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什麼名字?”
鐘男抬起眼睛來慢慢思考,突然感覺頭痛了起來。他一邊捂著腦袋一邊道:“我,我也不知道。”
孫美美有點不相信為什麼鐘男會失去記憶,一切就像小說一樣那麼的不真實。她看著鐘男茫然的眼神,感覺心一抽一抽的疼痛起來。她走上前一步,對著鐘男道:“鐘男,我是美美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鐘男用手撐著頭看向孫美美道:“我是該認識你的對嗎?”孫美美聽到他這句話徹底絕望了,轉身跑出了病房。
端木濤想去追,陳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搖著頭道:“不要追了,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端木濤看了一眼陳明,又看了一眼在旁邊還沒反應過來麵前發生的一切的盧步凡,最後歎了口氣,決定先去叫醫生來。
端木濤走出病房叫醫生的時候,盧步凡走過來輕聲對著陳明道:“我覺得他身上中的毒就是可以讓人失去記憶的。因為我們偵探社的小方也是中毒搶救過來後就失憶了。”
陳明皺著眉頭摸著下巴思考起來,心中的懷疑加深了,她對著盧步凡道:“這件事你就先不要追查了,現在你繼續調查鬼魅偵探社失蹤的事情。”
“關於那件事,我們有了些眉目。”盧步凡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調查到,鬼魅偵探社一夜之間全部搬走。我懷疑他們可能是被想要消滅咱們幾個偵探社的人收買了,為他們去效力。前段時間有人還在大街上看到了很像鬼魅偵探社社長的人。”
“很好,那就繼續調查!”陳明眼神閃爍,“最好能把鬼魅偵探社的社長悄悄抓過來,我親自審問。”
盧步凡點點頭,欠欠身轉身開門準備離開,正好碰到端木濤帶著醫生過來了,端木濤驚訝地看著他道:“你這就要走了?”盧步凡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出了病房。
端木濤也顧不得盧步凡了,讓醫生檢查檢查鐘男。醫生拿著聽診器聽了聽他的胸口,又伸出手掰開他的眼皮看了一眼,最後皺著眉頭搖頭道:“他身上的傷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但也不可能造成失憶。因此我覺得可能是我們用的藥物的副作用,隻要停藥過上個半個月應該就會恢複記憶。”
端木濤停了醫生的回答,長舒了一口氣。隻是陳明並沒有因此舒展開眉頭,她認為小方和鐘男都中毒被搶救過來之後就失憶了,這絕對不是巧合。果然一切都是那個他們身上中的毒?這樣想著她心裡不禁一陣陣發寒。這個幕後黑手真是步步算計,如果他的毒被解開也會讓中毒的人失去記憶。
她琢磨了一下,想到了王牌偵探社的小方也在這個醫院,決定先去他的病房看一看。
就這樣,陳明悄悄離開了鐘男的病房,去醫院谘詢台查到了小方的病房,然後到了小方的病房門口。
病房門口站著昨天來自己家的那一群戴著墨鏡的人看守著。周圍不時有人路過,看著那一群身材魁梧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人,都以為病房裡麵住這個黑幫老大,紛紛繞道而走。陳明無奈地看著這異常引人矚目的病房,覺得即使自己不去谘詢台谘詢都能輕易找到這裡。
她一走過去,所有的人同時向她鞠躬,異口同聲道:“明兒爺好!”
周圍的人又向著這裡投來異樣的目光,一個個感歎著如此美麗的女子居然和黑道有關係。
陳明完全無視周圍的目光,踩著高跟鞋“嘚嘚嘚”地走進了病房裡麵。
病房裡小方已經完全恢複了神智,也大體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偵探社的一些事情,隻是自己怎麼被人抓走的、是誰抓走自己的都一概記不得了。他的床邊站著“黑無常”,正在給他削蘋果,給他講一些關於偵探社的事情。小方則是靜靜地聽著,努力回憶著以前的一些事情,時不時皺著眉頭再思考思考“黑無常”說的話。
“黑無常”一抬頭就看到陳明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兩個人,忙欠了一下身子道:“明兒爺。”
陳明抬起手示意他不用多禮,“黑無常”趕緊跑到一旁搬過一個凳子來放到陳明的身旁,陳明無奈地搖頭道:“我來這裡隻是想了解小方失憶的具體情況,不用坐了。”
床上的小方一臉疑惑地看著平時看上去不會向人卑躬屈膝的“黑無常”,今天一見到這個女子就變得殷勤起來,不由得開口問道:“小黑,這個人是誰啊?”
被稱作小黑的“黑無常”道:“這個就是全國排名第一的麗明偵探社社長明兒爺,她可是偵探界的前輩啊。”
小方立刻從床上想挪動下來,被陳明一下子製止了。她對著小方道:“此次我來,隻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不必多禮了。”
小方點點頭回答道:“隻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陳明問道:“你那天醒過來的時候什麼記憶都沒有了?”見小方點頭,於是又問道,“那你想要努力回想想不起來的東西時會不會感覺到頭疼?”
小方想了一下道:“不會頭疼。隻是那些記憶也並非全都記不起來了,隻是模模糊糊記得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的。並且這幾日小黑一直在給我講關於偵探社的事情,我發現我好想記起來了一些,關於我被誰抓走的記憶卻完全不記得了。”
陳明聽到他這麼說,就明白了其實鐘男失憶也許和藥物沒有關係。既然一想到忘記的東西就頭疼,那麼很有可能是被撞擊之後使腦子損傷了的關係。她長舒了一口氣,如果隻是腦損傷造成的失憶,說不定過幾天就能恢複記憶了,不由得覺得自己剛才多慮了。那個藥物可能隻是毒藥,並不會造成人失憶。
這樣想著她不僅又多問了一句道:“那麼,你有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變化?”
“變化倒沒有,隻是腦子裡感覺空空的,好像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小方說著又陷入了思考。這一思考不要緊,他突然捂著頭痛苦地叫了起來。
小黑嚇得趕忙跑過去扶住小方的肩膀道:“怎麼了?”
小方疼的額上直冒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道:“我好想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隻是不知道這個人影是誰。他灌給我一些藥,說了些什麼,然後就走了……我感覺頭好痛……”
陳明也被他嚇了一跳,趕忙走過去安撫道:“你想不起來就不要逼著自己硬想,快點躺下休息吧。”陳明話音未落,小方就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小黑把小方的身體慢慢放倒在床上,給他蓋了蓋被子,轉頭一臉難過地對陳明道:“明兒爺你有所不知,最近小方記憶恢複的也差不多了,隻是卻一直記不起關於自己被綁架的事情。隻要一提到這件事,他就會突然暈過去。我覺得可能和他身上中的毒有關係。”說完暢談了一口氣。
陳明皺著眉頭也一臉愁容,這件事情真不好辦,但願盧步凡那邊可以把鬼魅偵探社社長抓來,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孫美美椅子馬不停蹄地奔跑著,她腦子裡一片空白,闖了好幾次紅燈,差點被迎麵開來的車給撞倒。又踏過好幾個草坪,差點被環衛工人拉住痛打一頓。隻是這些她完全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鐘男完全忘記自己了。
她一路跑啊跑啊,感覺風在耳邊呼嘯著,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放聲大哭一場。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麼詛咒?為什麼每次自己喜歡的人都會離開自己。周成在新婚第二天和自己離婚然後徹底失蹤,而自己好不容易從他失蹤的陰霾中慢慢恢複過來,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鐘男,但是他卻不認識自己了。
她一邊難過一邊奔跑,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下子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得她眼睛直冒金星。她躺在地上看著天空,祈禱著能再見一次周成,隻是她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看上去馬上就要融為一體一般。
她知道自己是摔暈了,掙紮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她一坐起來,眼前的景象瞬間開闊起來。她這才知道並不是自己摔暈了,而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一個天台。自己剛才從天台的樓梯上摔了下來,直接滾進了一間光線不是很好的屋子。
她抬起頭環視了一下整個屋子,發現原來這是一個倉庫。屋子的四周堆積著很多的木頭箱子,木頭箱子上又堆積著一些已經壞掉的籃球。她想站起來將景象看的更清楚一些,右腳一用力痛的她眼淚都快下來了。她坐在地上用手輕輕觸碰自己的右腳,手指一碰到腳踝就劇痛無比。她強忍著痛,身子移到牆角慢慢向著門口的方向挪動。她想無論如何先從這個地方出去再說。
孫美美正艱難地挪著步子,突然聽到門口處有什麼動靜。那聲音像是一群穿著黑色皮鞋的人向著這邊走,身上還有什麼東西撞擊著“哐啷哐啷”直響。她覺得這些人一定不是什麼善茬,先躲起來看看情況再說。於是她挪動著步子到了一個箱子的後麵,慢慢坐在地上,透過木箱子之間的縫隙向外看著。
那些人慢慢走了進來,都是一群彪形大漢,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個砍刀,看上去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孫美美屏住呼吸,就看到在這群大漢之後走進來一個身材瘦削的女性。她穿著一身深紫色的連衣裙,腳下踩著一雙十公分的高跟鞋,那鞋跟細的恨不得在地上能紮一個洞。
她搖曳著身姿走了進來,那群大漢連忙向著那個女子行禮道:“媚姐好!”
被稱作媚姐的女子柔媚地笑了起來道:“你們討好我也沒用,說好一周之內給我取到盧步凡那條賤命,怎麼現在過了這麼久也沒見到你們傷他一根汗毛?”
孫美美聽到這個叫媚姐的女子竟然要取盧步凡的命,趕忙捂住嘴屏住呼吸接著往下聽。
為首的那個大漢立刻跪了下來,對著媚姐叩了好幾個頭道:“媚姐,你有所不知,那盧步凡太狡猾了,每次都能而過被他成功溜走,而且他身邊現在多了個鐘男,更不好解決了。”
媚姐皺起了眉頭,一巴掌扇在了大漢的臉上道:“沒用的東西!他能逃跑就證明你們太沒有了!而且鐘男那小子現在不是隱瞞身份嗎?就算被咱們不小心傷了一個胳膊一條腿兒的,不也沒什麼事情嗎?咱們老大的爹馬上就要把他老爹整下去了。”
大漢忙點頭,跪在那裡唯唯諾諾道:“媚姐您說的對,再給小人三天的時間,小人一定取得盧步凡那小子的命來給您作為禮物。”
媚姐聽到大漢這麼一說,立刻心花怒放,她伸出自己奇長的指甲在大漢的腦門上輕輕點了一下道:“真乖,事情辦成了定有重賞。”說完踩著那雙高跟鞋轉身就要走。
大漢還沉浸在媚姐嬌媚的笑容裡麵,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對著媚姐道:“媚姐,周成那小子怎麼辦?”
媚姐轉過頭來,對著大漢道:“反正他現在已經算是半個殘廢了,量他也鬨不出什麼動靜來了,乾脆就鎖進這間倉庫裡麵,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大漢應了一聲“是”,叫著兄弟們一起跟著媚姐走出了倉庫。
孫美美捂著嘴抑製住想要哭的衝動,她知道現在不能哭,如果哭了就一定會被人發現。她要忍著,因為馬上就可以見到周成了。隻要見到他,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她眼淚一滴一滴順著手指縫隙往下流,淚眼朦朧中看著大漢們走出了倉庫的大門,然後把門在外麵鎖住了,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把手從嘴上拿開,壓抑著哭聲。她不知道媚姐口中的“半個殘廢”指的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周成變成了什麼樣子。她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心情也像是被水浸泡過一樣濕漉漉的。
她在倉庫裡不知道呆了多久,坐在那裡腳都麻的沒有知覺了。她把腳壓在身子下麵,用手拚命地揉,希望能緩解一下情緒。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扶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慢慢挪動步子。
就在她挪動了不多久的時候,倉庫的門突然響了起來,貌似是有人在開門。她趕忙跳著到了一個木頭箱子後麵,慢慢坐下,透過木頭箱子的縫隙繼續向外看。
門緩緩地打開了,光線一下子照了進來,幾個人抬著一張輪椅走了進來,輪椅上坐著閉著眼睛的周成!半年沒見,他變得消瘦了很多,整個臉頰都凹了下去,臉上布滿了胡須,鬢角處也多了幾絲白發,顯然這段日子他吃了不少的苦。
看到昔日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風雲集團總裁周成現在變作了這幅模樣,孫美美的心都揪了起來。她抑製住想要衝出去的衝動,看著那群人將輪椅挪動到了倉庫的一個箱子旁邊,然後退了出去。其中一個對著另一個道:“媚姐有命,派幾個人守在倉庫外麵,不能讓任何人進來,也不能讓周成溜出去。”
“周成如今都這樣了,還能溜出去?”另一個人問道。
“你傻啊,他還有個妹妹周蓉呢!聽說這段時間在病房裡找不到哥哥,幾得都要報警了,多虧了頭兒機製地阻止了她,要不然你我都要進監獄了。”
說完之後,其他幾個人也沉默了,歎了口氣把門鎖上了。
孫美美聽著外麵漸漸愛你沒有了動靜,就知道走了一部分人。但還是有幾個人把守在外麵,因此孫美美在地上慢慢移動了過去,靠近周成輕輕地喚起了他的名字。
隻是這周成好像聾了一般,怎麼叫也叫不醒。她想到媚姐所說的“半個殘廢”,突然就害怕了起來。她忙伸出手抓著周成的手搖晃,著一抓不要緊,嚇得她差點叫了出來,原來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好幾道疤,在四周光線都很暗的環境裡看上去分外嚇人。
孫美美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搖動著他的手臂輕輕叫著:“周成?周成?”
周成的眉毛隨著她的呼喚緊緊皺在了一起,感覺這聲音又熟悉又讓人難過。他不舍得睜開眼,怕一睜開眼發現一切都是夢。
“周成,你彆嚇我啊。”孫美美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他們說你已經變成半個殘廢了,你到底傷到了哪裡?”
周成還是皺著眉頭不肯睜開眼睛,孫美美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滴了下來,滴在了周成的手上。周成的手指動了一下,他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定格在了孫美美的臉上,嘴角輕輕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他伸出手輕輕抹掉了孫美美臉上的淚痕,對著她柔聲道:“美美,我居然又見到你了。”
孫美美眼淚如同決堤一般流了下來。半年了,自從他失蹤以來,半年來第一次聽到他再次溫柔地叫著自己的名字,感覺心都碎了。
她抬起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到底傷到了哪裡?你到底去了哪裡?你知道嗎,這半年來我為了找你花了好多的心思!每天早上守在你留給我的空蕩蕩的屋子裡,我難過的都快要死掉了。”
周成伸出一根手指堵在了她的嘴唇上,道:“不要輕易地說死。我不會讓你死的。美美你聽我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如今的我沒有力氣再從這裡逃跑了,而你還有大好的未來。我會爭取一些時間來讓你逃出去,逃出去後就不要再找我了。這件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它牽扯了太多的人,也牽扯了一個你絕對扳不倒的人。所以放棄吧,回去好好過你的日子,找個好人再嫁了吧。”
孫美美大睜著眼睛看著一臉認真的周成,腦子裡突然想到盧步凡昨晚說過的話,他說整件事的幕後黑手是一個官員,而他們的目標就是要消滅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
她又想到媚姐那嬌媚的笑容,以及三天內取來盧步凡的命,不禁渾身顫抖起來。她看著周成的眼睛,認真地問道:“到底是誰把你害成了這個樣子?”
周成苦笑了一下,道:“一切的起因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那時的孫美美還沒有讀懂周成笑容中的無奈和苦澀,隻是那股倔強的追查出一切真相的信念一直在她腦海裡不斷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