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的時候我跟雲之姚的想法是挺相似的,誠如他說,也許有一天,我會死在這塵世中,這樣毫無預兆的離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可能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但是我卻非常的清楚,我隨時都有可能會離開,因為我現在是肝癌晚期,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我的名字叫做雕木,我甚至於不知道這個名字是誰給我的,我從小就是被人遺棄的孤兒,一直都在孤兒院長大。
當然我從來都不抱怨我的人生是多麼的不幸運,可憐的我隻能在孤兒院長大之類的話,我總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而我的人生既定的就是那個樣子的,我生活在孤兒院,非我所願,但是確實是我的人生。既然知道是我的人生,那我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
有人說,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所以我從來不強求,當我還是個孤兒院的孩子的時候,我就努力的生活著,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因此我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當然老天也沒有枉費我的努力,我相信他是看見了我的努力的,因此我比彆人的運氣好一些。那些可憐的孩子都沒有被人領養走,隻能在孤兒院長大,但是我比較幸運,我是被一對有錢的夫婦給收養的。
我的養父母很有錢,起初的時候對我也是挺好的,為什麼說我要強點起初兩個字呢?就像是你們所猜測的那樣,之後卻沒有對我那樣的好了。
我的養父母開始的時候沒能有孩子,但是在我到了他們家的不久之後,我的養母說自己好像懷孕了。是的,她可能有孩子了,於是我變的不再那麼重要了,他們有屬於他們真正的一家三口的成員了,而我充其量就隻是一個外人而已,一想到這個我就無比的害怕。
所以後來,我開始努力的表現自己,我隻是不希望被我的養父母所拋棄,我相信,我如果努力的對他們好,他們必然也會對我好的。
事實上,很多的時候,我都認為努力是可以得到應得的回報的,但是我卻錯了。
那段時間,我的養父母對我真的非常的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於是我開始變的墮落了起來,變成了很多人口中的小流氓,我上學的時候總是逃課,老師訓斥我的時候我還能雲淡風輕的吹著口哨,我會在街上掀女孩子的裙子,我也會朝著美女們吹口哨,將膽小的女孩子們嚇的都不敢看我。
當然,表麵上我是極其開心的,可是誰也不知道,我的內心是有多麼的難過。哦,不,事實上,還是有一個人理解我的內心的。
她的名字叫做蔚藍,我一直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名字,就像是天空一樣。她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甚至連中等也算不上,但是我卻非常的喜歡她, 她的人就好像是天空一樣澄澈,她對我很好,也許是因為有相同的境遇吧,她的人生跟我差不多糟糕。
遇見蔚藍是在一個酒吧裡麵,我時常會跟一群小混混在酒吧裡麵喝酒,瘋了似的玩鬨,而蔚藍那天也在那個酒吧裡麵。
她長的一點都不起眼,當我們朝著眾多的美女吹口哨的時候,誰也不會去睜眼看她。
但是蔚藍卻是一個 挺有意思的女生,我在去洗手間的時候撞見了她,在陰暗的過道裡麵,她微微抬頭看著我,那張臉有些圓,圓的仿佛是一個球,她的眼睛也不大,但是眼神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犀利。看見我的時候,蔚藍說,“你叫什麼名字?”
她很直接,明明她的年紀很小,我認為這樣的年紀的女生一般都比較害羞,不會喜歡跟陌生人說話的,況且她看起來是個乖乖女,而我則是一個小混混,小流氓。
有那麼一刹那,我以為她不是在問我,當我想要徑自從她的前麵走過去的時候,她學著我的樣子吹了一聲口哨,她說:“問你呢,名字都不肯說?”
“我?”我愣了一下,看著蔚藍。
“就是你。”她說。
“額,雕木。”我有些詫異,隨後問道,“你問我名字乾什麼?”
“沒什麼,就是好奇的問問。哦,話說回來,你看起來有些不大開心,遇見什麼麻煩事情了麼?”她漫不經心的問道,看起來好像不是在問我話,而是在自言自語。
“我哪裡看起來不開心了,我看起來一直都很開心。”我說,“你的眼睛有問題吧?”
我敢肯定任何一個女生聽見我這樣的話,就算你不是掩麵逃跑也會甩我一個巴掌的,畢竟我看起來並不是那樣好說話的,但是奇跡的是,蔚藍並沒有甩我巴掌,也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她隻是看著我說道,“你就是很不開心,我看的出來,你在假裝開心。我叫蔚藍,很高興認識你,同你一樣,我也不大開心。哦,或許你覺得我有些神經質,不過我真的是這樣感覺的。我不大跟人說話,隻是看著對你的時候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所以才會這樣跟你說話的。”
我正想說點什麼,或者唾罵她是個神經病,或者做點其他的什麼,反正我覺得我不該是呆呆的看著她的,一直以來我都不大喜歡被彆人洞悉我的內心,我像是在心上麵套了一個巨大而又堅硬的殼一樣,我防備著任何的一切我不喜歡的東西。
但是她搶在我的前麵開口說話了,她說:“看來你不大喜歡我,那我還是走了吧,打擾了。有緣會在相見的。”
於是,她就這樣施施然的越過我走了,再之後我上了廁所回到外麵的時候,我已經看不見這個略微有些胖的女孩子了。
我時常在想,如果這個時候她沒有跟我打招呼的話,我們是否還能遇見,不過很多的東西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樣,不管怎麼樣,我最後還是跟她遇見了,並且成為了很不錯的朋友,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我不知道蔚藍還記不記得,不過直到如今,我快要死了的時候,我依然記憶非常的清晰。
第二次相遇是什麼時候呢?在我以為我們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的時候,她又那樣突兀的闖入了我的視線。
那是一個下雨天,暴雨傾盆,我從學校裡麵翻牆出來,有些不耐煩的走在路上,沒有帶傘,渾身早就已經濕透了,不過誰又在乎呢,濕透了就濕透了,見他的鬼去。沒人在乎我,我也不在乎自己。
我去了網吧,發現我的朋友們都不在網吧,所以在裡麵呆了一會兒,就百無聊賴的離開了網吧,離開網吧之後,我經過了一個公園,雨下的非常的大,平常都是人的公園裡麵,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哦,我錯了,還是有一個人影的。
我一眼瞥見了角落裡有一個瘦弱……事實上俺不能算是瘦弱,有點虎背熊腰吧,但是可以肯定那是一個女孩子。她正顫抖的在雨中,坐在台階上,後麵是噴泉池,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了膝蓋當中,顫抖告訴我,她也許是在瘋狂的哭泣著。
本來我是不該管閒事的,可是天知道,我那天抽了什麼瘋,就想著上去看看,那個女孩子怎麼了,這樣大的雨,會不會將她淋的感冒呢,她看起來非常的傷心,我知道,就像是我一樣,也許內心受了創傷,也許生活糟糕透頂,所以她才會這樣瘋狂的哭泣的。
因此我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我在她的邊上坐下,猶豫了良久之後才將自己身上的外套給拖了下來,然後舉起來撐在了他的頭頂上。
她剛開始哭的太起勁了,我能夠聽見她的哽咽聲音,那種哽咽的聲音好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在努力的喘氣,但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兒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大概意識到雨小了,她呆呆的抬起頭看向前麵,看向前麵的雨還是很大,於是她有些好奇。
我看見她的臉上還有很多的淚水,眼睛紅紅的,她呆呆的看著前麵,我想這個女生有點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生看起來有些眼熟,她的臉很圓,看起來並不漂亮。
好一會兒之後我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女生我見過的,她叫做蔚藍,對的,我對她的名字印象深刻,對她的長相也印象深刻。
“?”她側過頭的時候看見了我,然後皺緊了眉頭,戒備的問道,“你哪位,乾什麼?”
我有種被甩了一巴掌的感覺,她好像不記得我了,她戒備的看著我。
“哦,不認識的,就是看著你在淋浴,淋雨會生病的。”我儘量雲淡風輕的說道。
“不對,我們認識!”蔚藍卻突然大發慈悲的將我給想起來了,她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說道,“雕木?我還記得你的名字,你還記得我麼,我是蔚藍。”
“……”我看著她微微的笑了笑,然後說道,“記得你。為什麼淋雨,心情不好,被男朋友甩了?”
“什麼男朋友,我看起來像是有男朋友的人麼?”蔚藍說,“是因為某些家庭原因所以心情才不好的。不過看見你,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好了很多,你看起來是個壞人,其實也不怎麼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