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之後,灰平總算是被魏老三他們拿下來了,黃大強按照約定得到了應有的一千塊現大洋,尤冒不想繼續跟著黃大強了,去找魏老三說:“三叔,你能不能救濟我們一點盤纏,這次攻打灰平我沒有出力,黃大強不會留我們了,第二我們也不想再跟著這些土匪混日子了,他們搶走的我們的錢,我們不計較了,隻想著能夠回到康城,過過小老百姓的日子。”
這個沒問題,魏老三取得了大功一件,旅長嘉獎了他很多的錢財,幫助尤冒他們一點自然不在話下。
回到了康城,皮貨店已經被旅長占著,現在想要也要不回來了,要回來也沒有多的精力維持他了,便默不作聲的搬到了一家小院,暫時安穩的過他們的小日子。
在這裡有魏老三的照顧,總歸不會有人欺負他們,尤冒想著再去找芳姑,要不然整天想著芳姑,乾什麼都沒有心思。
魏老三給尤冒拿了五十塊大洋,囑咐他說:“你放心的去,這裡有我魏老三在,你爹娘你儘管可以放心,如果要一直找下去,隔段時間給家裡帶個消息,要是一時間找不到,還是回來吧,在曲旅長這裡謀個差事,憑你的學識,能幫不少忙的。”
尤冒謝過魏老三的好意,跟父母道彆之後踏上了繼續尋找芳姑的路途。
又要離開康城了,尤冒順路過去看了看老爺爺,老爺爺還是那麼精神矍鑠,滿麵紅光的坐在河邊釣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每個人碰到的情況也不一樣,尤冒想去找芳姑,他的父母勉強同意,像老爺爺這樣的年紀,沒準還要勸他幾句,尤冒不想聽勸阻的聲音了,隻是站在遠處朝老爺爺揮了揮手,默默的離開了。
再次來到古水村,這裡跟幾天前來的時候又不一樣了,為了攻打灰平,曲祥康抓了一些壯丁,因為不願意打仗,很多人家搬走了,隻剩下一些老年人不願意離開故土,還堅守在這片土地上。
尤冒走進一戶農家,客客氣氣的給老人說幾句好話,問他:“老爺爺,你認不認識曾經在這裡住過的芳姑啊,她爹是在城裡開糧店的。”
“認識啊,他們早就已經搬走了,上次你不是還來過這裡嗎,我記得你。”老人家顫顫巍巍站起來走到門口,仰著臉看著尤冒說:“怎麼,還沒有找到啊,你看這兵荒馬亂的,他們去了什麼地方也沒有告訴我們一聲,你要想找還真是不容易。”
“那你知道他們的家在哪裡嗎,我想過去看看,沒準能找什麼線索。”這裡是尤冒出發來到的第一站,錯過了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能打聽到什麼找到什麼都很關鍵。
老人家拄著拐棍在前邊帶路,一邊走一邊問尤冒:“你跟芳姑是什麼關係啊,沒聽說他們在縣城裡邊還有親戚。”
尤冒跟他們家的關係是在特殊,都不好意思說了,隻好隨口敷衍說是又是找老張,很緊急的事情。
老人家把尤冒領到芳姑家裡,看到幾間低矮的茅草房,尤冒心裡感歎,老張他們還真是不容易。尤冒似乎想起了什麼,追問老人家:“芳姑這麼大了,難道至今沒有定親嗎,是跟誰家的人定親了?”
“芳姑心氣高,她爹又在城裡乾了那麼多年,老想著能在城裡給芳姑找個人家,就一直沒有答應彆人,我看你老是說芳姑,你該不會是想找芳姑提親的吧,芳姑那孩子真是不錯,可惜遇到了這麼不好的年景,到處的打仗,嗬嗬。”老人家說完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福分。”
這句話不知道是指芳姑還是說尤冒,總歸讓尤冒心生惆悵。
老張家裡邊已經被來往的人破壞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有間房子已經塌了。尤冒在雜亂的廢物中間翻騰了一會兒,並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似乎連一件可能跟芳姑產生聯係的小物件都沒有發現。
可能真的是白來了,尤冒問遍了村子裡便所有的人,才好容易打聽到,說可能他們是往北走了,沒準要去西北,那邊自古戰亂比較少,很可能躲過戰亂。
西北的地方可是不小,地廣人稀,要找到一個人那可是不容易,不過招人哪有容易的,尤冒告彆了村裡的人,順著可能是老張他們離開的道路,出發了。
希望老張他們不要走遠,這是尤冒現在最希望的事情,西北可是一片不小的地方,那裡地廣人稀,想要找一個人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就算是費儘辛苦找到了芳姑,也很有可能已經嫁給了彆人,這是尤冒不敢想象的。
往前走是一條筆直的大道,可算是這邊唯一的官道,曲祥康也在有駐軍設卡,好在尤冒有魏老三開的放行憑證,他才沒有被官軍抓了兵丁。尤冒問站崗的士兵:“你們抓兵丁,是不是其他的部隊碰到我的時候也會把我抓進去?”
抓兵丁又不是曲祥康一個人發明的,彆人自然也會在擴充實力的時候運用這一手段。尤冒感覺以後不能走大路了,萬一自己要是被其他的軍閥碰到抓了壯丁,那找到芳姑的希望真的得破滅了。
由大路下來,尤冒鑽進了密林當中,曉行夜宿走了好幾天,尤冒很不幸的碰到了一夥強盜,這夥強盜跟黃大強他們不同,黃大強他們純是為了生活,而眼前的強盜大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趁著戰亂斂財。
尤冒手裡有槍,趁著兩個小毛賊大意,慌慌張張的開槍放倒了他們,撒丫子就跑,生怕他們的同夥聽到槍聲過來支援,那尤冒可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這一路這麼的艱難,不知道老張他們是怎麼闖過去的,可能當時的情況的沒有現在這麼遭吧,尤冒自我安慰。
到了下一個縣城的時候,尤冒身上的乾糧早已吃完,不得不進城買點食物,哪知道進去走了沒幾步便碰到了芳姑的父親老張。
尤冒激動的差點哭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沒想到這麼快便找到了。尤冒急匆匆的跑過去說:“張叔,你看看我是誰,芳姑在哪啊?”
正在抗包的老張直起腰看著尤冒,呆在那裡,激動的說:“尤冒,你怎麼來啦。”看著如今這幅摸樣的老張,尤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混到這個地步了。
“張叔,你這是怎麼了,不做糧食買賣了嗎?怎麼給人抗包了?”尤冒結果老張身上的東西,扔在地上,說:“芳姑現在在什麼地方啊,趕緊帶我去見她。”
老張舍不得扔下手裡的活,重新又撿起包,無奈的說:“還是等我收了工再去吧,我現在不比從前了,不乾活就沒有辦法養活一家子,你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吧。”
沒想到這麼快便找到了老張,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尤冒扯下老張身上的包,說:“張叔你不用乾了,我來就是為了找你們的,走咱們去叫了芳姑一起回康城。”
“康城現在能回去了?那邊不是被曲祥康占了嗎?”老張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停下手裡的活呆呆的看著尤冒,尤冒扯著老張的胳膊,說:“康城彆人可能不敢回去,但是咱們絕對沒問題,魏老三你還記得吧,他現在是曲祥康的副官,他還是曲祥康的拜把子兄弟,你說巧不巧。”
老張憨憨的傻笑,搓搓手說:“你看看這事鬨的,真是巧啊,想不到如今還能粘上魏老三的光,你等著,我去收拾一下,咱們現在就去找芳姑一塊回家。”
老張領著尤冒到了他們的住處,從前的老張家雖然窮些,可好歹有了賣糧食的鋪子,倒也乾淨利落,可是現在他們身無分文,吃飯的錢隻能靠老張出去抗包,芳姑去當地一家有錢人家做工掙到。
看著破破爛爛的茅草房子,老張的媳婦兒端來的熱水,尤冒心裡真不是滋味。尤冒百感交集,說:“張叔張嬸,沒想到你們這麼難啊,芳姑現在她怎麼樣了?她現在沒有許配人家吧,我這次來主要是想找她,找到了你們就把你們都接回去,不知道她現在願不願意嫁給我啊。”
以前老張還能猶豫著推拖一下,現在到了這種境地,連自己的閨女都出去給人家當丫頭使喚了,哪還敢再說什麼。芳姑的母親歡喜的說道:“芳姑沒有嫁,一直等著你呢,我這就去把她找回來,咱們今天就回康城。”
老張的媳婦兒喜滋滋的走了,老張問尤冒:“咱們回了康城,還能像以前那樣開皮貨店,開糧店嗎,我聽說那邊鬨的挺厲害的,因為打仗還抓了不少的壯丁, 估計會去了也沒有好日子過,我怕……”
老張是這些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被整怕了,在這裡雖然辛苦點,可好歹一家人忙活點也能夠暫時活下去,再要改變現在的狀況,他的心裡沒有底。
尤冒擺擺手說:“張叔你放心吧,你看我手裡都有槍了,這是幫著曲祥康打灰平得來的,他現在還住著我們家的宅子,你們家的糧店也被他們占著,他們怎麼好意思對咱們做什麼呢,我回去再到曲祥康的隊伍裡邊謀個差事,生活是不用發愁的,也不用擔心彆人的欺負,不要猶豫了。”
在老張的眼裡,現在的尤冒跟以前是大不一樣了,以前就是個小孩子,說話辦事都是一時衝動由著性子,這時候再看還真是成熟了不少。
老張收拾著家裡邊的行李,尤冒扯過來說:“張叔你不用管這些了,咱們前邊的路還很長呢,拿著這些礙手礙腳的不方便,到了康城咱們全都買新的。”
老張一輩子沒有這麼硬氣過,如今尤冒不僅要帶他們回到康城,還這麼幫助他們,老張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淚眼婆娑的說:“好好好,聽你的什麼都不帶了,咱們等芳姑回來了一塊回康城。”
等了兩個時辰,老張媳婦兒還沒有回來,尤冒有點擔心了,說:“張叔,芳姑在的那戶人家裡這裡很遠嗎,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一個縣城能有多大,這麼長時間沒有回來,老張也有點放心不下,他站起身來說:“那咱們過去看看,在那邊接上他們咱們就走。”
兩個人相伴來到芳姑做工的地方,老遠就看到芳姑的母親坐在地方哭,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尤冒快步跑過去,問:“張嬸這是怎麼了?芳姑怎麼沒有出來?”
原來這家的主人看芳姑長得漂亮,執意要納她為妾,芳姑不同意被鎖了起來,現在連張嬸都不讓見了。尤冒摸著手裡的槍,冷笑道:“張嬸你們不用擔心,這是三十個現大洋,你們藏好了先往康城走,我吧芳姑接出來就去追你們,快走吧。”
老張聽尤冒說他能幫著曲祥康把灰平打下來,而且手裡還拿著槍,救出芳姑自然是不在話下,遂帶著媳婦兒離開了。但是他們哪裡知道尤冒是在他們跟前吹牛呢,怕他們不敢跟著尤冒回去編的瞎話。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當時是好幾千的人馬硬碰硬,對於尤冒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現在不同了,他手裡有槍,麵對的敵人隻是仗勢欺人的老百姓,救的還是自己的心上人,尤冒有百分之百的理由和把握能夠把芳姑就出來。
不過還是不能貿然行事的,首先城裡有巡邏的士兵,任何槍支在軍隊之外的地方存在都是不允許的,尤冒在救人的過程中很可能開槍,開了槍就必須得儘快逃出去。
所以尤冒根據自己在灰平時的經驗,呆在城裡晃蕩了好幾天,摸清了士兵的活動規律,和好幾處適合逃跑的路線,之後以做工的名義混進了那戶人家。
這戶人家要說有錢,跟以前尤冒他們家比起來,還差一點,不過威風的氣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冒一進門就被管事的人吆喝著趕到了灶房,要尤冒幫著劈柴摘菜,聽裡外裡的意思,今天又當兵的人要來他們家吃飯。
能夠在戰亂期間保存下自家的財產,不跟軍隊搞好關係肯定是不行的,尤冒現在感覺自己的父親實在不能算個奸商,至少在做人方麵沒有問題。
為了救人尤冒豁出去了,不就是劈柴摘菜嗎,這些事情雖然以前沒有做過,不過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哼哧哼哧乾完手裡的活,笑眯眯的問廚子:“大哥,咱們家的老爺真是厲害啊,連軍爺都認識,得到的好處不少吧。”
尤冒一個新來的,廚子不屑於跟他說話,但是不說話又覺得彆扭,隻好冷著臉哼哈幾句。尤冒從小到大哪裡見過這樣的勢利眼,好好的說句話都不行,尤冒掏出身上的零錢,很懂事的塞進廚子的手裡,點頭哈腰的說:“我是今天新來的,您可是這裡的老人了,以後多多關照。”
不管在什麼地方,有錢就是好辦事,何況是對於一個根本掙不了多少錢的廚子呢。廚子的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拍著尤冒的肩膀說:“小子,剛才真不是我故意不搭理你,老爺今天要請當兵的吃飯,我這難辦啊,你也知道他們什麼地方的人都有,我隻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廚子,會做的外來才有限,可咱也不能跟老爺說咱不會不是,要出去到館子裡邊買,花不起那個錢啊,你說我愁不愁。”
“是啊,這真是難為人嘛,再厲害的廚子也滿足不了每個人的口味,不過大哥你也得做啊,小弟我雖然不是廚子,不過也會那麼三四個菜,說不定能幫大哥一下。”尤冒那會做什麼菜,隻不過想借此機會跟廚子套近乎打聽一下芳姑關在什麼地方,也好一會兒找機會把芳姑救出去。
廚子一聽尤冒也會做菜,高興的不得了,好不好先不用說,如果不好吃廚子可以不上,如果好吃了可是能救自己一次。
廚子馬上來了精神,說:“那你先準備你的材料,我先炒幾個菜預備著,一會兒你做出來要是好吃,以後在府裡邊有事就找我,我都能給你擺平了。”
尤冒心說,恐怕就沒有以後了,今天你們老爺就得見閻王,你還是趕緊想想明天怎麼辦吧。
尤冒找來一大堆菜,一邊東挑西揀一邊跟廚子聊天,說著說著話題就引到了芳姑身上,廚子說:“芳姑那丫頭確實是好看,不過他們家命苦啊,從南邊逃命過來本來打算走西口去蒙古的,半道上遇到了打仗,不得已進了咱們縣城,一連幾天縣城裡邊戒嚴,他們又出不去,在這裡住下來又碰上了當地的流氓把他們的錢全都搶走了。身上沒錢去走西口還不得一路討飯過去啊,沒辦法,他們一家人隻好留在這裡了。”
“這些話都是那個姑娘跟你說的啊,真是太慘了。”尤冒慶幸自己及時追了過來,要不然以後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呢。
廚子說:“我每天給她送飯,要是不著急乾活就跟她說說話,所以她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些,我今天可能顧不上給她送飯了,一會兒你就去吧,也不用準備太多,一天送三頓她頂多吃一頓。”
聽到這,尤冒為了能早點見到芳姑,跟廚子說:“我的手藝還是不行,我兄弟的本事才叫厲害,我現在拿著菜去找他,讓他幫忙給做點,保證給位長官滿意,勞煩大哥送我出去,不出半個時辰我就回來。”
這可是好事啊,廚子巴不得有手藝更好的人幫助自己呢,趕緊領尤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