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百裡溪雖年僅十二卻豔壓群芳。江湖中的各大武林高手為了證明自己不光武功高強並且才華橫溢,所以每五年都會舉辦一次賽詩大賽,而拔得頭籌的人被冠之詩仙稱號。百裡溪五年前誤打誤撞,不僅參加了比賽,還奪得了頭籌。因為詩仙獎在當時是武林高手們除武林大賽外爭奪的最高榮譽,被百裡溪這個當時還名不見經傳,而且才十二歲的小孩子奪去,當然會產生很多怨言。之後的百裡溪被高價懸賞追殺,也成為了殺手們爭先想殺之人排名的第一位。光光這一點當然不足以構成江湖中人想殺百裡溪的原因,隨著詩仙獎被奪,江湖中的情報探子早就把百裡溪的出生查了個遍。
眾所周知,百裡溪是皇親國戚,還屬於現任統治者的直係血親,是當朝統治者百暮瑾的親侄女。因當朝統治者隻有兩個兒子,因此百裡溪日後繼承大統的可能性非常大。即使百裡溪繼任大統的可能性非常大,但那也不是百分百的。
百凡燁,二皇子,因體弱多病,常年被他母後放在身邊帶大,從小不對皇位、權利什麼的感興趣。百凡宇,大皇子,生性喜好權力之爭,天資聰穎,有強大的治國之才。若是大皇子的駙馬也兼有統治國家的才能,那麼大皇子同樣有皇位繼承權。大皇子不滿他母後將皇位傳給侄女,出於奪位心理,自然可能暗地裡下手除掉百裡溪。
某日,百裡溪帶著蒼年出門狩獵,不幸遇伏,叢林中吱吱射出一根箭來,蒼年來不及用身體擋住,一位素未謀麵的年輕男子突然出現替百裡溪擋住了箭,此人便是上官玄。當時上官玄受傷嚴重,百裡溪還未仔細調查此人身份便急忙送回府裡治療,幸好此人命大,活了下來。養傷期間,上官玄才跟百裡溪說明自己身份。上官玄出生清白,他的家族世代為朝廷的戶部尚書,其家族勢力不可小覷。百裡溪為了報答上官玄對自己的救命之恩,留上官玄在府裡養傷,這一養便養出情來。日久生情,一呆就是三年,直到兩年前的一天。
百裡溪受母親之命去蓮涯山采三神草,此草無色無味,正常情況下無毒,但一旦與其他任何一種藥混合都會變成致命毒藥。當時百裡溪的母親因為擔心自己女兒因武功弱而暗遭毒手,隻能煉藥以防百裡溪遭遇不測。百裡溪孤身一人踏上去蓮涯山尋找三神草的旅程。
“然兒,殺了她,否則提頭來見。”那時的李暮然,也正聽從母命,要去殺了即將到來的百裡溪。 李暮然自然不敢違背,隻身上路。
李暮然根本不知道百裡溪長什麼樣子,且那日百裡溪還易了容,更加不好找。但是緣分總是妙不可言,命運的齒輪總會將他二人拉到一起,兩人就這麼不期而遇。
那日出奇的熱,百裡溪嫌人皮麵具黏在臉上不利排汗,就將它撕了下來,她覺得反正在山上也不可能有人認識她。路行一半,李暮然胃疾發作,腹痛如絞,便尋了個破廟躲了進去。好巧不巧,剛才還是晴空萬裡,卻突然烏雲密布, 雷聲大作,傾盆大雨。百裡溪無奈隻得四處尋找避雨之處。前方有個破廟,她便很自然地走進去避雨。聲音雖然輕微,但她仍是聽到了人的shen吟之聲,循聲望去,果然在亂草覆蓋之下發現了那人衣料露出的一角。她輕輕走過去,小心掀開亂草,那是她第一次遇到李暮然。
她望見了他警惕又無力的瞳孔,緊緊咬著的牙,慘白的臉上密密的汗。雙手環抱在腹部,纖細的指關節深深地嵌進腹部,似在忍受極大的疼痛。百裡溪感覺自己的臉頰像火燒,心跳加快的速度讓她喘不過氣來,這是她與上官玄在一起時所沒有的感覺。
百裡溪用拳頭使勁拍了拍自己的心臟,那種窒息的壓迫感讓她難受。百裡溪將那人摟在懷裡,掰開他使勁頂在腹部的手,打開自己的掌心,將內力升到掌心之後慢慢注入他的腹部,用手輕輕地在他腹上有規律地打圈,將他絞起的腸子捋直。那人雖一開始反抗,但始終沒有反抗百裡溪的力氣。李暮然深深皺著的眉在百裡溪的按摩下漸漸舒展開來,安穩地睡了過去。百裡溪舒了一口氣,也體力不支地倒了下去。當李暮然再次醒來時,發現身旁睡著一個人,下意識警惕地掐住了百裡溪的脖子。
但是,她的睡顏,甜甜的,讓他心頭一顫,有些出神。百裡溪被掐得呼吸不順,咳嗽起來,睜開了眼,驚嚇之餘,隻能下意識脫口而出,“彆殺我,是我救了你。”那是李暮然第一次聽到百裡溪的聲音。微小,有磁性,綿綿的感覺讓人很容易就陷進去。 他不自覺地放開了手,站了起來。
起身整頓,清了清嗓子,“在下百裡溪,請問閣下是?”出於禮貌的自我介紹,完全沒有想過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日後會跟自己有段怎樣的糾葛以及怎樣一段剪也剪不斷理也理不清的情。
李暮然心頭一顫,但很快平複心緒。“多謝恩人救命之恩,願我們有緣再見。”
之後,百裡溪再也沒有見過那張臉。
就在一年前,那人突然出現在百府,百裡溪猛然想起來他是她當年救過的人,他隻是透著冷冷的無力,“我被你追殺,都是因為你。”話說到一半,就昏死過去。帶著滿身的傷,突然出現在百府,百裡溪沒有去查他的來曆,反而,奇怪地,將他安頓在百府,照顧他,陪在他身邊。
李暮然與上官玄不同。李暮然冷傲,陰美,有著世人無法匹敵的美貌,比女人更美,不管男人女人都垂涎於他,且武功高深莫測,必然不是尋常人。上官玄出生名門,從小被嚴格培養,性子淡薄,為人隨和,長相可愛,相當可愛。
隻有當兩個人同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百裡溪才意識到自己真正愛的人。他們相愛了,愛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直到有一天,李暮然問百裡溪,“若是我跟你講,我是蓮涯教的教主,你還會愛我麼?”百裡溪隻是覺得一怔,雖然母親沒和自己說過蓮涯教到底是個怎樣一個教派,但是隻有一點,自己的父親死於蓮涯教之手。
就算父親不是李暮然殺的,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不敢相信地難過了一會兒。怔了很久,她想明白了,李暮然是李暮然,殺自己父親的又不是李暮然,自己能夠釋懷,母親不一定,萬一母親知道了這個消息,遷怒於李暮然然後殺了他怎麼辦。為了瞞過母親,為了和李暮然一直在一起,當她和他最後一夜溫存時,她給他下了合歡蠱,愛人之間最毒的毒藥。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啊,所以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啊,你不知道我還愛著上官玄麼,我就算跟你在一起也是滿腦子上官玄,他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百裡溪給李暮然下了蠱,看著蠱蟲在他體內生長所帶來的長在李暮然身上特殊的花紋,她拚命忍住眼淚,告訴自己,隻有這樣,她才能保住李暮然,才能和李暮然在一起。
父親的仇,是母親強加給她的,她從來不在乎李暮然的身份,她也根本不知道李暮然原先是什麼身份,她計劃著,等她安排好了一切,騙過母親,她就帶著解藥去救他,然後跟他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當時她這麼想,但是,她沒有想到,李暮然愛她的程度遠比她想象的多得多。於是,就有了一個月前的慘劇。
“上官玄,我對不起你。”百裡溪看著懷中上官玄的屍體,吞下了忘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