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在山麓上急急地奔跑,跟隨著她,怕她有什麼危險。可是我哪裡趕得上她呢,好在她飛行時是曲線飛行,我走直線,走了半天,好不容易又看見了她。
我看見她在冷森森的幽暗峽穀中貼著水麵迅速穿行過去,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用手探測著磁場。她輕盈得象一片白色光影,時而上升,時而下潛,不疾不徐。有時會有一陣風,刮在她身上,使她的身體搖晃幾下。
這峽穀裡的風好奇怪,我在心裡掠過了這個念頭。
就在這一轉念之間,呼的一聲,迎麵一股颶風向我撞過來,刮得山林上的樹木一齊發出隆隆的聲音。
我驚得一下子抱住了一株小樹,這才沒被風刮下峽穀去。颶風中,我的眼睛連睜都睜不開。我勉強把眼掙開一道縫,揪心地向下望去。
那一片白色的身影,也忽然被這股颶風猛地撞擊,向下方直直墜落。
啊,我失聲大叫,心都提到了喉嚨口。
嗬,她就像陀螺一般旋轉著,眼看就要墜到水麵上,她傾儘全力,艱難地穩住了身子,掙紮地向上,向上…….
我的心陣陣驚慌。忽然,呼的一聲,剛才還颯颯地掠過的大風一下子又停止了。我鬆開了手,忙朝山峽下跌跌撞撞地跑去,邊跑邊叫:“快飛上來,快上來。”
颶風已消失,她便感到全身輕鬆了。她隻一拍翅膀,便直飛了上來。“快……”我一個字還沒說完,她已出現在我眼前。
“你、你沒事吧?”我鬆了口氣,遞上一瓶水,歡喜地問。
“沒事,看把你著急的。”她微笑了一下,輕鬆地回答著,接過水,大口地喝著。
我心有餘悸:“好奇怪的地方,這麼猛的大風,怎麼會說來就來?真怪。”
“不,不奇怪。”她微微一笑:“這是因為地形的緣故。這裡的峽穀狹窄,風在空中穿過時,會忽然形成颶風,猛烈地拂過。不過,颶風來得快,去地也快。這在物理學上稱為狹管效應。難怪這裡會經常有船隻失事,這忽然襲來的颶風,再加上這裡磁場異常,變幻莫測,都會對船隻造成威脅。現在,我總算明白那裡最危險了。我和鳥群也該出發了。”
對她來說,剛才的曆險竟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歎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是啊,鳥群,決不能停止前進的啊。
鳥兒們飛升起來,她也振翼飛起。天空中又出現整齊的隊列,向前方飛去。
在深深峽穀中,鳥群曲折縈回地飛翔著,速度放得很慢。我在山路上走,跟著她們前進。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在山下的水麵上,不知不覺駛來了一艘船。
這船開近了,我向下一看,看見這是艘特彆漂亮的遊艇,漆成乳白色,平穩地快速行駛在急流中,顯然性能極佳,它雖然速度很快,卻又在水裡來回遊弋,並不急著前進,似乎在尋找著什麼。艇上的甲板上,幾個人影在亂晃。一看見鳥群,遊艇又立即放慢了速度,緊緊跟隨著鳥群行駛,似乎在監視它們。可是我還是沒有注意它,我急著要追上鳥群去。
我正要拐到山那邊去,就忽然聽見天空中的群鳥猛然爆發出一片異樣的嘎嘎驚叫聲,把我嚇一大跳。與此同時,我感到一陣陣的頭痛、暈眩,仿佛有尖利的刀子刺進我的腦子裡。
我在暈眩之中,急忙抬頭一看,奇怪,奇怪,鳥兒的隊列亂了,大亂而特亂了。
剛才還好好的鳥兒隊列,現在卻一下子散亂不堪。鳥兒們遭受了一種忽如期來的侵襲,暈頭脹腦,到處亂飛亂竄,還有的團團直轉,失去方向感;有的直往下墜,被流水吞沒;有的則撲撲地往前飛,前麵就是山石,樹乾,可它們仍然撞上去,不斷地撞上去,死傷累累。
這是怎麼了?我手足無措急忙望向那空中的鳥王,看她怎麼辦。
這時,天上的鳥王也正在團團飛動。她的腦子也向被刀刺一般痛,也感到陣陣暈眩。可是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臨危不懼,啟動了飛行衣的保護裝置,屏蔽了侵襲而來的音波,儘力穩住身子,浮在空中。她撮唇長嘯,發出各種各樣的鳥音:“鎮靜,鎮靜。”“彆亂,彆亂!”“停止飛行,落到地上去!”她一邊嘯叫,一邊飛上前去,把亂竄的鳥兒喚回來,把撞向樹乾的鳥兒擋住。幾隻鳥兒往下掉,眼看要被水波吞沒,她一個急衝下去,用翅膀托起它們,又急升而起。
好不容易,鳥群都被她攏住,密密麻麻地落在山麓上。這時天色已暮色沉沉。鳥王也疲倦地斜飛下來了。我強忍著頭暈,忙迎上去:“這是怎麼回事?”
雪翎脫下飛行衣的頭盔,露出蒼白的、布滿汗珠的臉容,用沙啞的嗓音說:“有人發射了高頻率的次聲波武器,乾擾了我們的腦電波。”
次聲武器,我恍然大悟。人的耳朵,隻能聽見頻率為20-2000赫茲的音波。次聲音波,是頻率低於20赫茲的音波,人的耳朵是聽不到的。但卻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影響,穿過大腦頭壁,刺激腦電波,輕者煩躁不安,重者暈厥、失去自我控製能力,甚至死亡。如果把次聲波用儀器發射出來,就會對人與動物的大腦形成巨大的乾擾、破壞。國外早就有這種武器的報導。可是今天,是誰竟然拿這種武器來對付鳥兒呢?
雪翎用手一指,狠狠地說道:“還會有誰?就是這班家夥。”
我順她的手勢一看,不禁怒火上衝。
不知不覺,那遊艇已停泊在我們所處的山麓下。幾個人影正在迅速地爬上山來。走在前邊的正是那個身軀瘦長的中年人,還有那“黑襯衫”。
在一片寂靜中,那中年人已經走近了我們。他冷冷地笑著:“兩位好,我們又見麵了。”
我與雪翎冷冷地盯著他。他仔細地打量著雪翎,喃喃地說:“真像,真像。小姐,我簡直以為我又見到了您的母親。”
雪翎一聲不響,隻在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來。
那中年人又取出一支紫色的長笛,拿在手裡:“小姐,這是您父親的東西,您可以拿回去,一見到它,您就會想起您父親因為不肯與我們合作而遭受的損失。”
雪翎恨恨地伸手接過了這支笛子,插入飛行衣上的袋子裡。中年人笑了一笑:“小姐,該走了吧?您與我們一起走,一起合作吧,這對我們、對您都有好處。”
雪翎冷冷地開口了:“不,你們彆癡心妄想了。”
“啊,您以為您還會有力氣飛翔嗎?”中年人冷笑道:“我們的次聲波武器是世界一流的,您現在一定全身乏力了,我們的力量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您不管飛翔到哪裡,都無法回避。您與我們合作是最好不過的,也是唯一的出路,否則,隻有毀滅,毀滅。”
雪翎冷笑:“嗬,你們太看輕我了,我告訴你們,你們永遠都無法使我失去力氣,永遠都無法使我屈服。你們,壞事做得太多,當心遭到可怕的報複。”說完這些話,她向我望了一眼,便忽然穿好飛行衣,猛地振翅飛向藍天。她的確是全身乏力的了,但是,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就能飛。
中年人他們全都目瞪口呆。想不到她還有力氣飛翔,等他們回過神來,她已經越飛越遠。
“追。”中年人狂叫一聲,立刻與他的手下擁上遊艇,死死追去。
我在山上奔行著,飛跑著,追趕著她的蹤影。天已經黑透了,我隱隱看見那遊艇拚命追趕她,緊緊咬住她。可是她飛翔、回旋在那些峽穀之中,遊艇再快也趕不上,我心裡暗暗慶幸,隻要她能逃掉,就好了。
可是,可是,從遊艇上,忽然爆出了一片亮得耀眼的光,猛然射向天上的鳥王,就似一條銀蛇,把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鳥王猛地一竄,躲開了這一條銀蛇的噬咬,可是也在空中搖搖晃晃起來。
我的心,一下子撲撲亂跳。我看見這片亮光,在空中變幻莫測,時而呈扇形鋪開,時而如火焰閃射,時而像一道鋪灑滿天的巨網,變幻出腥紅慘綠的片片光彩,拚命地追趕著鳥王,要把她擊落。
啊,極光,極光,這本是南、北極地區才有的極光,在自然界中,它是由太陽向宇宙空間噴射出帶電粒子(質子、電子等),衝入地球磁場,激發南北磁極大氣中的各種氣體原子、分子而造成的發光現象。巨大的極光,會造成無線電通信中斷,影響洲際導彈的發射等等。所以,有些國家便研究人造極光,用作戰爭武器。如今,這極光自然是由敵人人工製造出來的了。他們,把這美麗的極光變成了害人的武器,他們知道用激光是不能奈何這鳥王的,所以搬來了極光武器,用船上運載的電子槍向高空大氣發射能量電子,定向,定速,並製造強大的磁力,就形成了極光。他們要用極光的電子把鳥王的飛行衣電力切斷,破壞她的正常飛行,把她俘虜。
鳥王在這光波中掙紮著,疾飛著。漆黑的天幕上,這閃電般的層層璀璨的極光追捕著她,一射到她的飛行衣的外殼上,就激起更耀眼的串串光芒,她就象蜂鳥一樣,急速地忽前忽後飛翔,或回旋不住,猛然間又垂直地忽升忽降;她就象是一位憤怒的女神,在光的激流中左衝右突,奮力搏鬥。
“快呀,快飛出去。”我也不管她是否能聽見,隻顧大叫著。
但是,鳥王並不急著逃離。鳥王的飛行衣是有屏蔽功能的,極光一時也奈何不了她。可是時間久了也會使她感到疲倦,也會將飛行衣功能破壞。這些她全不顧,隻是在極光中掙紮,吸引著遊艇跟著她向前進。
她沒有白費力氣,那遊艇被她牢牢吸引著,緊追不舍。艇上,中年男子在狂笑:“看你往哪兒逃。”
四邊一片黑暗,到處是狹窄的峽穀,湍急的水流。遊艇在顛簸,在急駛,完全不顧夜航的危險。那“黑襯衫”就叫起來:“四邊都是礁石,我們的船航行困難。”
中年男子狂叫:“不怕,往前衝。”
又一道極光閃出,擊在鳥王身上。鳥王被這片極光裹住,幾乎摔倒下來。
遊艇上,那中年男子高興得手舞足蹈。可是她艱難地向前一竄,閃開了去。
遊艇上,驚叫聲又響起來:“啊,儀表失靈了,我們辯不清方向了。”“遊艇失去控製了。”頓時,遊艇上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