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能讓芳姑吃到老爺爺美味的烤魚,尤冒欣然答應,歡歡喜喜的跑了出去。芳姑無聊的看著老爺爺釣魚,拿著手裡剛摘下來的花發呆。
這時候正是夏天,周圍樹林茂密潮濕的很,撿柴火真不是硬件容易的事情,尤冒跑進林子裡,左翻右找始終沒有找到太多的乾柴火。走到馬西庭裡邊一座小宅院裡邊,看到儲藏著大量的乾柴,尤冒看看周圍沒有人,翻牆進去偷出來一大捆。
抱著柴火回到老爺爺身邊,尤冒賊兮兮的說:“老爺爺你看這些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再去找的,有很多的。”老爺爺看柴火的形狀就知道這是從彆人家裡偷出來的,不過尤冒既然說芳姑是他追求的對象,現在還沒有答應他,戳破了尤冒不太好,便滿意的點點頭:“恩,小娃娃還是有點本事的嘛,我的魚簍裡有幾條魚,你先拿去清理一下,清理好了生火。”
芳姑白眼看著尤冒,不屑的說:“你這是從城裡抱出來的柴火啊,一根根劈的還挺爭氣嗎。”尤冒不敢跟她鬥嘴,沒說話忙著去清理肥魚。
尤冒以前沒少跟著老爺爺弄烤魚,清理魚和生火自然不在話下,不到半個小時火已經燒起來了。老爺爺招呼尤冒:“來尤冒,你替我拿著魚竿,老頭子今天給你們露一手。”
“好嘞。”尤冒偷眼瞧一眼芳姑,芳姑依然是毫無表情的看著手裡的花,尤冒不解的說:“你不是想出來玩玩嘛,咱們先吃了烤魚再出去玩啊,老爺爺能找的好玩意的課時多得很那,不要這麼板著臉嘛。”
芳姑看著老爺爺烤魚,突然站起身來跑了出去,不大會功夫抱來很多的花枝,送到老爺爺身邊,說:“老爺爺,咱們做花熏魚好不好啊,帶著花的味道的魚應該也挺好吃的。”
“恩,這個我倒是沒有嘗試過,尤冒的小媳婦兒還是挺聰明的嘛。”老爺爺扭臉看著尤冒,尤冒趕緊低下了頭,怕芳姑聽到這樣的話會不高興。芳姑往火堆裡扔了一根花枝,氣惱的說:“老爺爺不要開玩笑,尤冒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我現在看的清清楚楚,我是一定不會嫁給他的,這次出來也是為了尤冒死心的,省得他整天呆在我們家門口,跟一隻癩皮狗似的怎麼趕都趕不走。”
尤冒聽了更加的灰心喪氣,撅著嘴握著手裡的魚竿,老爺爺嘿嘿直笑,翻弄著木棍上的魚。
魚烤好了,芳姑聞著有一股子淡淡的甜味,像是花的味道,有感覺像是沒有撒鹽的緣故,疑惑的看著老爺爺說:“你們吃魚從來都不放作料的嗎,這樣烤出來的魚能好吃。”
老爺爺從隨身帶著的小包裡邊掏出一個陶瓷小瓶,倒出來一小撮東西,隨手一揚撒在魚上,遞給芳姑:“你現在嘗嘗。”
作料碰到炙熱的烤魚,瞬間迸發出鹹香的味道,香氣逼的人口水直流。芳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好看起來,接過來大快朵頤,尤冒舔著舌頭說:“怎麼樣,老爺爺的手藝很不錯吧,你慢點吃,小心魚刺紮到了。”
芳姑三下五除二把一條魚解決了,尤冒哈哈大笑,跟老爺爺說:“她吃的比我還著急啊,不過也好啊,這樣吃第二條魚的更加好吃。”
芳姑白了尤冒一眼,傻嗬嗬的對老爺爺說:“我還想吃。”老爺爺翻烤著手裡的魚,慢條斯理的說:“你吃的太著急啦,完全沒有吃到真正的味道,你看著。”
老爺爺撒上作料給芳姑做示範,先把魚肉最表層的一點點吃乾淨,再往火上翻烤幾下撒上作料吃,然後反反複複這樣做,一陣陣的異香飄散出來,饞的尤冒忍不住吞口水,芳姑也是緊盯著老爺爺手裡的烤魚,恨不能奪過來自己吃。
老爺爺笑眯眯的問芳姑:“怎麼樣,我烤的魚很好吃吧。”芳姑一個勁兒的點頭:“嗯嗯嗯,快點再烤吧。”老爺爺神秘兮兮的說:“那你說說你為什麼不喜歡跟尤冒在一起啊,尤冒可是個好娃娃,家裡也是可以的,你就嫁給她嘛。”
一聽這個,芳姑馬上收斂了渴望的神情,站起身來怒氣衝衝走了,尤冒埋怨的看著老爺爺,委屈的說:“老爺爺,你現在說這個乾什麼啊,看把她都氣跑了。”
扔下魚竿,尤冒著急忙慌的追了出去。
回到縣城,尤冒無精打采的進了自己的房間,苦哈哈的在那想,到底是自己什麼地反做錯了,或者是自己有什麼不討人喜歡的地方,能讓芳姑這麼討厭自己。
輾轉反側徹夜無眠的日子過了很多天,有天尤老爺子急急忙忙的通知家裡所有人:“趕緊收拾行李,北邊的軍隊過來了,估計三天之內就能縣城,今天咱們就走。”
啊?尤冒感覺天塌地陷,怎麼說打過來就打過來了,他顧不得幫忙收拾東西,跑到對麵的糧店,著急的說:“張叔,快點收拾吧,咱們這裡馬上就要過兵了,三天之後就要來啦,咱們一起逃命啊。”
“不了,我們還是去鄉下躲一躲吧,你爹要往南邊跑,我們這經不起這樣的折騰。”老張無奈的跟尤冒說:“看來咱們真的要分開了,芳姑不喜歡你,這下分開了就更加沒有希望了,你以後還會找到更好的姑娘的,不要牽掛著芳姑啦。”
老張帶著一家老小要回到鄉下,尤冒一家要往南跑,根本不在一個方向,尤冒急的都快哭了,他舍不得離開父母,更加不想跟芳姑分開,這可怎麼辦啊。
尤冒轉身回到自己家,央求母親:“咱們把糧店老張一家一塊帶著吧,這樣咱們好歹能互相照顧,我真的是想跟芳姑在一起的,求求你了娘。”尤夫人正忙活著吩咐家裡人收拾東西,聽到尤冒這樣說,無奈的說:“咱們一家人都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如今全國都兵荒馬亂的,萬一出點什麼閃失,那可怎麼是好,還是算了吧。”
兩邊都不聽尤冒的,尤冒萬般無奈,坐在門口嗚嗚的哭了起來,尤老爺子看到自己不爭氣的孩子,過來一腳把他踢起來,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張家長李家短的,趕緊去牲口棚把馬牽出來,你死了還怎麼跟芳姑在一起,你這孩子真不知道好歹。”
尤冒哭哭啼啼幫家裡安頓,臨到晚上的時候,一家人駕著馬車,隨著出城的隊伍奔了出去。
城外漫山遍野的花依然在開著,遙想前些天還跟著芳姑一塊在山林之中跟著老爺爺吃烤魚,尤冒不爭氣的眼淚又嘩嘩的流了下來。
今日一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相見,相見之日,兩個人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呢?看過不少小說的尤冒聯想到書文中那些淒美悲慘的愛情,感同身受。
“爹,咱們打算去哪裡啊,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到這裡了?”越傷心的時候,尤冒越是往壞的地方想,尤老爺子同樣舍不得這裡,這裡是他們土生土長的家鄉,這裡有他們好不容易買下來的店鋪房子,還有他們朝夕相處了很多年的父老鄉親,能回來自然是要回來的,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明天會有怎麼樣的遭遇都未可知,哪還能估計到若乾年之後的事情呢。
尤老爺子擺擺手,沒有說話,隻是催促著車把式拚命的往前趕路。
尤冒淚眼婆娑的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木,覺得每一顆花草都是離彆的親人。
趕了幾天路程,約摸走出去有幾百裡,後邊的兵不會馬上趕過來,尤老爺子拍拍車把式的肩膀:“老郭,咱們在這找家店歇歇吧,在跑就該死在路上了。”
車把式答應一聲,牽著馬走到一家客棧門前,撩開簾問尤老爺子:“咱們就在這家店歇腳吧,旁邊沒有其他的店了。”“有地方住就行了,現在不是講究的時候啦,尤冒扶著你娘下來。”尤老爺子下車痛苦的舒展一下腰身,邁步進了客棧。
一路沒日沒夜的奔波,讓他們幾個人都快散架了,草草的吃點東西之後,都沉沉的睡著了。
天亮起來,尤冒過來伺候爹娘,發現老爹的腰傷犯了,車把式出去找郎中醫生都沒有,尤老爺子擺擺手:“沒事,都是路上太顛簸了,休息一下便可以了,你們去吃飯吧。”
找客棧的掌櫃打聽一下情況,沒有聽說周圍有兵要過來,一家人便安心的在這裡等著尤老爺子身子好些再出發。
“老爺,我看到有些從北邊過來的人,咱們要不要去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啊?”過了幾天,尤老爺子的腰傷依然沒有什麼起色,反而越來越重了,車把式想著要是北邊沒有多麼亂,還能趕著車回去,畢竟那邊自己已經呆習慣了。
尤老爺子看出了車把式的意思,他點點頭說:“你去問問吧,也不知道那天咱們聽說縣城要過兵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尤冒更是心急,追著問車把式:“他們是從咱們縣城那邊跑過來的嗎,你看到芳姑了沒有啊?”
“行了,快去問問。”尤老爺子臉色很差,沒有心情聽尤冒講這些。
車把式到後院牽來馬車,吩咐尤冒:“少東家上車吧,他們往前走了,估計走遠了。”“那你怎麼不拉住他們問問,現在才去追,行了咱們趕緊走吧。”找人家問個話還這麼大費周章,尤冒真不知道車把式這是怎麼辦事的。
車往前走了二十裡,車把式招呼尤冒:“少東家下來吧,咱們到地方了。”尤冒在車上一路的張望,並沒有看到周圍有逃荒的難民,這時候下車乾什麼。
尤冒莫名其妙,說:“人呢?沒有就繼續往前趕,再不行就趕緊回去,停在這荒郊野外的你乾什麼。”
他說話的功夫,從林子裡走出兩個麵目猙獰的漢子,手裡拿著刀一臉凶相的看著尤冒,尤冒催促車把式:“咱們趕緊走啊,快點回去。”車把式站在馬前麵無表情,淡淡的搖搖頭:“少東家,你回不去了。”
兩個漢子上到近前把尤冒從車裡拽出來,笑嘻嘻的說:“小娃娃長的一身的好油水,可惜我們不賣人肉包子,能給你剩下個全屍,兵荒馬亂的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去了閻王那邊不要告我們的狀。”
尤冒憤怒的瞪著車把式,咬牙切齒的說:“老郭,我們家對你可是不錯,這次逃命彆人沒帶隻帶了你一個人,你竟然這麼對我。”說到這裡,尤冒一身冷汗下來了,追問車把式:“老郭,我爹我娘呢?你們把他們怎麼了?”
車把式也不答話,調轉車頭隻等結果了尤冒的小命帶那兩個人回去,尤冒氣的罵遍了車把式的十八代祖宗,哭喊著要他們放過自己的爹娘,那兩個人嘿嘿直笑,拽著尤冒往林子裡走,絲毫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呔。”突然四周響起一片呼喝之聲,從草木間山石後跳出來許多拿槍拿刀的土匪,拖著尤冒的兩個人顧不上他,撒開退就要跑,土匪有拿槍的“啪”放倒了他們,尤冒哈哈大笑,指著車把式說:“老郭,我今天要死在這裡你也彆想好端端的回去,哈哈。”
土匪頭子跳到尤冒跟前,把玩著手裡的槍,問尤冒:“怎麼著?那個趕車還跟你認識?”尤冒苦笑道:“原來是我們家的夥計,跟著我們逃命今天要圖財害命,哈哈,想不到多行不義必自斃,哈哈。”
“嘿呀。”土匪頭子來到車把式跟前,用槍戳著他的臉問:“怎麼著?吃人家的喝人家啊,還跟著人家逃難,今天又要害人家?你做事很有一套嗎,你過來。”土匪頭子指著尤冒,尤冒已經無所謂生死了,他坦然的走到車把式跟前,土匪頭子交給尤冒一把槍,說:“他今天要害死你,不想讓老子碰見了,你現在用槍打死他,老子饒你一條小命,聽到沒有?”
雖然車把式要害死自己,可是尤冒沒有殺人的膽量,他接過槍遲遲猶豫著不敢下手。土匪頭子撇著大嘴說:“我他娘最看不起圖害自己人的人,也他媽看不起不敢開槍的人。”
土匪頭子抓過尤冒手裡的槍,推開他一槍結果了車把式,對尤冒擺擺手:“不想死就趕緊滾,車馬老子留下了。”一個小羅羅過來牽了馬,上車翻騰,沒有發現值錢的東西,下來一臉晦氣的說:“大哥,這上邊連跟毛都沒有,又放空炮了。”
土匪頭子斜眼看著尤冒,說:“你們這幾個人有意思啊,仆子要害死主子,主子卻一點值錢的家當也沒有,你說吧,你的錢都藏在什麼地方呢,不交出來你可走不了。”
尤冒說:“你要是拿了錢就能放過我,我一定告訴你們在什麼地方,而且你們要說到做到,絕不可以食言。”“喲嗬。”土匪頭子笑了,說:“還從來沒有人跟我講過條件,這有錢人家的娃娃到底是念過書的多,說出來的話還難懂啊,少跟我廢話,趕緊帶我去,要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是碰上了土匪呢,尤冒隻想著趕緊回去看看自己的爹娘,希望他們能沒有事。尤冒對土匪頭子說:“咱們得駕著馬車去,你帶上幾個帶槍的人,咱們得快點去,要是去晚了我爹娘的命就沒有了。”
“走。”土匪頭子的目的很簡單,要的就是錢,招呼了幾個手下的小羅羅,上了馬車直奔那家客棧。
到了客棧尤冒匆匆泡上樓,看到自己的爹娘好好的呆著,並沒有預想中的壞蛋劫持他們,鬆了一口氣。土匪頭子大喇喇的跟著上樓,倚著門問尤冒:“錢呢?都交出來吧。”尤老爺子和尤夫人不解的看著尤冒,尤冒把車把式圖財害命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尤老爺子氣的直咳嗽,吩咐尤冒:“也罷也罷,拿出細軟都交給這位大王吧,能保住我兒的命就謝天謝地了。”
看到自己的爹娘健在,而自己的父親還病重,尤冒舍不得把錢全交給他們,土匪頭子手下的羅羅早去其他房間搜刮了,最後來到這邊一流通的翻騰,一個子也沒給尤冒他們剩下,尤冒跪下來求土匪頭子:“大哥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不儘,但是我爹爹有病在身,要是沒有錢非得死在這裡不可,求你們留下幾個錢吧。”
“切,你們的死活管我什麼事,弟兄們咱們走。”土匪頭子剛要走,一個小羅羅湊到他耳邊嘀咕幾句,土匪頭子“哦”一聲想起了什麼,吩咐手下:“把這小娃娃帶走。”
“什麼?錢都給你們了,你們說好了放了我的,現在帶我乾什麼去?”尤冒死命抱著床腿不肯撒手,小羅羅過來狠狠的砸了他幾槍托,掰開尤冒的手,笑嘻嘻的說:“你不是沒有錢了嗎,咱們就帶你去山上享福去。”
尤冒使出渾身的力氣掙開,撲在爹娘身上,恨恨的看著土匪頭子跟他的手下,咬牙切齒的說:“你們帶我走了就是害死我的爹娘,倒不如你們先把我打死吧。”尤老爺子和尤夫人也哭的天昏地暗,拉著尤冒不肯撒手,土匪頭子問身邊的小羅羅:“我從來都是要麼放要麼殺,還沒這麼費勁要把一個人帶回山寨過,你們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