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次見到蔚藍時,她仿佛變了一個人,酒紅色的長頭發披在雙肩,塗著紫色的眼影和鮮紅的純彩,這還是她麼?我會覺得是自己認錯了人,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她變得這麼迅速。
可是她那雙澄澈的眼睛還是告訴了我,對,她就是蔚藍。
蔚藍成了名副其實的壞女生,就像雕木一樣。
我聽說他因為雕木坐牢的事哭了很多回,說什麼雕木是冤枉的,她要為雕木報仇。
人們隻當她是瘋了,一個親手把自己養父推下去的壞人她還有臉說他是冤枉的。
當一切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時,什麼都不重要了。
而且我還聽說雕木的養父居然把他所有的錢留給雕木了。
唉。
我寧願安份守己地當個好學生。
不過,故事的中途總會遇見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說我認識了蔚藍,是真的認識了,我們成為朋友。
我說過,我喜歡偽文字喜歡悲傷的文字,而這些也正是蔚藍喜歡的。
那天我坐在教室裡看書。
蔚藍突然跑來敲打我的窗口。“喂,同學,可不可以把你的《涼生》給我看看?”她有點兒撒嬌的樣子,聲音卻並不溫柔,和以前一點都不同。
變得很活潑很開朗,還有點開放。
我抬頭,手指輕輕滑過玻璃,對上她若即若離的眼神,她的眼睛那麼漂亮。
“你叫蔚藍對吧。”
她點頭,吃驚地問道“唉,這位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覺得搞笑,誰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似乎已經紅遍整個學校了。
是啊,自從雕木離開後,她就好像脫胎換骨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
我怎麼也無法將麵前這個囂張的女生同曾經那個安靜乖巧的女孩聯係在一起。她抽煙喝酒打架什麼都乾,我就納悶了,難道她的父母也都不管他麼?
或許他和那個雕木一樣,從小都是從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這樣的橋段我還真是不想看到。
後來我才真正了解到有關他們的事情。當然,這都是我和蔚藍成為很好的朋友以後。
蔚藍也特喜歡看小說寫文字,因為擁有共同的愛好,我們總是特彆默契,為此兩人之間也總是有拌不完的嘴。
蔚藍說話很好玩,她會講那種讓人很無語的冷笑話,然後一個人笑。
而後她便經常跟我借書看,那些悲傷的文字總是讓我們有很多共鳴。
她說她的爸媽都不要她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他們隻愛小哥哥和小弟弟。
提起她的小哥哥她的表情很僵硬,她的小哥哥人可好了。可惜,死得早。
蔚藍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她說她要堅強地活下去,等雕木出來後他們要去旅行,就是那種一邊打工一邊遊玩的旅行,如今很流行。
我說好,然後心情變得很遭。
她眼裡難道隻有他的雕木哥!
我一直都覺得女生之間的友情很脆弱。
而且背後玩心眼的特多,天知道我有多反感那種人。
就像我後麵的那個女孩,說著不知道哪裡的方言,特彆喜歡插嘴,八卦的要命,我都覺得她家的雞頭是不是都被她吃了。
我覺得我們班主任還不錯,人挺幽默,大家都挺喜歡他。
可那個女生,總是抱怨班主任多麼不好,說她有多討厭他。
可是呢,那次她生病了,還是班主任把她送到醫院的,我在想,她難道沒有一點兒感恩之心麼…
從醫療室回來以後,她又變得跟林黛玉似的似的,在男生麵前裝柔弱,可那些傻冒一樣的男生心甘情願地替她乾著乾那,我拒絕她以後,她還控告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這是什麼世道。
我覺得,在這群女生當中,還算蔚藍好點兒,至少不做作吧。
後來,蔚藍把她揍了,具體情況我不清楚,隻知道那個女生後來轉學了。
真是活該,連我都看她不順眼了,更何況如今向嫉惡如仇的蔚藍。
蔚藍說,從今以後我就是第二個雕木,誰敢惹我,我就將他碎屍萬斷。
好吧,我承認蔚藍那天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很恐怖。
蔚藍是一個占有欲很強且很記仇的人。
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也這樣,但不可否認的是,她骨子裡流著倔強的鮮血,以至於她自己都不願承認她其實有多記仇。
是陰雨天。
那時我跟她已經很熟了,她成天跑我班找我借書看,卻從來沒還過。
她說她特喜歡那些憂傷的文字,總是有種穿越靈魂的感覺。
那時我跟蔚藍已經很熟了。
她和我呆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地提到有關雕木的事情。
我聽著,不吭聲時,她會抬起她的爪子拍我腦袋“呆子,配合一下。我想他了,怎麼辦!”
每次我心情都不好,但她的豁達總是可以讓我在下一秒原諒她。
“小白臉,過來,幫我把那頭豬抱出來!”蔚藍風風火火地衝到我家,指著某豬圈裡一隻花皮豬說道。
剛好下了雨,空氣裡彌漫著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我皺眉,卻還是乖乖地把那隻豬抱出來,我爸不會發現那裡少了一隻小豬,就算發現了,我也可以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我突然說,“喂,以後不要再叫我小白臉了!”
這個稱呼是實在不受用,雖然我自知自己的確很白,說話聲音的確足夠溫柔,但真切地不喜歡她用這個詞來形容我。
至少我還是有男子氣概的不是麼?我懂得禮讓,絕對不和她計較。
蔚藍說要把這隻豬當作寵物一樣嗬護,讓我給它起個好聽的名字。
名字?一隻豬能有什麼好聽的名字。
她說要不就叫它花花如何!
我給了我一個俗字,她卻揮揮衣袖走了,把那隻豬留給了我。
我以為她不打算養了,便把小豬崽放回了豬圈。
因為是雨天,小豬轉瞬間變得臟兮兮的。
小家夥終於回到屬於自己的家,又可以見到它的兄弟姐妹了。
不過,事情並沒想象中那麼順利。
第二天一早,蔚藍就來找我了。
她很高興地對我說,你給小豬想好名字沒啊!
啊?你什麼時候讓我給它起名了。
然後我吃了蔚藍一拳。我說,就叫斑馬吧。
大概是覺得比花花好,她同意了。
“小白臉,你把斑馬放哪裡去了?”
“在…在…”
“在哪裡?”
“在它以前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那隻豬太倒黴還是我本來就倒黴,在她目睹了一群歡樂遊玩的小豬以後,我似乎在她眼裡看到了“殺死你”的訊號。
蔚藍說,雲之姚,你是不是活膩了!姐姐的東東你居然這麼對待!
然後她抱著那頭臭哄哄豬走了,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其實,有時候我幾乎明白她的所作所為。
因為我們都一樣,害怕孤獨害怕被人忽視。
所以我們選擇肆無忌憚地揮霍時光。沒有留戀。
蔚藍這個姑娘有時候格外讓人頭疼,她有輕微的強迫症,她告訴我那些症狀以前就有過,隻是在雕木離開後更為嚴重罷了。
比如我騎著車帶她的時候,她突然驚訝地叫一句“雲之姚,完了,我家的大門好像忘了鎖。”然後我就速度掉頭,她家門鎖得好好的。
這時候問題就又來了。
一直覺得蔚藍是個怪胎,她的性格太有顛覆性,不去演電影太可惜。
蔚藍說“我去看看煤氣關了沒。”
我說好。
蔚藍說“我的書好像忘記拿。”
我還說好。
蔚藍說…
總之,我壓抑著心情說了n句好,和這姑娘在一起久了,我發現自己的忍耐心大大升值。
她很能鬨情緒。
為了那隻斑馬,她又和我大打出手,然後就是我去求她原諒。
這回我又去了,給她帶了些好吃的,她一雙大眼眯成一條縫。
“雲之姚,要我說你什麼好呢,我好像說過我不喜歡吃番茄味兒的薯片。”
我說,那我就拿走咯。
“我又沒說我不吃。”她把零食抱得緊緊的,“聽他們說你以前是很有錢的富二代!”
“可那又怎樣呢,都是以前了。”我悶悶不樂地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反感提到自己的過去。
我會很想念我那有錢的老總爸爸,他總是可以給我很多金錢以及金錢買不到的親情。
其實,我打心裡還是恨著我媽的,雖然我知道爸爸深愛著她,可是那又如何,我心中的愛情容不得瑕漬,容不得背叛。
我說過,蔚藍是一個特彆記仇的女生。
那次因為斑馬的事情,她又一個星期不理我,可我還是容忍著她在我這裡蹭吃蹭喝,我一點兒不介意她這麼做,甚至很樂意。
不過,蔚藍似乎比我還倒黴,她說她爸媽恨她,很小的時候就把她送到了姑媽家。
她還說,她害死了她的小哥哥。
我記得那是一個很熱的下午,陽光似乎穿透了我們的皮膚,感覺好像燒焦了一樣。
那是我回來度過的最炎熱的夏天,我們坐在稻草跺邊,聊起了從前。
“你覺不覺得我們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我問她,她盤坐在地上,戴著一頂極其可笑的草帽。
“有麼?不覺得。你可以不可以不在我們聊得正嗨的時候聊這麼沒營養的話呢。”蔚藍歪著腦袋,“唉,你沒有覺得生活很無聊?”
是啊,很無聊。
我不知道自己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就像那些女生一樣,說我是憂鬱的少年,把我簡直神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