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這樣,謝謝你了。”
朱莉轉身長發甩了董小米一臉,盯緊韓承睡房的位置,直接走上了樓。高跟鞋發出的‘踏踏’聲,尖銳而傲慢,就像她的人一樣。
聽見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大廳內的幾個人都還沒回過神。
“這個女人!!”
糖糖瞠目結舌,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幾個字。右手食指因為僵硬,一直指著朱莉離去的方向。然後顫抖了幾下,勉強收了回去。
這都是什麼爛事,那個女人,未免太自覺了。
不由嘲笑了幾聲,而這時的董小米,呆若木雞,如夢初醒。
糖糖連續吐納呼吸,讓嘴角的弧度揚上去後,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董小米。突然一臉和諧的笑,邁著小碎步走了過去。
“董小米。”
甜到發膩的聲音,眼角因為笑得太虛假,有點抽搐。
“嗨。糖糖。”
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直到躲到任少身後。
“該說你單純到愚蠢呢,還是該說你腦殼沒長好?”
似笑非笑的盯著董小米,想起剛才的事情,內心的火焰燒得旺盛。
“你這句話好耳熟,好像他們都說過。”
裝傻充愣的想躲過去糖糖的視線,無奈對方真的被逼急了,拽著她來到浴室,反鎖了門。
“糖糖——”
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事情,表情給快了,才讓朱莉趁機而入。但是朱莉有備而來,她怎麼能躲避得過去。
“我知道我答應得太快了,可我不知道她說的是這個,我……”
糖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拉著董小米在地上坐下,愁苦的笑臉擰巴到了一起。
董小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欲言又止。想起之前的事情,各種後悔。她最受不了低聲下氣懇求自己的人,朱莉偏偏用這招。說想看見韓承,然後就會回去。就在董小米點頭的瞬間,朱莉直接去韓承房間了。
這時候的董小米才後知後覺,朱莉的意思是等到韓承回來。後悔已經太遲了,朱莉已經進房了。估計不等到韓承回來,她就賴著不走了。
良久後,糖糖一本認真的看著董小米,極其嚴肅的說著:“董小米,這個女人不能待在這裡!”
“我也知道呀——”
董小米巴不得朱莉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一再的奚落和戲弄,她對那個女人全無好感!
聽董小米這麼說,糖糖開始轉悠著眼睛,集中精神思索。董小米看她這樣,也趕忙盤坐思索。麵麵相覷,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大約過了幾分鐘後,浴室中傳來沉重而無力的歎氣聲。
簡單的說,她們的智商還不夠……
夏天的午後讓人犯困,糖糖已經繳械投降,爬回房間睡覺去了。進房的時候奄奄一息的說了一句,等她睡醒後,肯定有辦法趕走朱莉。
董小米隻是一笑而過,心想若論智商,我還是勝你一籌。等你睡醒的時候,朱莉已經被我趕走了。
想是這麼想,董小米卻連敲響韓承房門的勇氣都沒有。誰都不知道那個女人在裡麵乾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關於她和他之間的故事,存在於遙遠的過去和傳聞中。據說那時候的朱莉風采照人,那時候的韓承還是個二愣子。亂七八糟,所謂的嫂嫂和小叔子,就在一起了……
送任少回房間睡覺去,董小米收拾著大廳和廚房。想著能有什麼辦法,讓朱莉離開這裡。不然韓承和浩雲回來,看見這麼個人物,會不會直接給自己兩個黑臉?
她似乎很討人厭,可他們卻不說破。原來活在這個世界上,要無時無刻不帶著另外一張臉。一張不會憤怒,不會顯露,不會被人猜透的臉。
意外聽見樓上有聲音,似乎是東西掉落地上發出的聲響。董小米第一個念頭是任少起來了,放下手頭的工作,匆匆忙忙跑了上去。
走廊上,左右兩邊。聲音的源頭不是來自左邊任少的房間,而是右邊。而韓承的睡房在右邊,隻有朱莉在。
那個女人在乾嘛?不會打破韓承房間裡的東西了吧?
因為好奇和疑惑,董小米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韓承的房門口,驚訝的發現門開著,裡麵沒有人。
正當董小米迷惑的時候,又聽到了一個聲響。這次很清晰,而且她確定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暗夜書房!
對於暗夜書房的印象,就是一個充滿陰氣的書房,和韓承的房間一樣,是禁地!據說那是任少之前的書房,自從任少傻了後,一直鎖著門。
朱莉在暗夜書房裡,她想乾什麼?!
好奇心打敗了驚恐,董小米小心翼翼的靠近。發現暗夜書房的門開了條小縫,就躲在一邊偷看著。
暗夜書房一直不在打掃的範圍之內,卻乾淨得詭異。一塵不染,窗口的盆栽依舊盎然綻放。裡麵的東西依舊,帶著神秘而詭異的氣息,綁架著董小米的呼吸和視線。
朱莉站在書桌前,地上躺著一地的碎玻璃。是桌上筆洗的屍體,已經麵目全非。
她就這麼安靜的站著,氣場全無,身影瘦弱而孤單。她似乎在看什麼東西,也許是在回味什麼。一動也不動的站著,悲傷和寂寥瞬間占據了書房。
董小米不知道朱莉在乾什麼,足足五六分鐘,她都沒動過。而自己呼吸緊促,心跳加快,麵紅耳赤,這就是偷窺者的臨床反應。
幾分鐘後,朱莉歎了口氣,若有所思的說著:“這裡還是沒有變化,是你的悉心照顧,還是他的一直看護。”
你?他?是指任少和韓承兩個人嗎?董小米屏氣凝神繼續偷窺。
那幅畫還在那個顯眼的位置掛著,曆經了時光,泛著當初的光彩。
朱莉靜靜的看了幾眼,緩緩歎了口氣,繞到書桌裡坐下,打開抽屜拿出了相冊。緩慢的翻閱著相冊,時而露出笑臉,時而皺眉沉思。表情多變的樣子,讓董小米猜測她也有人格分裂。一下子陰險惡毒,一下子親切迷人。
“假設能回到過去多好。”抱著相冊,突然間的熱淚盈眶,充滿了悲涼。“修,隻希望你能好起來。那時候的事情我錯了,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辛。他是無心的,他一直很內疚,希望你能原諒——”
她在說什麼?!
董小米感覺此時的朱莉特彆異樣,說不出的怪異感。她表情悲傷,眼眶中飽含淚水,痛苦的咬著嘴唇。她似乎在壓抑什麼,想刻意隱瞞什麼。她說韓承做錯了,關於那時候任少的那場事故,到底是什麼樣的?
傷心的哭泣著,一度哽咽不能說話。低低的抽泣,聽得人心頭發酸。
董小米不由濕了眼眶,從不曾看見朱莉柔弱的一麵,原來她也不過是個弱小傷心的女人。
也許她的心底藏了傷,刻意強大外表,不讓彆人看穿。
“在這段時間裡,我內心飽受自責的折磨。要是那時候我阻止和拒絕,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修,你不要怪承,他隻不過是個正常的男人,才會做出那種錯事。現在隻希望你能痊愈,變回以前那個任修——”
一聲聲道歉,一滴滴熱淚,無比表現出朱莉對過去的後悔,對任少的自責和內疚。突然低壓聲線哀嚎一聲,撲倒在桌上靜靜的喘息。起伏顫抖的肩頭,時不時傳出的悲鳴,在空蕩而詭異的暗夜書房裡蕩漾開來。
董小米呆愣在原地,依稀聞見空氣中眼淚的氣息。苦澀而惆悵,壓得心頭喘不過氣。她很想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任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韓承無限寬容的對待,是出自內心的,還是對過去的懺悔。
一切都是謎團,那些知情者三緘其口,誰也不敢也不願意去說……
“修,我很想你。可承卻把你藏在璀璨,不讓我靠近。我為了能見到你,隻能編出那些謊話,讓人認為我還在意承。每次和承來到這裡,我都想看看你,可我知道承不允許。暗夜書房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這裡是你親手布置的。那幅畫——”抬頭時已經是淚流滿麵,癡纏的看著那幅畫。“那幅畫還在那裡,是你親手給我畫的。當時我想當你的新娘,可惜——可惜那時候承出現了——”
難道是韓承的出現,拆散了任少和朱莉?!
董小米的腦海裡突然蹦出這個可怕的想法,不由聯想到了三人之間的關係。還有韓承提及朱莉和任少時的神態,似乎是在刻意躲避什麼。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我也不再去想了。隻要你還健康快樂的活著,我什麼都不在乎。剛才看見你開心吃東西的樣子,我也很開心,雖然你不理我。隻希望上天讓你永遠無憂無慮下去,隻要你快樂,一切都無所謂了——”
雙手合十,虔誠的向上天祈禱。風乾的淚痕泛著光暈,此時的朱莉看上去如此美好,甚至有點佛光普照。
董小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反正腦袋一片空白,想著韓承的種種。
假設暗夜書房是任少為了朱莉建造,假設朱莉之前和任少是恩愛的情侶,假設朱莉的歸來是為了任少,那韓承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陰暗冰冷,腹黑傲慢,柔情似水,放蕩不羈,到底哪個才是你,韓承。或者那些都是你,讓人捉摸不透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