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盜墓這一行裡,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入倒鬥深似海,折陽壽,損陰德,傷了自己害兒孫。”
說起盜墓這個行業,有一定的年頭了,從曹操手下掛羊頭的摸金校尉“正規軍”開始,到文革那段特殊時期,盜墓,一直處於黃金時期。也讓一大批摸金倒鬥人士發了一筆橫財。在那幾年的光陰裡,王侯將相的陵墓不在少數,數不儘的金銀珠寶令人眼花繚亂,價值連城的陶瓷玉器唾手可得,盜墓的傳統也不絕於世。
這樣的光景終止於那段特殊時期,人人喊著打倒牛鬼蛇神的口號,小到文玩古件,大到珍貴文物,都沒有逃過被破壞,甚至被盜賊販賣到海外的命運。那段時期,國內大批文物流失,甚至連帝王陵殿、佛教至寶、聖尊神像皆是瘡痍滿目。
這也使得諸多盜墓人士站了出來,打著偷搶有理的旗號大肆斂財,一直等到文革之後,國家開始重視文物保護,出台相關文件,打壓摸金倒鬥的勾當…
我的外公便是從那段特殊時期中走出來的,他老人家也是位盜墓人士,名叫江永貴。據說還是當地小有名氣的人物,不過那個時候被扣上了反革命的帽子,被關了禁閉不說,還傷了一條腿,如此一來,便徹底告彆了盜墓的行業。
他老人家雖然靠盜墓發財,但他掙得錢都分給窮人了。
在那個年代,外公用盜墓所得的錢財救活了無數人。
他老人家常說活人比死人重要。
老人家在告彆盜墓行業後,自己手上沒有什麼餘錢,不過好在他老人家還有個替人算命,看風水的手藝,常年遊走在十裡八鄉,替人排憂解難,久而久之,成了一位小有名氣的風水先生。
而我,就是誕生於這樣的背景之下。家裡我排老三,剛開始家裡窮,為了好養活,外公給我起名狗蛋,大名江磊。
除了平時乾些農活之外,也跟著外公學起了陰陽風水方麵的知識,算是傳承了一門手藝。如此一來,我便成了外公的小跟班,跟著他老人家常年奔赴在外,學了些真本事,也學會了油嘴滑舌的說辭。久而久之,我也有了幾分風水大師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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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清明。天空蒙上了一層陰霾,淅淅瀝瀝地落著雨。
不過這壓抑的環境並不能影響到我們爺倆,對普通人來說今天不是什麼好日子,可對乾我們這一行的來說,今天的收入通常都是往日的幾十倍。
有不遠百裡慕名而來的富商,也有為了解決家庭瑣事的平民百姓,我和外公一般都會從早忙到晚,而外公更是會雙目微閉,故意放慢語速,擺出一副大仙的姿態。
“江大仙,我想請您替我看看,近幾日總是精神萎靡,時常頭暈目眩,可吃了幾方藥還不見好轉…”
前堂之上煙霧繚繞,外公嘴裡叼著卷煙,正襟危坐,一副端莊犀利的模樣。一側是一名全身上下身著名牌的清秀男子,隻見那人苦著個臉,臉上是數不儘的愁容。
在東北地區能被尊稱為大仙,已經算很高的榮耀了,不同於那些替人看相測字收錢的算命先生,大仙等同於能夠看宅改運,威名遠揚的風水大師了。
不過與風水大師不同的是,外公除了龜甲六爻之外,偶爾還會接出馬仙的生意,至於出馬仙是什麼?我也不好解釋。總之,類似於跳大繩,跟外公學了那麼久,我掌握的依然是些皮毛,就連看易經之類的古籍,都需要白話文注解版才能看得懂。
更要命的是,書上的每一個卦象都要銘記於心,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難題!每一相輕微的改變卻決定了截然不同的後果,還不如我安心去考大學呢!
除了看一些常識之外,外公還讓我研讀一本不知名的古黃書籍,磨損的殘頁連頁碼都看不清了,封麵上隻剩下風水二字若隱若現。我曾問他這本書的全稱,可外公幾次欲言又止,還說等我看明白了再告訴我。
“這一卦象你看清楚了嗎?依你之見,此卦如何啊?”
卦象算是看明白了,可外公這麼一問,我倒不知該如何解釋,嘖嘖嘴,湊到他老人家耳畔細語道:“地風升,火風鼎。這並非吉卦呀!清明時節,陰煞氣息集中,此卦有土劫的凶相,怕是…”
外公笑著看著麵前那青年,隨後叮囑我關門閉客。
我立馬會意,隻見他老人家麵不改色,笑著問那青年道:“先生在哪裡高就啊?”
聽外公這麼一問,那青年一愣,含糊道:“各地跑跑生意罷了,沒啥正經工作。”
“君子不取不義之財…”
外公簡短幾個字讓那青年的神色凝重了許多,不過他也打算會來事兒,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紅包來,從厚度來看,裡麵少說也有小一萬了。
“嘿嘿,都說有事兒找您老最管用,所以特地來求一卦,保個平安。”
外公倒也不客氣,直接拿過紅包裝進了口袋,拿起手旁的煙鬥狠狠地紮了一口,悠哉遊哉道:“從這地風升的卦象來看,今日的確犯了土劫,而且恰逢清明時節,有棺木破土的凶相。後卦火風鼎,是個吉卦,不過…”
“不過求卦前你並未交代為何而來?卦象不溯因果,反推便有了大凶之兆…”
“我有些不太理解…”青年聳了聳肩,一臉疑惑。
“咳,不理解?”外公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那青年的額頭道:“印堂紫氣繚繞,陰氣過重,鬼痣顯眼,所以你取財不義,於陰氣聚集之地行走,是盜墓人士吧?”
外公說的沒錯,風火鼎中的鼎原本象征帝王諸侯的食器,可在這裡卻寓意不同,此人今日怕是要接觸陪葬品…
“年輕人,聽我一句勸。一入倒鬥深似海,折陽壽,損陰德,傷了自己害兒孫啊…看你祖上餘德尚存,現在收手還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