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木槿嫣都臥床不起。
她實在承受不了,木氏地產受到這樣的報應,而且,事情的始作俑者,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至今仍逍遙於法外。
就連法律,都耐他祁傑不得。
所以,她至今不敢去台北見父親,不敢麵對父親含恨的目光。她怕父親見到她,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祁家宇,想起祁家的一切。那樣,隻會帶給父親更大的痛苦。
於是,木槿嫣選擇在了淡水河邊依山傍水的一處彆墅,離群獨處。這裡,是祁家宇為她租下的,除了祁家宇,她未讓第三個人知道。
每天,她就對著美麗清涼的淡水河,對著彆墅庭院裡那株開得正盛的綠色大木槿,喃喃自語:“爸爸,你還好嗎?你,真的能原諒女兒嗎?”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她隻是日複一日地喃喃自語著,甚至在夢中,都會這樣說,這樣暗自傷懷。
這天,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個清秀溫柔的女孩兒,來到她的麵前,輕輕地說:“嫣兒,你受苦了,你,還能原諒姐姐嗎?”
這個夢何其真實,就像真的有人,對她這樣說一般。
她不禁渾身一震,刷地坐起來說:“你是誰?你是木槿紫嗎?你,真的是木槿紫?”
不,不對。記憶中的木槿紫,從來都凶狠無比,何時,見過這樣溫柔體貼?
難道,自己真的是做夢?
是的,做夢而已。木槿嫣再次揉揉眼睛,肯定了這個判斷。
然而,當她真的再次躺下,卻被激烈地搖動著肩膀:“嫣兒,嫣兒,你醒醒,你這不是做夢。真的是姐姐,是姐姐來了。”
姐姐?木槿紫?真的,是木槿紫來了?
木槿嫣掙紮著坐起,真的看到一名清秀嫵媚的女孩兒,與自己一樣容顏過人,正一臉歉疚地替自己擦去眼淚。這,真的是木槿紫,是分彆已有六年的木槿紫,是當年那個,狠心將自己趕出家門的木槿紫。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未待木槿嫣說話,木槿紫已經開口說:“嫣兒,姐姐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來,姐姐都沒有儘到一個做親姐姐的責任。嫣兒,你能原諒姐姐嗎?”
什麼?親姐姐?儘到一個做親姐姐的責任?
這,更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還是木槿紫開口說:“嫣兒,我已經知道了,我是你的親姐姐,我們,都是木哲強與蘇夢怡的孩子。當年我們的父親木哲強,見叔叔木哲文不能生育,便將我過繼給了木哲文,所以,才有了我們多年前的誤會。現在,一切都已澄清,該是姐姐補償你的時候了。”
聽到這裡,木槿嫣才恍然明白,原來,造成木槿紫態度改變的,並不是彆的,而是人世間最耀眼的親情。原來從小與自己為敵,處處與自己做對的人,竟陰差陽錯的,成為了自己的親姐姐。蒼天無眼啊。
木槿紫。木槿嫣。
木槿嫣反複念著這兩個名字,忽然覺得,自己與木槿紫本該就是親姐妹,不然,如何會名字中,都有一字相同?
是的,一對堂姐妹,何以會有這樣相似的名字?這,自己先前為何沒想過?
所有的糾結,所有的想念,此刻都化為了虛無。木槿嫣隻聽見木槿紫說:“嫣兒,跟姐姐先回台北,找個合適的機會,去見我們的父親,讓我們姐妹,真正的認祖歸宗,替木家圓一樁心願,好嗎?”
此時的木槿嫣,無奈想起了祁家宇,便說:“可是,我不能離開家宇,而且這幢彆墅,就是家宇的。”
木槿紫說:“嫣兒,你和家宇的關係,遲早就過父親那一關。我看,你還是暫時瞞過家宇,跟我回台北吧。”
望著眼前木槿紫期待的目光,木槿嫣隻得點頭。久違了六年的親情,一旦在手,她實在不舍得,再殘忍地將它連株撥毀。
於是,木槿嫣悄悄地搬離了彆墅,隨木槿紫來到了台北。而幾天後,祁家宇發現木槿嫣已不在,大為擔心,以為木槿嫣出了意外。
之後,祁家宇開始四處尋找木槿嫣。
而這天夜晚,一個糜爛奢侈的夜店裡,木槿嫣正與木槿紫端坐其中。
一名中年男子,正一杯接一杯地狂飲烈性伏特加,他的目光,又正輪番掃向木家姐妹。
誰都知道,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木家姐妹。
於是,一名吧女遞過來一瓶威士忌時,木槿嫣搖搖頭:“不好意思,我們不會喝酒。姐姐,我們走吧?”說完,以征詢的目光望向木槿紫。
然而,卻被中年男子一把攔住:“不,木小姐,今天,不準走。誰都知道,來了台北綠玫瑰,就沒有隨便走的。”
木槿嫣剛想從男子腕中抽回手,卻無奈狠狠加了把力,卻抽不回。這時,男子已經俯身,在她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令她臉頰緋紅,再也說不出話。
此時,她才後悔,不該隨姐姐來這裡。
誰知,她正暗自後悔,木槿紫卻說話了:“嫣兒,不用怕,台北綠玫瑰裡麵,有的是迷人的成年男子,而且,都是酒量驚人,千杯不醉的。我們既然來了,就要好好地見識。怎麼樣,方才這名男子的吻,夠味道吧?”
一想起方才男子霸道又狂野的親吻,木槿嫣就莫名地害怕,又心慌。她怕,接下來,自己還會遭遇相同的侵犯?還會遇到更多與方才一樣的男子?
不,如果那樣,自己寧可不要來這裡,這裡的一切,太肮臟太低俗,如果可能,自己一定留在淡水,過安靜有尊嚴的生活。
果然,她剛剛抬頭,就看到幾個身穿黑色西服,留著板寸頭的男子,一齊向這邊走來。他們,是來乾什麼?
正在木槿嫣害怕間,木槿紫卻說話了:“嫣兒,不用怕,他們,是來陪我們喝酒玩的,人多,才玩得有意思啊。其實,祁家宇與他們是一夥,當年在台北,祁家宇就是穿與他們一樣的西服,這身衣飾,是台北黑聯幫通用的標誌,你還記得嗎?”
聽木槿紫這樣一說,木槿嫣忽然想起,六年前,在忠孝東路的街心花園裡,祁家宇給自己披上的,正是這樣一件黑色西服。
無論色澤,款式,還是毛料質地,都如出一轍,毫無二致。
難道,自己的心上人,自己深愛的男子,竟直如木槿紫所說,是台北黑聯幫的人,是殘害少女,參與販毒的元凶?
難道自己,一直都被蒙騙了?
原來,自己引以為傲的純潔記憶,其實,隻是罪惡與墮落的象征品?
想到這,木槿嫣悲傷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