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跟班昨晚半夜被大雨驚醒,嚇得一夜都沒有合眼,第二天醒來溜下大樹,卻在樹底下發現了那兩樣東西,當然高興得不得了,趁著梁勇沒有來,連忙揣在懷裡就去了城裡將之變賣。
梁勇來到時,小跟班還沒有回來,梁勇打開木門,看著那個臉色灰白的冷無煙,呸呸吐了兩口唾沫,謾罵道:“你這醜女人,差點就將大爺我害死,如果不是那天叫初九去取銀子,老子現在恐怕已經躺在棺材裡麵。”
冷無煙虛弱的笑了笑,撐起了身子,將近一月的折磨,她已經非常虛弱,營養不良就算了,還是不是遭到梁勇的毒打,她現在連坐起來的力氣都幾乎沒有。
“都是你自找的,之前幾次騙了將近二千兩,這次居然還如此貪心,要三千兩,也難怪被人背叛。咳..咳..咳咳..”說完,她就乾咳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胸口肋骨傳來陣痛讓她更加痛苦。
梁勇伸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冷無煙哪裡還能扛得住,一下就被打翻在地。
梁勇狠狠的說道:“老子就是命大,怎麼樣,初九那小子才是貪心,他奶奶的,居然想帶著老子的銀子逃跑,還帶女人走,真是老天有眼,讓他去了見閻王爺。要是誰敢背叛老子,就是這個下場。”
剛回到木屋的小跟班在門外聽到梁勇這話,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連滾打趴的滾回了自己搭在樹上的棚子,把懷裡的銀子塞進樹洞裡,剛藏好,就聽見梁勇在樹下大叫:“你這龜孫子,還不給老子滾下來,死在上麵了嗎?”
小跟班瑟瑟發抖,纏著雙腿直接從樹上滾了下來,摸著摔成兩瓣的屁股哭喪著臉,“大哥,天才剛亮,你怎麼就來了。”
梁勇踹了他一腳,“快給老子起來,老子這次要再狠狠敲賈梧昌一大筆,然後把那醜女人殺了,離開鳳仙鎮。”
小跟班張大了嘴巴,驚訝的說:“大哥,不是說好一點一點來的嗎?這樣做很快就會斷了財路的。”自己還沒分到多少呢,每次敲詐到的銀子也隻給自己十來二十兩,自己在這裡擔驚受怕,卻隻有那麼一點,小跟班心裡根本就不服氣,可是又不敢大聲嚷嚷,怕被梁勇打死。
梁勇一屁股坐在樹下,“初九那小子死了你知不知道,那三千兩也被搶了,這件事官府已經在追查,遲早會查到老子頭上,如果再不撤退,到時隻有死路一條。”
初九死了?小跟班嚇得臉色唰的一聲變得死白,梁勇又說:“等一下再叫那醜女人寫一封信,然後把她解決了,到時我們帶著銀子離開鳳仙鎮。”
小跟班支支吾吾,聽到初九和他的女人都被殺了,小跟班也不想再趕這趟渾水了,不然死了都不知道發生何事,而且自己把那兩樣古玩賣掉也有了二百兩,隻要帶著那些銀子離開,自己的生活根本不是問題,即使不能大富大貴,可是做個小生意也聽滋潤的。
自己的錢財不偷不搶,是平白撿回來的,自己不能讓梁勇知道,可是如果現在說要退出,恐怕會被梁勇直接掐死。
想來想去,小跟班還是點頭同意,梁勇走後,小跟班便回到石屋,把一碗清水送到冷無煙的嘴邊,“來,喝點。”
冷無煙冷眼看著他,卻沒有張嘴。
小跟班無奈的說:“你不喝沒關係,可是等一會要是沒有力氣逃跑就彆怪我。”
冷無煙一聽,更加疑惑,便開口說道:“我都是將死之人,又怎逃得出去。”
小跟班歎了口氣,將她扶了起來,拿出一包鹵牛肉遞給冷無煙,然後說道:“我跟了梁勇這麼久,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如今初九被殺了,梁勇也要敲詐完這一次之後將你殺害,我雖然平時總是欺善怕惡,可是要我殺人那是萬萬不可以,你快點把包子吃掉,喝一點水,我找個機會放你出去,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自己了。”
冷無煙聽他說了一大段,終於聽到關鍵詞,“你要放我出去?你們又在耍什麼陰招。”
小跟班不耐煩了,把鹵牛肉往冷無煙懷中一放,然後站了起來,“你吃就吃,不吃就算,老子現在要走了,你走不走是你的事。到時死了不要找我就是。”
說完,扭頭就走出門外,順手把門一帶,卻沒有上鎖,而是把鐵鏈隨便的往門上的鐵環一掛,然後掛上銅鎖,遠遠看去就像鎖了一樣。
小跟班走後,冷無煙連忙從地上掙/紮撐起半邊身子,抓起地上的那包鹵牛肉狼吞哭咽,幾口就解決掉,將近一月都沒有吃過肉的滋味,現在吃起來,頓時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吃完之後又抓起小跟班丟下羊皮囊喝了幾大口水,這才感到身體有了些許力氣。
剛要扶著牆壁站起來,忽然聽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然後聽到梁勇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冷無煙連忙又倒在地上,把裝過鹵牛肉的油紙和羊皮囊往身下一塞,然後雙眼一閉。
梁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冷無煙的心突突的跳動著,向著隻要梁勇一走近自己,自己就抓一把泥沙撒向他,然後趁他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時候再用門外的鐵鏈狠狠的揍他一頓。
這樣的計劃聽起來天衣無縫,可是冷無煙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想想罷了。她歎了一口氣,一切聽天由命吧,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如果計劃失敗那自己就隻有死路一條。
很快梁勇的腳步聲就來到門外,接著木門被推開,梁勇罵罵咧咧的一手拿著大刀,一手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走了進來,一下就丟到冷無煙的眼前。
冷無煙嚇得啊的一聲尖叫,人頭上滴著的血濺到她的麵上,她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一眼就認出,這人頭就是剛才說要放自己出去的小跟班。
“你、你居然把他殺了。”冷無煙挪著身子,移動到牆角,那顆血淋淋的人頭雙眼瞪得異常恐怖,像是要從眼眶內掉出來一樣,而頸項下斷開的位置的血液也正在慢慢滲入地下。
梁勇把手中的大刀一揮,直接砍在木門上,刀鋒陷進了木板半分,他惡狠狠的說:“看到沒有,背叛老子就是這個下場,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你立即起來給老子寫信給賈梧昌,不然老子一刀劈了你。”
冷無煙看著那明晃晃的的大刀,知道梁勇說得出做得到,她慢慢的爬了起來,拿起之前梁勇丟在房間裡的紙筆墨,顫抖著寫下:“無煙我生性見錢開眼,生來愛財卻更加貪財,眼見賈府錢財無窮無儘,賈府少爺卻贈我愛意。無煙隻是愛少爺錢財,心裡卻從來不曾愛過,愧疚感雖然日益加重。無煙為了能逃出生天,被逼再度相接一萬兩,少爺請儘快湊得銀兩,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梁勇看著那一萬兩三個字,立即眉開眼笑,“想不到你還挺知道老子心意,都不用開口就知道我需要這麼多。”
冷無煙淒然一笑,“那又如何,讓你得到一萬兩,接下來你就會要二萬兩,無煙我已經是將死之人,恐怕這是最後一封信。”她挨著牆壁閉上了雙眼。
梁勇哼了一聲:“一萬兩已經足夠,再留你也沒意思。”
冷無煙知道,如果賈梧昌真的給了他這個銀子,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到時梁勇就會一走了之,而自己,終將長眠在此處,直到剩下一堆白骨,恐怕都不會有人發現。
她的嘴角掀起了詭異的弧度,忽然用力撕下衣衫的下擺,重新把臉蒙上。蒙著臉,如果自己一死就被人發現,也不至於把彆人也嚇死,到時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梁勇也不理她,直接拿著信就走了。
半夜,晚風將樹林參天巨樹吹得沙沙作響,野獸的雙眼在黑暗中發出了幽綠的光芒,似乎是聞到死亡的氣息,相繼聚集在木屋外麵不遠處,正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小木屋。
屋內,冷無煙嘴唇已經乾裂得滲出了血絲,一雙眼睛遊離不定,眼神渙散,嘴角淒然的笑意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頻臨死亡的滋味是如何。
屋內無光,她艱難的抬頭看著接近屋頂位置的那個小小的窗口,今天沒有半點月色,隻有無儘的黑夜,連一顆星星都不曾閃耀。
有個聲音在她心裡歎息,如果有來生,自己願化作一棵樹,沒有悲,沒有喜,隻是靜靜的看著人間,無需牽掛,也無需落寞。
再見了梧昌,再見了董子涵,那個曾經深愛自己的男人。
冷無煙低低的歎了口氣,呼吸逐漸微弱,朦朧中,似乎又回到了現代,那些和董子涵快樂的日子,想起他為了讓自己高興,自己說怎樣就怎樣,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人都是這樣,往往擁有是不懂得珍惜,失去時才覺可貴。
就在雙眼閉上的那一刻,木門忽然被呀的一聲推開,夜色中,一條修長的人影衝了進來,冷無煙不禁嘲笑,幻覺都有了,看來離死期不遠。
那條人影迅速走近她,將她打橫抱起,然後衝出了門外。
冷無煙再次醒來時,已經身在賈府賈梧昌的睡榻上,她用力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路小柔那焦急的臉龐。
“無煙姐姐,你醒了。”路小嬌看到她睜開雙眼,高興得淚水橫流,剛要高聲把賈梧昌叫進來,冷無煙卻輕輕搖了搖頭。
路小柔不解的看著冷無煙,冷無煙卻虛弱的問道:“少爺有沒有掀開我的麵紗看過。”
路小柔搖了搖頭,“少爺抱著你一回到賈府,就立即跑出去找大夫,大夫也隻是把脈和翻你的眼皮看,沒有看過他動過姐姐的麵紗。”
冷無煙聽了,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我睡了多久。”
路小柔側頭想了想,然後說道:“兩天三夜吧,對了,姐姐,小柔我煮了粥,你來吃一點吧。”
說完後,把冷無煙扶了起來,靠著榻邊挨著,便轉身去桌邊端來了白粥。用一個小木勺一口一口的細心的喂著冷無煙。
冷無煙吃了一小碗粥,才有了點精神,想不到這次死裡逃生,竟然還是賈梧昌所救,隻是不知道之前自己寫的那封信不知道賈梧昌有沒有看到。
路小柔放下瓷碗,然後坐在她的前麵,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原來當日路小柔和阿全發現小跟班的行蹤之後,路小柔便趕去通知賈梧昌,而阿全就跟在小跟班的後麵,一路追蹤,可是棲鳳山山路異常難走,而且草叢半人高,跟到半山的時候就不見了小跟班,阿全見天色不早,便想打道回府,誰知半路卻看到梁勇,之後還看到兩人打鬥起來,梁勇把小跟班的頭顱割下來之後,阿全也一路跟著上山,最後才知道冷無煙被困在山上的木屋,可是阿全不敢妄動,害怕打草驚蛇。
賈梧昌後來帶來了官兵,梁勇被官兵圍捕,賈梧昌便獨自一人去了木屋,將冷無煙救了出來。
冷無煙聽到這裡,才知道自己大難不死完全是靠這幾個人幫自己度過一劫。她拉著路小柔的小手激動的說:“小柔,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經死在那木屋中。”路小柔輕笑道:“哪裡呢,這些都是少爺的功勞,我隻是負責通知他而已,你不知道,少爺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緊張萬分,而且身上還有血跡。”
“啊,他受傷了嗎?”冷無煙緊張的問。
路小柔卻說:“那倒不是,可能是上次在小溪裡弄到的傷口崩開,又流血了。自從姐姐失蹤之後,少爺是食不安睡不穩,而且發高燒幾次,第二天又出去找姐姐。”
冷無煙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賈梧昌竟然在自己失蹤的這段日子,不但散儘家財來救自己,而且還親自交的贖金,因為思念自己而導致自己病倒,卻依然堅持找尋自己的下落。
路小柔幽幽的說:“小柔真的很是羨慕無煙姐姐你,能有這麼一個喜歡自己的男子,而且賈少爺真的很好,對下人好,家裡又是大戶人家...”
同樣是女人,冷無煙聽得出路小柔口中有著愛慕之意,隻是她卻假裝不知,反問路小柔:“我失蹤的時候,賈老夫人沒有說什麼嗎?”
路小柔說道:“那倒沒有,賈老夫人一切都是以少爺為重,看到少爺因為想念姐姐你而病倒,她緊張的很呢。姐姐真幸福。”
說道最後,路小柔的話中竟然帶有絲絲的妒忌語氣,冷無煙閉口不言,她知道,在賈梧昌如此優秀的男人麵前,又有幾個女人能抵擋得住。他不但才高八鬥,而且是鳳仙鎮最富有的人家,多少人家的小姐都想與他共訂鴛盟,隻是賈梧昌卻不知為何,一直都找不到意中人。
真是可笑,現在他找到的竟然是自己醜到無與倫比的女人。
路小柔說道:“少爺他人真的很好,每次我被我親姐姐欺負,他都能站出來幫我呢。”
冷無煙看著她,看到她的眼中神采飛揚,隻要一說到賈梧昌的名字,她的眼神就散出一種迷離的神光,路小柔喜歡賈梧昌?冷無煙心裡忽然一痛。
“小柔,你喜歡賈少爺嗎?”冷不防的開口問路小柔,冷無煙看著她那一雙水靈的眼睛,天生一副娃娃臉的相貌似乎更能讓人有保護的想法。
路小柔似乎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冷無煙會如此問自己,可是說不喜歡那是假的,賈梧昌少爺給自己的感覺不同於其他那些公子哥兒,除了人好之外,他隻要在自己身邊,自己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見路小柔不說話,冷無煙心裡一驚明白幾分,她不說話就是默認,身為女子又豈會當著彆人的麵說自己喜歡誰誰誰呢?古代不同於現代,現在的女人喜歡誰都會大膽說出來。而古代的人有時連麵都沒見上就成親了,根本就不可能對著自己喜歡的人大聲說我愛你。
“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冷無煙慢慢的躺了下來,雙眼空洞的看著上麵。
路小柔嗯了一聲,退了出去。
冷無煙此刻才感到無力感泛濫,腦袋一片空白,她摸著自己摸著布的麵部,也許,精靈乖巧的路小柔或者其他人才應該配得起賈梧昌,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說愛情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