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什麼打算呢(1 / 1)

山村冤魂 水波蕩漾 6158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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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秀梅看著婆婆的身影,重重歎了口氣。隨後,她問葉銀鳳說道:“銀鳳,咱們這村子裡啊,實在是太凶險了呢。你家有沒有考慮過,搬到山外去住?”

葉銀鳳說道:“是啊,我們裡河村,簡直是撞到鬼了,怎麼會這樣的。不過,我家還沒有搬到山外去住的打算呢。”

“怎麼,你和你老公就一點也沒有考慮過?”肖秀梅有些詫異。

孫銀鳳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和他倒是提過一下的。他說,搬到山外去住確實是個辦法,可是,總要過日子的呀,到了山外,一下子到哪裡去找活乾?留在村裡呢,一年好歹有幾萬塊錢的收入,不但一家子衣食無憂,還能存下些錢。到了山外,可就難說了呢。昨天跟著蘇餘隆的車到鎮上,我還碰到了上半年搬出去的方金泉一家呢,他現在在一家鎮上的小工廠當門衛,老婆做清潔工,兩個人一個月的收入加起來還不到兩千塊錢,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跟我說還想搬回山裡來呢。”

“這倒也是的,說道:“肖秀梅說道,說道:“搬出去過不好日子,也是個大問題。現在來說,對好多人家都是兩難啊,住在這裡就是受罪,搬出去,搞不好也是受罪。”

葉銀鳳說道:“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與其搬出去過不好日子,還不如仍舊在這裡河村過著。大不了,把自家孩子看緊一點就好了呢。”

“唉,我看,好多人家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肖秀梅歎道,說道:“過日子,可真不容易啊。”

“你呢,秀梅,你家有什麼打算?”葉銀鳳問道。

“其實,我在幾個月前就向蘇餘隆提起過。”肖秀梅說道:“但是,蘇餘隆這個人你也知道的,他離不開裡河村。他聽了我的想法後,隻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麼。所以,後來我就不再提起了呢。看情況吧,過兩天,我再提提看,如果他要是不同意,那也隻有隨他了呢。”

葉銀鳳歎息說道:“唉,家家各有難處啊。我家的不管事,我裡裡外外累死;你家呢,蘇餘隆太強勢,什麼事都是他說了算。”

“是啊,各有各的難處。”肖秀梅說道,說道:“反正啊,這個村子都難以住下去了,不離開,就是在這裡受罪。”

“對啊,沒辦法的,說道:“葉銀鳳說道:“不知道哪天是個儘頭。”

說到這裡,兩個人一時都無語了,默默地乾著活。廚房裡,隻聽見“嘩嘩嘩”的洗碗聲。

長毛洞前,村民的個人祭拜已經完畢,輪到王鬆山來做法了呢。王鬆山滿頭是汗,仗著一把桃木劍,在長毛洞前舞蹈起來,口中念念有詞,就是在場的人誰也聽不懂。一百來號人靜靜地看著他,默不作聲。

也許是看了兩分鐘王鬆山的表演有些膩歪了,敲鑼的村民問老宋說道:“老宋啊,這王鬆山要又唱又跳到什麼時候啊?不會到半夜吧?”

老宋說道:“我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到半夜總不至於的,他沒這麼好的體力。上次韓錦穀兒子的葬禮上,他跳了唱了有個把小時,我想這次也差不多吧。”

“那可夠受的。”敲鑼的村民說道:“我可受不了,誰知道他這唱唱跳跳的有什麼用場。”

“嘿,在這兒可彆講這種話。”老宋說道:“你信,就有用了;你不信,那就沒用了呢。反正,我們總要在這裡待到結束才能回村去。”

敲鑼的村民好像沒有聽進去老宋的話,還是很不耐煩的樣子,說道:“那我能不能先走啊?我的鑼交給蘇餘青,讓他替我敲好了,反正他也會的。”

老宋有些不高興了,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不就再多待個把小時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家裡有什麼急事還是什麼的?你想想看,待會兒結束後還要分祭品呢,你就不想親手把祭品帶回家裡去,讓家人分享一下,求得神靈的保佑?”

敲鑼的村民終於不說話了,定下心來,看著王鬆山唱唱跳跳。此時,夜霧越來越濃,長毛洞這一片被火光照亮,好像浮凸在山林之間。

蘇餘隆母親洗了一把臉,平靜了一下心情,仍舊回到廚房,和大家一起洗餐具。為了分散悲傷的心情,她和葉銀鳳聊了起來。

“銀鳳啊,剛才說到祭拜的事,你說,這會不會起作用呢?”蘇餘隆母親問道。

葉銀鳳想了想,回答說道:“照我看,總歸還是有一點作用的吧,不然的話,蘇老頭他們也不會這麼起勁去做這件事了呢。”

“雖然今天有人講蘇老頭的各種壞話,可是我不管這些,要是蘇老頭為了建小廟來收錢,我還是會出錢的。”蘇餘隆母親說道:“到時候廟建好了,我就可以去燒香拜神了,總比現在方便得多。”

“這倒也是,說道:“葉銀鳳說道,說道:“不過怎麼說呢,就算蘇老頭他們把小廟建起來了,靈不靈還是個問題。我娘家那裡有個廟香火很旺,去過的人都說很靈。要是有空,我陪你們婆媳兩個去一趟,給家裡求個保佑也好。”

“那可太好了,銀鳳你就是熱心。”蘇餘隆母親很是感激,問道,說道:“那麼,從咱們村出發,一天能來回不?”

葉銀鳳想了想,說道:“一天恐怕太緊了,到時候可能需要住一夜。沒關係的,我娘家的房子很大,住幾個人不成問題。”

三個人口頭說這話,手上一點兒也沒有慢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大盆子的慘劇都洗乾淨了呢。

肖秀梅擦了擦手,從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喲,時間可不早了呢。銀鳳,廚房裡有我和我婆婆在就可以了呢。你去吧門前的地麵掃一下,就回去吧,你孩子還在家裡呢。”

葉銀鳳答應一聲,就拿著簸箕掃帚清掃屋子內外。很快,地麵就差不多掃乾淨了呢。

“銀鳳,葉銀鳳!”聽見肖秀梅在叫自己,葉銀鳳連忙走過去。

“有啥事?”葉銀鳳問道。

“碗筷太油膩了,麻煩你去拿幾隻絲瓜絡來。”肖秀梅說。

“好的。哪裡有啊?”

“東廂房窗子邊的穀櫃裡有,你去多拿幾隻過來,今天用不完,明天還可以用。”肖秀梅說。

葉銀鳳放下簸箕掃帚,向東廂房走去。

肖秀梅翻看著手機,忽然站起來,叫說道:“銀鳳,等等,等等!”

葉銀鳳站住了腳,有些疑惑地看著跑過來的肖秀梅,說道:“怎麼了,有什麼事?”

肖秀梅把葉銀鳳拉倒堂屋的角落裡,看了看廚房的方向,輕聲說道:“銀鳳啊,你有沒有看出來,我婆婆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

葉銀鳳愣了一下,說道:“好像還好呀,你覺得哪裡不對了呢?”

肖秀梅好像有點不好出口似的,頓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總感覺,今天,我婆婆她的傷心沒有完全釋放出來,基本上窩在心裡,我擔心這樣子下去會出事。”

葉銀鳳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是的,我也覺得是這樣。前幾次出這樣的事,那些人家的老太太,往往就哭昏過去了,可你婆婆看起來還是頂得住的樣子。”

“對啊,就是這樣才不對勁兒。”肖秀梅說道:“你都知道的,平日裡,我婆婆對興華和建林這兩個孫子,比什麼都寶貝,幾乎就是她的一切。今天她這樣的反應,明明就是硬生生把悲傷壓在心裡啊。”

葉銀鳳讚同肖秀梅的話,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也知道,你婆婆她是個要強的人,這村裡找不出第二個來。聽說當年蘇餘隆和蘇達牛的爸爸去世後,你婆婆她愣是憑著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把兩個兒子拉扯大,還成了家,真是不容易。”

“這最讓人擔心啊!”肖秀梅說道:“再要強的人,受的打擊多了,總會受不了的。如果不發泄出來,很可能就會出事。我在想,如果我婆婆再出點什麼的事的話,我們這家裡可就差不多完了呢。”

葉銀鳳安慰說道:“秀梅,你彆急。剛才我跟你婆婆說,我娘家那個廟的事,她還挺有興趣。看看那一天有機會,我們兩個把她一起拉去那兒,也讓她心情能夠分散些,到寺廟裡去得到些安慰。”

“銀鳳,你真是想得周到。”肖秀梅說道:“拿到時候我可真要麻煩你了呢。”

“這算什麼呀,說道:“葉銀鳳說道:“能幫得上,我能不幫嗎?反正,我有時候也要回娘家的,又不會特彆費事的。”

“你這麼說,我心裡寬多了呢。”肖秀梅說著,打開一瓶飲料,給自己和葉銀鳳分彆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說道:“今天你也夠累了,待會兒乾完了活,就早些回家去吧。”

肖秀梅幾口就喝完了飲料,回廚房去了呢。葉銀鳳端著杯子慢慢喝著飲料,順手把桌子上的一些雜物收拾整齊,然後,向著東廂房走去,去拿絲瓜絡。

長毛洞前,王鬆山舞動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不知道是接近了尾聲,還是他氣力不支。

司馬參傑忽然拉了拉蘇餘青的衣袖,指著王鬆山,說道:“蘇餘青,你看,他的腳在抖,好像是控製不住了!”

蘇餘青仔細看去,果然,王鬆山的腿腳抖動得異常厲害,根本控製不住,所以才慢了下來。他這是怎麼了呢?是犯病了嗎?

“司馬參傑,我看,他很不對勁!”蘇餘青說道:“千萬可彆在這個時候候,在這個地方出什麼事情!”

司馬參傑無奈地搖搖頭,說道:“王鬆山這個怪人,看來是完全失常了呢。走,我們去和蘇老頭他們說說,也好做個防範。”

司馬參傑拉著蘇餘青,從人堆裡擠過去,一直到了蘇老頭的身邊。蘇老頭正和司馬參霖等人商量著分祭品的事情,由誰來分,是按人頭分,還是按一家一戶來分,每份分多少,他們還沒有商量出一個結果來。

司馬參傑不管那麼多,直接就打斷了蘇老頭的講話,說道:“蘇老頭,你仔細看看王鬆山,他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呢?”

對於司馬參傑的打斷,蘇老頭有些不高興,不過還是轉頭去看,他身邊的人也轉頭去看。

這會兒,與方才相比,王鬆山的舞步更加慢了,差不多就快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注意看他的人更加明顯地看出,王鬆山的身體在抖,不僅是腿腳,手臂、身軀都在發抖,抖得異常厲害。

看著看著,蘇老頭的臉突然變色。蘇餘青注意到了這個變化,連忙問說道:“蘇老頭,你這是怎麼了呢?是哪裡不舒服嗎?”

蘇老頭搖了搖頭,聲音非常乾澀地說道:“你們難道沒有覺得嗎?王鬆山現在這個樣子,很明顯,就是冤鬼附身哪!”

蘇老頭的話,將他周圍的幾個人十足嚇了一大跳。“什麼?冤鬼附身?還有這種事?”司馬參霖一下子就冒出汗來。

“像,太像了!”蘇老頭說道,說道:“要麼是冤鬼上了他的身,托他帶話兒給我們全村人;要麼就是王鬆山他做了虧心事,就跟那個一百多年前的老光棍一樣,被冤鬼纏上了!”

蘇老頭的話,簡直讓人毛骨悚然。司馬參傑說道:“難道,是第二種情況?王鬆山他好多時候都是騙人家錢的,跟那個老光棍沒有什麼兩樣。更何況,王鬆山自己也是一個光棍漢呢!”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村民看出了王鬆山的不對勁,開始交頭接耳。終於,王鬆山停了下來,回頭望著長毛洞洞口,滿臉的汗水往下淌。

“這是怎麼一回事?”蘇老頭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鬆山,鬆山!”司馬參傑大著膽子,高聲叫著王鬆山的名字。

這麼大聲的喊叫,王鬆山還想根本沒有聽見。他轉過身,拖著幾步靈便的步子,緩緩向長毛洞洞口走去。

人群裡發出聲聲驚呼,說道:“他這是怎麼了呢?”“搞什麼鬼啊?”

“老宋,我早就看出來王鬆山這家夥不對勁了,說道:“敲鑼的村民對老宋說道,說道:“剛才他就想溜走,現在你看看,他指不定會搞出什麼事情來。今晚的祭拜,要是一早就不讓他來,那該多好!”

老宋也非常驚懼,看著王鬆山的背影,斥責敲鑼的村民,說道:“到現在你還說什麼廢話,這有用嗎?”

慢慢地,王鬆山離長毛洞洞口隻有幾米的距離了呢。眾人看著他,一個個呆若木雞,沒有人上前。

“啊,老天啊,冤鬼啊,我錯了,你們懲罰我吧!”王鬆山一下子癱倒在地,嚎叫起來。在黑魆魆的山林中,他的嚎叫聲傳出老遠,顯得異常瘮人。

“我的天哪!”蘇老頭低聲驚呼道,說道:“王鬆山看來是被冤鬼纏上了!”

“難道真是這樣?”司馬參傑也是一身的冷汗,說道:“他是借冤鬼來騙取人家的錢財,現在冤鬼找到他來償還了嗎?”

蘇餘青則是驚訝過度,連話都說不出來。下午的時候,他和司馬參傑等幾人還找到王鬆山要找他算賬,還懷疑他有召喚冤鬼作祟的嫌疑,現在,王鬆山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受害者”。是他自己害了自己嗎?蘇餘青分辨不清,隻是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

王鬆山躺在地上,繼續嚎叫說道:“鬼啊,神啊,你們就放過我吧!我隻是想搞點錢,彆的什麼想法也沒有啊。再說,我已經受到懲罰了,現在每天夜裡都睡不好覺,擔驚受怕的,連日子都過不了啦!實在不行,我就把騙來的錢還給他們。你們就放過我吧!”

說到這裡,王鬆山掙紮著跪下,朝著長毛洞洞口連連磕頭。

這一下子,把長毛洞周圍的全體村民著實嚇得魂不附體:當年那個偷拿長壽玉鐲的老光棍在長毛洞外磕頭求饒的一幕,一百多年後又重現了呢?

王鬆山不再說話了,隻是一個勁兒地磕頭,不知道磕了多少個。離他最近的幾個村民借著火光可以看見,他的額頭上已經血跡斑斑。

蘇餘青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拉著司馬參傑的手臂,說道:“司馬參傑,咱們得上前看看,不然,這樣子下去,王鬆山他就要磕破腦袋死掉了呢。儘管他這人不怎麼樣,什麼有些可惡,但畢竟是我們的同村人,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掉。”

司馬參傑有些猶豫,不過在蘇餘青的拉動下,還是邁步上前。蘇餘青和司馬參傑一邁開步子,其他幾個村民也動了起來,十來個人從各個方向向王鬆山圍過去。

王鬆山還在磕頭,沒有意識到一些村民已站到了他的身邊。蘇餘青向司馬參傑使了個眼色,一人一邊,抓住了王鬆山的兩隻手臂。在兩個壯漢的製止下,王鬆山終於不能磕頭了呢。

“彆管我,彆管我,說道:“王鬆山喊道,說道:“讓我磕頭吧,讓我磕頭吧!我要讓冤鬼原諒我,不然我就活不下去!”

“鬆山,你清醒清醒!”蘇餘青大喊道,說道:“你不要那樣死命地磕頭啊,要鬨出人命的。你看看地上的血,這可是要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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