,可為什麼會有一種失去的痛苦?”

湛藍的眸子看向花千偌剛剛離開的方向,他苦澀地笑了笑。

身體,太累了嗎?藍雅星果然與花千偌不同。好花心。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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