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龔秀珍懷孕八個月。
八個月的孕婦,還得去挑水澆菜。關大爺看不過去,讓兒媳婦歇息自己去挑水。
這件事被關大娘知道了,關大爺的耳朵差點被揪掉,還被罵他跟兒媳婦搭夥穿褲子。
罵龔秀珍是狐狸精,迷惑了自己的兒子,又不甘寂寞再次去勾搭老公公。
龔秀珍氣得差點沒有上吊,顧念自己是馬上要生產的人,她忍氣吞聲隻等孩子出生,等丈夫回來。
然後在某一天,龔秀珍肚子陣痛了,家裡沒有人。
公公避嫌去了外麵喝茶,跟老夥計們擺龍門陣。婆婆關大娘去了幺妹店子打麻將,打到天麻麻黑才回來。
總之,關大爺跟關大娘回家的時候,看見龔秀珍卷縮在地上,在她的身下是已經凝固的血——
孩子沒有生下來胎死腹中。
關東聞訊回來,氣得幾乎昏厥過去,心疼妻子,卻不清楚在此期間,妻子遭受的罪到底有多深。
最後,妻子還因為是不吉之人,被隨便埋葬在遠離墳集中點的一處荒地上。
在那片荒地上,除了一大片雜樹,還有一些野生竹林外沒有其他。
關東從此以後很少回家。
龔秀珍死了,關大娘沒有感到心痛,反而是樂不可支的把汪娟繼續介紹給自己的兒子。
所以關東更是因此討嫌母親,不願意回家。
偶爾會給關大爺打點錢回來,就電話也懶得打一個。
聽關大爺講述了這件事,我暗自心驚。
之前在屋後看見的那女子,該不會就是龔秀珍吧?
這樣一想,我就問關大爺有沒有龔秀珍的照片。
一邊兒已經大好的關大娘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跟前,神氣活現的說:“不吉之人的片留了招黴運,我們是不會留她的照片。”
之前覺得關大娘慈祥,是善心好人。現在聽到關大爺講述她對自己兒媳婦的事,我這心裡特彆難受,對她的好感也大打折扣。
此刻聽關大娘這麼一說,我生氣了,卻也沒有發怒隻是淡淡的說:“大娘,彆怪我多嘴,一個人活在世上,不能欠下太多的孽債,欠下了就得償還,你是我的長輩,我不敢對你出言不敬,但適可而止,出了問題,首先要檢討一下自己的過錯,然後才能找到問題的來源”
“你這孩子,說什麼屁話,你大娘我,能吃能睡能走能跑,除了現在不能天天去打麻將,我其他都還好”說話,她眉頭一皺,忽然扶住牆壁,躬身對關大爺說:“又痛了”
必須痛啊。
我看到那個去而複返的嬰兒,再次抱住了關大娘的肚子,接著詭異的一幕發生。
抱住關大娘肚子的嬰兒,鑽進了她的肚子裡。
本來我是必須要阻止的,但關大娘所作所為的確太過。讓她接受點懲罰也好,反正不能讓她死掉就行。
“要不送醫院吧?”
關大爺不知道是在征求我的意見,還是在問他那母老虎一樣的老伴兒。
“要死哦要死了,肚子裡好像有東西在抓我腸子,好痛啊”
看關大娘麵色慘白,痛得死去活來,臉沒有了人色,我矛盾中,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就對她說:“大娘,你現在懺悔吧,求他們放過你,還有纏住你的,就是你大孫子。”
關大爺跟關大娘聽我這麼一說,驚懼萬分的瞪大眼睛,想要看到所謂的大孫子在那。
“你們是看不見的,但你試試懺悔曾經做的那些事,如果還是那麼痛,那就算我亂說。”我急切的希望關大娘趕緊懺悔。
可是這固執己見的老娘們,不但沒有要懺悔的意思,還嘴硬道:“我哪有錯?沒有錯我怎麼懺悔!”
“大娘,你對龔秀珍的事,難道不是錯?”我看她越來越難受,居然還能這樣嘴硬,既感到好笑,又感到她特彆可憐,令人憎恨。
“你,小王子,咱胳膊肘不能外拐,龔秀珍算什麼東西,她就是一個不安分勾搭我兒子的狐狸精,哎喲,痛死我了”
因為痛,關大娘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扶住她的關大爺手臂裡,痛得關大爺眉毛一抖一抖的妖精尾巴沒喊出來。
就在這時,我看到龔秀珍從隱藏的角落走出來,一步步的飄的到了跟前,我急忙阻止關大娘說:“快彆說”然後怒道:“你想把她怎麼樣?”
“我們母子倆的慘死。你覺得怎麼樣?”說話龔秀珍繞到關大娘的身後,伸出手要掐下去。
“彆,我相信你是愛關東哥的,我是他哥們,我想說的是,如果你不愛關東哥就狠狠的掐下去。要了這老娘們的命,這樣就可以報仇雪恨了,但關東會很痛苦,因為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孩子,已經很難受,再失去自己的至親,你覺得他會怎麼樣?”
龔秀珍聽我這麼一說,伸出的手,縮來回去,兩行血淚順著眼睛流淌在慘白的臉上,無奈的搖搖頭,輕輕喚著一個名字;“關念”
已經痛得昏厥過去的關大娘,在龔秀珍喚這個名字的時候,特彆虛弱的睜開眼。她那乏黃的眼珠子,死盯著雙腳懸空的龔秀珍,嘴唇抖索著卻說不出來話。
我想,龔秀珍喚的名字,應該是嬰兒的名。
也就是關東兒子的名字。
關念,龔秀珍這是思念丈夫給兒子取的名字。
稍傾,一切好像恢複於平靜。
關大爺好一陣忙碌,手臂被關大娘掐得淤青,他緊張兮兮的問已經奄奄一息的老伴兒,還痛嗎?邊問,邊喊我打急救電話。
我想說沒用了,但還是遵從關大爺的意思,撥打了急救電話。
不多一會,救護車來,同時也驚擾了整個小隊,小隊上一下子都知道關大爺家發生的事。
各種議論是必須有的。
關大娘沒救了。
醫學診斷是高血壓,加上心肌缺血,心梗,中風導致並發症窒息死亡。
這一刻我也負罪感,要是能出手相救,或許她不會死那麼快。而且在瀕臨死亡那一刻,她已經看到了被逼死,胎死腹中的兒媳婦,想必她不會怪我多管閒事,也不會說我是欺騙她的。
關東沒有因為母親的去世趕回來,他隻是在電話裡淡淡的安慰了關大爺幾句,匆忙掛了電話。
我有打算,等關大娘的事完了後,去一趟關東工作的地方,勸勸他,希望他能原諒已經受到懲罰的母親,多多理解一輩子都說不上話,耙耳朵的父親。
當然,在去尋找關東之前我還得做一件事。
熬夜趕製了一口棺材,這口棺材的木料,是我父親曾經跟人從河裡打撈上來,改下來還沒有來得及派上用場的雜木。
有了這口我連夜趕製出來的棺材,接下來就是要把龔秀珍的墳遷移到隊上墳地集中點。
隊上有很多守舊傳統思想使壞的人,不答應,然後,在一個月黑風高很冷很冷的夜,我提了鋤頭,一個人出門了。
挪墳,是老一輩兒很研究,特彆忌諱日期選擇的事。但今晚我啥也不忌諱,就一個人去,首先對龔秀珍進行安慰,然後告訴她我來此的目的。
遷墳很順利,因為龔秀珍死了的時候,村裡人都忌諱,說她是不吉之人,然後用破棉絮包了軟埋。
我今晚準備了一副棺材,裝了被棉絮包住軟埋的龔秀珍在棺材裡,再用拖車準備弄到墳地集中點安葬。
就在我忙得不亦樂乎,手忙腳亂的時候,有個人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