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說到這裡,傾城隻感覺心裡酸澀的很,溢於言表,那個時候的長留該是如何的痛苦,整整守護了桔梗兩千年,又該是怎樣的煎熬,難怪傾城和長留一起在不歸山的時候,長留仙尊總是會看著那朵枯萎的桔梗花兒發呆。
傾城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哽咽:“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快點,這就去告訴他啊,我帶你去。”
桔梗掙脫開我的手:“沒用的,傾城。”
傾城紅著眼睛,轉頭看向桔梗。
桔梗笑的有些苦澀:“我本就不可以再複活,我動用了天地之間的禁術,知道長留會來凡間,所以幻化成人形,可是這個人形是撐不了多久的,與其和他在此相認,惹得他傷心,還不如就這樣吧,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陪在他身邊,直到我消失的那天,我也心滿意足了。”
傾城哭著拉住桔梗的手:“桔梗,還有多長時間,你還能在活多長時間?”
“五日,隻剩下五日了。”
傾城瞬間開始哇哇大哭,。
門突然被用力的推開,隻見長留正怒氣而又痛惜的看著桔梗,聲音哽咽發不出聲音。
“為什麼要瞞著我這麼久,是不是我若不是無意間偷聽到,你就打算這麼離開,桔梗,你怎麼忍心,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怎麼能隨便為我做主。”
說完,快步走上前,一把將桔梗抱在懷裡,狠狠的抱住,很用力。
傾城紅著眼睛,悄悄的關上房門。
那日,蚩尤和傾城難得沒有在吵架,而是坐在屋頂上,安靜的看著月亮。
傾城看著天上的月亮,突然說起了桔梗的事情,蚩尤靜靜的聽著。
良久傾城看向蚩尤:“蚩尤,有沒有可以救桔梗姐姐的辦法,我不想桔梗姐姐死了,我不想長留難過。”
說到最後傾城哇哇的哭了起來。
“以前的時候,長留仙尊總是為老不尊,愛說玩笑話,喜歡找彆人的麻煩,和長留仙尊在不歸山的時候,我總以為他是個厚臉皮的人,覺得天下間沒有在比他臉皮更厚的了,可是現在,我突然覺的他好可憐,為了桔梗,等了這麼些年,他該是怎麼樣的難熬啊,若是今天桔梗姐姐真的就這麼死了,長留仙尊他該怎麼辦啊。”
蚩尤呆愣的看著哭的一塌糊塗的傾城,傾城臉上的認皮麵具,因為沾了水,麵具脫落,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比當年三界第一美人的桔梗,絲毫不差。
蚩尤心突然一痛:“你,很在乎長留仙尊?”
桔梗點點頭:“是啊,他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願意在我困難的時候,出手救我,不嫌棄我長得醜,在不歸山養著我,好吃好喝的照顧著我,他也是第一個見到我而不欺負我的人,我很感激他,怎麼可能希望見到他傷心呢。”
蚩尤有些自嘲的一笑,傾城她,一定痛恨死自己了吧,自己從來沒有對她好過,還經常找她的麻煩,突然有些自責有些難受。
蚩尤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傾城,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傾城毫不猶豫道:“是啊,我很討厭你,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討厭的人,總是欺負我不說,我真的希望以後再也看不到你。”
蚩尤的心狠狠一痛,喉嚨裡比任何時候都酸澀,既然酸澀的說不出話來,良久,傾城漸漸停止的哭泣。
蚩尤緩緩道:“以後不會了。”
桔梗一愣,沒有反應過來蚩尤在說什麼:“啊?”
被傾城瞅著,蚩尤渾身彆扭的很,突然站起來道:“我說以後我不會再欺負你了,你耳朵聾啊。”
說完,轉身逃竄一般的離開。
傾城反應過來,突然大聲的衝蚩尤消失的方向喊道:“喂,混蛋你回來,你走了我怎麼下去啊,回來。”
話一出口,蚩尤直直的從半空中栽倒在了地上,四腳朝天。
傾城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蚩尤頭朝地,也無聲的笑了笑,絲毫都沒有覺得那裡痛,難怕一張俊臉,被摔的流了鼻血,也絲毫覺得沒有什麼,就是流了點血而已。
那日,長留休了蘇影兒,終日和桔梗廝守在一起,為這最後的五日,開始最幸福的甜蜜。
那日長留去給桔梗沏茶,桔梗偷偷塞給傾城一小包東西。
“等我走後,你將這包東西偷偷給長留喝下。”
傾城驚恐的看著桔梗:“這是……。”
“這是忘情水,我不想他再記住我了,不想他這麼痛苦的活下去,他是仙尊,我不想再今後的幾千年,或者幾萬年裡,他一直痛苦,傾城,算我求你了。”
傾城惶恐:“不,可是,長留仙尊一定不想忘記你的啊。”
桔梗緊緊的握住傾城的手:“難道,你想看到他一直痛苦嗎,傾城答應我好不好?”
良久,傾城內心掙紮一番,緩緩低頭:“好,我答應你。”
桔梗滿足的笑了,笑的有些淒涼和苦澀,甚至帶著不舍的淒涼。
一晃五日過去,桔梗果真死去,時間分毫不差,白長留守著空空蕩蕩的屋子,醉生夢死。
猶記桔梗死的時候,天空中下著朦朦朧朧的小雨,天色陰沉的可怕,桔梗臉色蠟黃,不願讓長留見到她油儘燈枯的抹樣,隔著一道屏風,哭的淒涼,就連傾城,也不忍看下去
桔梗的屍體,最終化作一點點晶瑩的亮光,魂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傾城站在雨中,陪著白長留,良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覺多了是錯,不說是傷心,不,應該說,說於不說都傷心。
桔梗給自己的那包忘情水,就像一個燙手山芋,傾城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更不知道該不該給長留喝下。
傾城覺得,這一切還是讓長留自己選擇比較好,最終還是拿出那包忘情水,遞到長留麵前。
“仙尊,這是桔梗姑娘給我得,本來是……。”
“是讓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喂我喝下去的吧。”
桔梗沒有驚訝,一臉的憂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將藥放到長留身邊。
“仙尊自己做主吧。”轉身離開的時候,桔梗聽到長留自嘲的笑聲。
“你覺的我會需要這種東西嗎?”
轉手將拿包忘情水撒的乾乾淨淨,就像要將桔梗的一撇一笑都牢牢記在自己的心裡一樣,毫不猶豫,那般的堅定,猶如磐石。
桔梗轉身離開,知道大家都會離開了,本該是不經意間的相遇,大概像這種的下雨天,一般都是離彆夜,就像自從來到人間,所看到的那些詩集。
長留曆劫的劫數怕是該到了,也許不久他就要回歸神位,也許沒有法力的自己,注定還是要回到青丘山,畢竟那裡才是自己一直所居住的地方。
桔梗走的時候,兩手空空,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孑然一身,如今更不知道這算是離開,還是回去,再次去看了白府,白府一夜之間,被一場大火燒得乾乾淨淨,幾乎所有的人都逃出來了,唯獨長留沒有出來。
聽說,那晚的大火起的突然,所有的人都在熟睡中,等到彆人去救白長留的時候,龐大華貴的雕花大門被從裡麵反鎖,所有的人都撞不開,而白長留就在裡麵。
一直等到那場大火燒儘,整整燒了三天三夜,白家偌大的產業,頃刻間化為虛無,一直撞不開的雕花大門轟然倒塌,小廝們進去找的時候,隻見到一具被燒焦的屍體。
那具屍體哪怕是死了,手中還牢牢緊窩住一樣東西,那就是桔梗的一支桔梗頭釵,和屍體一樣被燒得漆黑,辨認不得。
老爺受不過打擊,最終暈了過去。
傾城去看過那具屍體,知道長留仙尊現在已經曆劫歸位,依舊做他逍遙自在的神仙,隻怕再也不會是以前的長留仙尊了吧。
也許會變得孤僻,也許會性格變得古怪,隻是變成在怎麼樣的仙尊,都再也不會是以前的長留了,以前的長留,在桔梗死的時候,就一起跟著死去了,活下來的,不過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
那場大火,是天注定的,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三天,直到燒得白府什麼都不剩下的時候,才下起了雨。
傾城最後一一看過這場廢墟,仿佛從這場廢墟裡,看到昔日光華的白府,白玉石打造的階梯,百花爭豔,亭台樓閣,好不尊貴,處處都在訴說著,這家主人的奢侈程度。
傾城哭的不能自己,隻覺得桔梗死的太過委屈,一朵愛情之花,就這麼被悄聲無息的掩埋,傾城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就連神仙也逃不過命運的注定,逃不過天劫。
蚩尤跟在傾城身邊,沒有說話,直到傾城不知所以的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蚩尤道:“如果你不想回青丘,不必勉強。”
傾城搖頭:“不去青丘,我又能去哪裡?如今仙尊那裡,怕是也去不成了。”
蚩尤歎息一聲:“放心吧,回去青丘吧,沒有人會再欺負你了,我保證。”
傾城不屑的輕嗬一聲:“蚩尤,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蚩尤被傾城不屑的態度激怒:“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看你孤身一人,又不知道能去哪裡,你這人真是不識好人心。”
傾城猶記是不屑:“也許吧,因為對你們,根本就沒有必要。”
蚩尤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但是轉念想到,自己當初對她確實是太壞了,也不再頂嘴,還是重複了一句。
“你放心,總之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就是了,算是對以前的抱歉。”
傾城不在說話,而是轉頭對蚩尤道:“帶我回青丘吧。”
蚩尤一路帶著傾城騰雲駕霧,傾城衣著翩翩,宛如天降仙女,恐怕整個青丘山再也找不出比她還要漂亮的女子了吧。
蚩尤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傾城一開始那麼醜,回來會突然間變得這麼漂亮了呢,就算是變回孔雀的真身,那五彩繽紛的羽毛,比鳳凰一族也絲毫不遜色分毫。
蚩尤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先行飛鴿傳書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族長。
傾城呆呆的看著雲霧之下,那飄渺而又連綿起伏的群山,以及在自己腳邊飛過的群鳥,傾城第一次在天上飛,身體更是一陣陣的熱燥,仿佛又一股無形的力量的就要噴薄而出,隻待身體的主人是否願意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