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是流感的始作俑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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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剛,還記得否?我們談到過的流感,這還是你的始作俑者。

你是想談抽象的流感,還是實意的流感。最近這段時間,土耳其的鳥感染高致病禽流感,禽流感橫行,整個歐亞板塊都為之恐慌。土耳其可以說是歐洲和亞洲的公共通道,其影響可想而知。你我身為大學生,肩負著維護世界的和平與發展的重大課題,以天下為己任,不能不關心民間疾苦。

那是天下大事,留著明天上政治課時再去發作也不遲,今晚,我們已經在床上睡覺了,你上鋪,我下鋪,談一談比較私人化的流感。

小林,莫非你的花流感日益嚴重了?剛去了劉翠兒,就感染上了胡茵茵,劉翠兒是東區排名前三的校花,胡茵茵是我們西區的頭牌校花,你小子的眼光倒是比東方明珠的塔尖還高。

誌剛,你彆笑話我了,我猛然感到,追一個女孩子會恐懼,想不到被一個女孩子追也會感到恐懼。你,大情聖誌剛,為什麼就不會在任何女孩子麵前恐慌?你是追女孩子也勇敢,被女孩子追也勇敢,佩服。

天機不可泄露。我說下鋪這位兄弟,你說你被女孩子追也感到恐懼,莫非校花胡茵茵追你了。

也許。我感覺到了。希望是錯覺。

我且問你,你是喜歡胡茵茵,還是不。

我也不知道。我疑心,花流感有更深的傳染性,傳播性,具有變異適應性,花流感不僅僅會感染彆人墜入愛河,也會把追女孩子時的恐懼感染到被女孩子追時恐懼。花流感太不可抗拒了,在花流感之下,我隻感到了個人理性的蒼白。

三十

誌剛努力表現出自己是個弱者,以博取劉翠兒的同情。二人現在正相約東山,也就是東區的山。

西區以湖聞名遐邇,有西湖之美譽,雖然不是真的西湖,但是引用一下“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也不為過。而東區以山名揚校內外,東山之名時常見諸本市報端,主峰海拔五十米不到,方圓有好幾個足球場那麼大。東山最著名的就是一片果林。學校的第二產業梯隊中就有一個水果加工廠,安排了不少貧困大學生就業,勤工儉學。

現在,誌剛和劉翠兒正在果林裡。

果林裡沒有果子也充滿了果子的氣息。

果林裡有護林員。四個,每個年級可以選拔一個成績特優秀家庭特貧困的大學生擔任,在他們的護林下,果林裡除了瓜子殼之外,絕不會有水果殼。水果不能帶進來也不能帶出去。抓住了絕不罰款,僅僅是登記一下,移交政教處,讓政治部門的同誌去信馬由韁寫上幾筆。在社會上當護林員,不是沒文化就是身體有殘疾,要麼屬於具有不食周粟的隱士氣節,而在大學裡當護林員,那可是頂尖的人才,掛著護林員的牌子就跟掛了人大代表的牌子一樣,彆人幾十米外看到了就肅然起敬。

劉翠兒就看到了一個。

劉翠兒說:“喂,向誌剛,你知道他是誰嗎?”

誌剛隻知道自己。他初生牛犢不畏虎,目中無人,天下唯我獨尊,狂妄得很。但怕劉翠兒疑心他孤陋寡聞,誌剛把所有的民族氣節全部都打開了,說:“他是誰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名言——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我意氣風發,雄心壯誌,眼裡還沒有哪個人。”

劉翠兒大大的眼眸裡魅力的瞳孔容納著向誌剛的猖狂,《楊修之死》裡,行軍主簿楊修在曹阿蠻(也就是曹操)麵前恃才放曠也就是如此。不過劉翠兒不會“拉出去給我斬了,轅門上掛三天”,她隻是朦朦朧朧的,似笑非笑的看著誌剛。

換了林天,心裡比較脆弱,在這種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的目光下,早就“身首異處”,不知所終了。虧得誌剛又誌又剛,是千煉鋼,劉翠兒的火候還不到,能化九百九十九點九九九煉的鋼為繞指柔,可化一千煉之鋼的誌剛,還差一點點。

劉翠兒看自己並未熔化誌剛,就恢複了女孩子的天真,崇拜地說:“他可是我們東院的第一高材生,外貿專業的天才,人又帥氣,考試門門都在九十分以上,英語過了八級,計算機也是高手,厲害得很,已經有外交部的官員看中了他,一畢業就到外交部領事館工作呢。真的好神氣。”

誌剛聽了竟然有些酸,劉翠兒竟然崇拜他不崇拜我,真是痛徹心肺啊。不過又沒有什麼強硬的才華可以支持他告訴劉翠兒:算得了什麼?他頂多就是個翻譯,而我,卻是實現伽利略太空狂想的新一代機械原理狂人——給我一根足夠的杠杆,我就可以撬起宇宙間的任何一顆星球,包括太陽。

可惜,自己除了在女孩子麵前是天才外,在彆的方麵都是庸才。

劉翠兒歪著頭,問:“你行嗎?”

誌剛聽了猛醒,危險,這是戀愛的先兆。大學女孩子決心加工一個有潛質的男生了,將來用作自己的男朋友乃至一生一世的伴侶,都會問一句:你行嗎?

你說不行,她更要加工你,因為你不行。

你說你行,她更要加工你,因為你行。

誌剛不敢再墜入愛河,已經是一個潮濕的心了,眼看冬天就要來了,再不晾乾,恐怕就要凍死了。雖然一個人不能二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但是一條叫做愛河的河也是隻有一種結果的,讓掉下去的人在愛的水中漸漸沉淪,濕漉漉的,狼狽不堪。

誌剛聰明的不回答,即非不行也非行。

誌剛故意四處張望,昨日西西伯利亞一陣冷風,氣溫由20℃驟降到2℃,許多來不及換下裙子的女生在寒風中綻放,讓人大飽眼福。

可惜這聰明確實夠聰明,不幸的前卻是被放錯了地方。在女孩子這裡反而是笨笨的人比較能抗衡。因為笨,笨如頑石,榆木疙瘩,泥古不化難以開竅,所以女孩子反而不知道怎樣去啟蒙,開發,誌剛如此聰明,頃刻間就被女孩子捕捉去了。

劉翠兒的手輕輕一下,用膝蓋用力的碰了一下誌剛。

結果,結果……可憐的誌剛,聰明反被聰明誤,被水草給滑了一下,終於摔到河裡去了,他張開雙臂,還想喊救命,結果一口愛情水就灌了下去,什麼也喊不出來了,徹底下水了。

劉翠兒問:“喂,為什麼不說話了。”

誌剛隻好再裝可憐。剛才真不該表現出了韓信誓師為劉邦打下“關中王”的英雄氣概,以至於現在再裝可憐也失效了,女孩子還以為他這是故作謙虛,是天天才的表現方式,在女孩子麵前逞能稱英雄,十之八九要成為她愛情的俘虜,苦力。

誌剛努力表明自己自從失去了主席的職務之後,就平庸的如同一本破舊的電子工程類教科書,好高騖遠,誌大才疏。可全不見效,劉翠兒剛才聽了他的狂言,要逼他狂下去,趕英超美,逼出他的勇氣告訴她:放心,我行,當今天下數我最行。

劉翠兒問:“你為什麼會喪失理智,跟管理員大吵了一場,本來看你這樣子,以及你曾經有過的表現,你應該是個虛懷若穀,有氣度的男生呀。”

天啊,連“喪失理智”都被傳揚出去了,流言實在可畏,誌剛隻得做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

劉翠兒問:“為了一個女孩子,你就這樣不理智了?”

誌剛一下子大愕!

什麼?連為了什麼都傳揚開了。

回頭要好好的罵林天一頓,為什麼這些事不告訴他。殊不知林天和他一樣都成了瞎子,盲人,最近更是聾了,隻能上聾啞學校了。

劉翠兒自己又解釋道:“不過我也聽說,你的名聲一向不怎麼好,你做出那種事情也就情有可原了,可以想象。”

什麼!我的名聲一向不怎麼好。看來以後真得好好的審視一下自己了,自己還蒙在鼓裡,滿打滿算以為自己團結同學,樂於助人,積極向上,老師喜歡他,孩子尊重他,他投身公益,古道熱腸,想不到名聲還不怎麼好。誌剛寧肯不要情有可原。

劉翠兒卻又說了:“不過凡事都有兩麵性,一個太正經的人,往往沒有創造性,你這種不太守規矩的人,反而富於開拓進取的衝勁,許多人可能會反而更欣賞你。”

誌剛簡直被劉翠兒征服了,再也逃不出去。

說的多有藝術技巧,先一棍子打昏你,你連誰下的毒手都還不知道就已經昏厥了,等到你醒來,隻看到一個南丁格爾一樣美麗、溫柔的女護士無微不至的照顧你,醫療你,你隻有一輩子感激不儘了,一生一世刻骨銘心。

誌剛還是第一次遭到了理屈詞窮的感覺,或者說是第一次被擺布的感覺,很微妙,甜蜜的讓人寧願繼續。難怪說溫柔鄉讓人喪失抵抗。

劉翠兒問:“那個女孩子叫青青倩倩,對嗎?”

誌剛真的可憐了,問:“你怎麼知道的?”

劉翠兒說:“我很想見見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

誌剛囁嚅著,說:“是林天告訴你的嗎?其實,可沒什麼的。普通朋友。”

劉翠兒不置可否。

二人好一陣的靜默。隻聽到果林裡風吹葉子的聲音,卻仿佛在心尖上飄過。

沉靜讓人恐慌,誌剛決定打破這種窒息的局麵,用最沉重的話題。

誌剛問:“劉翠兒,我們談一談人生好嗎?”

劉翠兒又歪著臉,反問一句:“談人生?”

誌剛幾乎抹了一把汗,說:“對,人生。”

劉翠兒靜聽下文。

誌剛問:“你說,人生到底為了什麼?”

劉翠兒說:“問我嗎?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需要什麼,為了什麼,我生活著,這就是我,我為之生活,為之努力,為之付出,為之收獲。”

誌剛真的擦汗了,女孩子真不好哄。自己是慌不擇路,竟然選擇了人生為話題,這是自取滅亡。誌剛抓耳撓腮,完全失去了大企業家的風采。據說,一個成熟的男青年變得如同一個小學生遇到了難題做不出來一樣抓耳撓腮,那他墜入了情網。誌剛尚未察覺此種的微妙,仍在抓之撓之。落在劉翠兒眼裡,她心中好笑。

她的心中還在想:你已經掉進了我的深淵,以後你是我的,我主宰你。

可憐誌剛還在對比自己和劉翠兒:我180CM,劉翠兒168CM,我是她大哥;我19歲6個月,她19歲1個月,我是她的大哥哥。我應該表現出大哥哥海納百川的氣宇非凡。

後來幾天,誌剛做了一件更傻的事,傻的冒泡了,他寫了一首打油詩送給劉翠兒,希望表明自己的立場,我和劉翠兒你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那種大哥保衛小妹的血緣關係。最好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普通朋友,因為真正愛情的朋友是不會最好的,總是打打鬨鬨,互相傷害,此恨綿綿無絕期,總是會鬨矛盾,鬨分裂。誌剛和青青倩倩就是愛情的朋友,所以痛苦,所以很不好,很激烈,矛盾衝突此起彼伏。可惜,這都是紙上談兵。

誌剛全詩用短信發出,一條短信還發布不下,打散成了二條,總共花了三毛錢。

“我在大海深處探險,偶然遇到了你,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當我們浮出水麵,這一段友誼竟然熠熠生輝……”

誌剛跟機器人似的,當然不可能有如此細膩的筆觸,該打油詩乃是槍手的槍品,是林大才子妙筆生出來的花。誌剛身邊有大才子,以逸待勞的誌剛當然不可能錯過,

所以說,林天和誌剛在一起,傻的冒了二個大泡泡。不過,也許林天並未太傻,而是真情流露,他一見鐘情的是劉翠兒,這首獨家首創,送給彆人去哄女孩子的小詩歌,正是林天最深沉最真切的袒露!

所以,還是誌剛傻了,不知道這首詩的危害性,不僅不能拉開距離,宣告“二戰期間,我澳大利亞中立於世界之外”,反而成了首當其衝的“殖民地”被“零距離接觸”了。反而越陷越深,欲描愈黑。

劉翠兒回了一條短信:請用信紙寫出來,然後寄給我,否則我會感到好失望好失望。

誌剛惶恐,害怕劉翠兒好失望好失望,忙寫下來用信紙謄好,寄到劉翠兒班級的信箱裡,跟武大郎賣燒餅般,毫無敏銳的思維,隻擔心劉翠兒的失望會讓劉翠兒變得跟青青倩倩一樣冷漠,形同陌路。他急於白紙黑字的表白心跡:我是你的大哥哥,我深海探險保護你不受鯊魚的傷害,我們具有精神意義上的血緣關係,我們互相關心,互相幫助。誌剛含蓄的那部分不用說,以劉翠兒如此冰雪聰明的女孩子一定可以明白,洞見如明。那就是說,我們具有血緣關係,近情是不能聯姻的,我們不談情說愛,我們隻有最純潔的友誼。

在林天的預測中,劉翠兒收到那首詩後,應該回複一句,類似於:我在大海裡昏迷,是你的潛水艇發出的超聲波喚醒了我,把我從幾百年的沉睡中複蘇,讓我們蕩起雙槳,一同滑翔到科學的彼岸。

不過林天早已忘記了這件事情,在廣播站他成了大紅人,每天各種資料一大堆,有的要他修改,有的要他複製,他書法好。而有的要他原創,他文筆好。有胡茵茵關心林天,他累了她倒白開水他飲用,他已經頭腦簡單的隻知道工作,學習,睡覺了。

還是後來有一天,誌剛高興的告訴林天,那首詩生效了,仿佛死刑判決生效了那麼有效。

林天問怎麼生效的。

誌剛說,劉翠兒回信幾封,說她很感謝誌剛的關心,誌剛虛懷若穀。

林天在參謀彆人的愛情時,表現出了非同小可的敏銳洞察,問:“劉翠兒有手機,你也有?”

誌剛說:“當然了,都什麼年代了,沒手機還叫現代人嗎?如今小學生都有手機。”

林天問:“你們書信來往多久了?發生了多少封書信來往?”

誌剛說:“十幾封了,都是很客氣的,哥哥給妹妹,妹妹給哥哥。”

林天有無端的惆悵,想誌剛無疑是個笨蛋,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個有勇無謀的大學生,遭遇了這種事情,便像拳王在大街上被搶了錢包,但笨蛋都是幸福的,人生難得糊塗。還是彆告訴笨蛋誌剛吧,讓他在幸福中吧。

你想啊,這個時代,手機、電腦在網絡的控製下,四通八達,覆蓋了人類的整個世界,功能強大的聲音、圖像、文字、數據一應俱全,一個那麼先進的女孩子,時尚的女孩子,居然還肯給你寫信,除了戀愛,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而且劉翠兒曾經告訴過林天,她最討厭那些含蓄的文化作品。現在為了誌剛,居然肯拿起筆來。

也不怪誌剛,他沒經驗。畢竟他第一份愛情的時候,從來沒有給青青倩倩寫過信。

劉翠兒無疑是做了一碗釘子湯給誌剛品嘗。

什麼是釘子湯?

就是有一個流浪的人,肚子餓了,就找了一個財主家,從身上取出來一顆釘子,說可以用釘子做出世界上最美味可口的鮮湯來,財主當然不行,就讓流浪的人做,流浪人一會兒說若是加點蘑菇的話,就更好了,一會兒說,假如再加上一些花椒粉,點綴一點羊肉絲就美不勝收了,於是好東西越加越多,最後滿滿一大鍋可以出鍋了,但是,且慢,若是再加上一點太太雞精的話,就無比鮮美了。就這樣,世界上最美味可口的鮮湯就做出來了。

這就是釘子湯。

如今這個商業社會,商業手段遍布世界的各個角落,在工作、生活、學習、愛情裡,會做釘子湯的人當然越來越多,手法也越來越高明。

誌剛體力多,腦力少,所以缺少體力的美少女劉翠兒才要做一碗釘子湯,讓誌剛成為她愛情的俘虜,從此為她賣苦力,自己當了奴隸還要感激劉翠兒明眸善睞,煮的愛情釘子湯好喝極了。

當然,能夠做釘子湯的人,肯定是一個手藝特彆好的鑒賞家,懂得享受自己手下的加工品。

後來的發展更加如林天所預料,一發不可收拾。誌剛和劉翠兒相約在廢棄的電影院,坐在斷壁殘垣裡,談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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