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田教授早早的就等在航天科技院的大門口,趙軍開著寶馬車經過的時候開始並沒有看見田教授而是徑自把車開到了地下一層的停車場裡麵然後把車子停好以後直接從地下一層坐著電梯進了辦公室。田教授等了半天也不見趙軍來上班就去傳達室門口問看門的老大爺,沒想到老大爺為人非常的熱情告訴了田教授半個小時以前進來的寶馬車就是趙軍開得,讓田教授趕緊到樓上的辦公室,要不然田教授還在那裡傻傻的等著呢。
趙軍的辦公室布置的很氣派,牆麵上貼滿了航天飛行器的設計圖紙樣稿,田教授雖然是搞物理出身的可是對著設計圖紙看了半天也沒看懂。在趙軍辦公室靠近辦公桌的位置放著一個立式的櫥窗,櫥窗裡麵分為五個隔斷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航天飛機模型。田教授坐在趙軍辦公桌的對麵欣賞了一會兒,趁著這個工夫趙軍從辦公桌的抽屜裡麵拿出來一個牛皮紙袋,牛皮紙袋裡麵裝著的是早就打印好的航空科技院食堂承包合同書,承包合同書的甲方寫的是航天科技院的名字,趙軍已經請領導在上麵簽字蓋章,田教授接過承包合同書來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拿起趙軍遞過來的24K純金製的英雄牌鋼筆鄭重的在乙方的位置簽下自己的名字,同時右手食指沾著印台在承包合同書上留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趙軍把簽好的合同分了一份給田教授,把另一份重新裝回到牛皮紙袋裡,然後抓起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按了幾個號碼吩咐秘書進來把承包合同書送到檔案室進行存檔保管。等到秘書離開後趙軍提出來要帶著田教授到一樓的食堂參觀參觀,讓田教授了解一下食堂現在的運行狀況,這也正是田教授此刻所想的。
航天科技院是A市舉足輕重的國家級科學設計院,樓體設計有二十七層之高,可想而知在這裡工作的職工之多。因此食堂的麵積也建的格外大些,田教授以前在東風學院當教授的時候經常要會食堂吃飯,那裡平時需要容納上萬號的教職員工前來就餐,建的也算是碩大了。但是跟這裡相比也顯得小氣了一些。
航空科技院的食堂總占地麵積有七百多個平方米采用的是環繞式,三麵靠牆的位置一溜煙的全是打菜的窗口,因為是剛上班的時間來吃早飯的職工排起了長龍。趙軍帶著田教授也排在了隊伍裡麵算是實地考察。大概是知道在這裡工作的時間即將結束廚師們的臉上都沒什麼笑容神情木呐的重複著用大勺子盛菜的動作。職工們見到趙軍過來都主動地讓出最前麵的位置給他,趙軍顯得很享受這種特彆優待也不客氣的拉著田教授擠到第一個的位置。
這裡早飯的品種還是很豐盛的中式西式一應俱全,喜歡吃西式的有吐司麵包咖啡,喜歡中式口味的有豆漿油條牛奶小籠包,還有一大盆免費的西紅柿雞蛋湯供員工們享用。田教授拿起勺子撈了撈西紅柿雞蛋湯發現裡麵的西紅柿和雞蛋的成分跟白開水相比連百分之一的比重都沒有占到,難怪聽到員工們抱怨說這西紅柿雞蛋湯喝上去嘗著跟喝白開水沒什麼區彆。田教授嘗著也的確如此。
趙軍打得飯就比較豐盛了,也是因為食堂廚師們都認識他是航空科技院的領導所以給予特彆的照顧希望得到他的手下留情保住這份工作。田教授端著飯盤子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孜孜感歎著這裡的待遇就是不一樣,比起東風學院的職工待遇好不知道要多少倍了。趙軍一邊吃著飯一邊給田教授大概介紹了一下這裡的情況。食堂雖然是外包出去了但是航空科技院的職工過來就餐的費用還是由單位負責,這些款項每個月都會由航空科技院的財務室統一撥款,也就是說田教授隻要按照院裡麵定下的就餐標準自由搭配菜品和主食就可以。一般情況下食堂是不對外營業的,但是偶爾職工的家屬過來也是可以酌情開一兩次綠燈的,這些事情承包之後就由田教授自己作主了。航空科技院的職工胸前都掛有統一印製的工作牌這樣田教授也就可以很好地區分過來就餐的人是不是本院的職工,以防止有外來人員進來白吃白喝。
至於人員安排方麵就由田教授自己酌情處理現在的廚師如果他覺得滿意可以全部留下,當然如果他覺得不好的廚師也可以隨時辭退。總得一句話,現在的航空科技院食堂已經是田教授的天下,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土皇帝說一不二掌握著這裡所有員工的生殺大權。
介紹完之後趙軍抽出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巴,就這一會兒的工夫趙軍邊說邊吃得居然已經迅速的解決掉麵前的食物。他拍怕田教授的肩膀說道:“任重道遠,加油吧!”趙軍對這個妹夫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總是覺得向田教授這種知識型人才不好聽的說來就是一個死讀書讀死書的書呆子,趙軍不求他能有多大的作為隻要能夠安安分分的在食堂乾下去溫飽就不成問題的,那他這個做大伯子的也就算是對得起他死去的妹妹了。
田教授思量了一下當前的形勢,要是把這裡的廚師解雇了全部重新聘用耗費的時間太長,不如先穩定軍心繼續用著這幫老員工,好讓他有充分的時間去招攬新人。田教授主意打定後就心安理得的坐在那裡慢慢的品嘗著這裡豐富的早餐,一直等到員工們都匆匆忙忙吃完飯趕回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之後才慢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招呼大家開會。
大家正在討論著日後的形勢發展冷不丁的聽到眼前這個老頭說要開會都怔愣著看向他半天才反應過來田教授就是盛傳要接手承包航空科技院食堂的人,慌忙一個個臉上掛滿討好的微笑急匆匆的從後廚房裡跑到前廳做好。田教授手裡有趙軍早上交給他的食堂現職人員的花名冊,詳細記載了每一個人的年齡任職經曆和聯係方式,田教授不動聲色的一張張翻看著,同時熱情的招呼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各抒己見。
其他人一下子摸不準田教授這麼做的用意何在你推我讓的都不想做出頭鳥,田教授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主動發言於是抬起頭來,這種冷場的情況在田教授的教學生涯中經常遇到,他隨手翻了翻手裡的花名冊停在那一頁就點了上麵員工的名字。
被點到名字的老楊頭不知所措的站起來,這種感覺讓田教授有種回到教堂提問的感覺心裡放鬆下來暗暗一笑,輕聲的安慰老楊頭不必緊張他隻是第一天接手透過大家了解一下食堂工作的一些情況。
要說田教授先把老楊頭叫出來不是沒有原因的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還是懂得,剛才看員工花名冊的時候田教授就注意到這個老楊頭是這批員工裡麵來得最早的人,老員工那些恃寵而驕的壞毛病在老楊頭這裡顯露無疑。就拿剛才來說田教授招呼大家開會,大家也是瞧著老楊頭動彈了才跟著坐過來的。田教授讓大家積極發言所有人也都是麵麵相覷不敢開口,就算有人想要說上兩句也被老楊頭不經意的咳嗽聲給嚇了回去。
老楊頭高高瘦瘦的樣子一看上去就是個精明的小老頭,聽見自己被田教授最先點了名字便清了清嗓子一開口還真是給田教授來了個下馬威,他一副倚老賣老的架勢說的話全是在食堂這些日子裡儘心儘力勞苦功高,聽那話裡的意思如果田教授執意要裁員大有些所有員工共同進退的意味。田教授越聽下去眉頭皺的越緊也不跟老楊頭正麵衝突,又聽取了其他人的意見,大概是有了老楊頭撐腰所有人的口徑倒是驚人的一致,田教授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合上員工花名冊站起來說道:“這裡大致的情況我都了解了,你們的想法意見我也都知道了,今天先這樣吧,我回去考慮一下過兩天會跟大家宣布最後的決定。”
從航空科技院出來以後田教授直接去了職業介紹所,A市北麵建有兩層樓高的職業介紹中心,每周逢二四是大學生招聘專場,每周三就女性招聘專場,剩下的時間就是所有工種的自由招聘會,田教授今天還得正是時候看見兩層樓內的招工崗位前麵都是人滿為患的。於是去招工企業登記窗口領取了招聘登記表認真的填寫起來,開始的時候田教授沒有打算要換掉任何一個員工的,可是今天老楊頭的表象讓田教授覺得不開殺戒不足以震人心。田教授想好了,如果能招聘到合適的人員是最好的,就算找不到合適的嚇唬一下他們也是好的。
都說現在的就業壓力大這一點倒真是沒有錯,田教授填好招聘登記表的時候已經沒有好位置可以選擇,於是坐在一樓靠近拐彎的角落裡,沒多會就有人圍上來研究起他麵前的招聘登記表來。田教授觀察了一下來這裡找工作的大學生居多,他們希望找到的工作性質最好是國企或者外資企業,工作時間最好能夠雙休每天朝九晚五,工資要求兩千以上必須投社會保險最好年底還能有雙薪。眼高手低說的就是當下的大學生們,像田教授需要的藍領人才月薪完全超過大學生的期望,一個月最少也有三千左右可是工種讓人聽起來不上檔次,所以看得多來應聘的人少。
田教授坐在招聘大廳裡麵等了一會兒見收效甚微乾脆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在招聘登記表上,自己則收拾了東西準備到附近轉悠轉悠。在進來的的時候田教授注意到旁邊的橋洞底下聚集著一些衣著簡樸的工人們,也許會有合適的也說不定。
有件事情是田教授不知道的,A市成立的這個職業介紹中心對招工企業是免費進入的可是對於應聘者來說就要繳納每次十五元的門票錢,很多農村上來的打工者舍不得付這塊費用就會聚集在這裡等候看能不能撞上大運。
等著找工作的農民工們有些準備了紙殼上麵寫著自己所求的工作,比如木工瓦工麵點之類的,見到有招工的過來就會一股腦的擠上前問個清楚,田教授就是這樣剛走進農民工堆裡就被團團圍住,惹得田教授的鼻子裡一直聞到陣陣的汗臭味,但是田教授也不惱火隻是四下看看擁擠上來的人群揚聲問道有沒有人會炒菜做飯的。此言一出周圍的人就散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自覺有些手藝可以試試的。
廚師這個活可不像是其他的工作動動嘴皮子能說會道的就行,那可是需要真材實料的,田教授挑了幾個看上去老實的留了他們的名字和電話,然後把食堂的地址告訴他們叮囑明天上午九點半準時過去試菜。
今天是田教授辭職之後過得最順心的一天了,他騎上自己那輛老式的76年產的老式鳳凰28自行車心裡麵頓時陽光起來,田教授直奔向副食品批發市場決定今晚做些好吃的犒勞自己和兒子田斯坦。田斯坦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平時卻吃不到什麼營養品連肉一周也吃不上幾天,田教授總覺得虧欠了他,現在自己的工作算是有了著落以為不必再為創業的事情傷腦筋。
菜市場裡的蔬菜海鮮非常豐盛,田教授一路看下去殺了隻小公雞又買了兩條兩斤多沉的黃花魚,準備在晚飯的時候露一手。回家的路上田教授又繞道去銀行查詢了一下卡裡的餘額。雖然食堂是承包下來了但是前期的投入還是需要田教授先自己墊錢的。田教授總覺得做生意不像趙軍告訴他的那麼容易,隻要把涉及錢的事情自己把好了關其他的就放手交給手下去做就好。要是田教授真把事情都丟給下麵的人去做,那老楊頭還不得跟孫悟空一樣大鬨天宮。
第二天田教授早早就等在食堂門口看著負責采購的小馬把蔬菜麵粉運回來,小馬把進貨拿給田教授簽字報銷,田教授大概的掃了一眼發現上麵記錄的一些蔬菜的進貨價格比他昨天去菜市場問的零售價格還要高。
“小馬你平時都是從哪裡進貨的?”田教授磨磨蹭蹭的找著簽字筆不動聲色的問道。
“就西山北路的農副產品批發市場,開飯店的都在那裡進貨,有什麼問題嗎?”小馬被問得有些心虛瞧著田教授的神情想要揣摩出他突然這麼問的目的。
田教授把進貨單放進口袋裡麵沒回答小馬的問題而是繼續說著:“一會兒卸完貨進去開會,有些人事變動我宣布一下。”
針對食堂的現狀田教授想要嘗試著運用東風學院的管理製度,好歹田教授也是東風學院的副教授這幾年做的也是管理崗位總還是有些經驗的。
食堂裡麵正忙得熱火朝天,做這一行的起得要比平常人早睡得要比平常人晚,這不航空科技院的職工們還沒過來上班食堂裡麵已經飄滿飯香。因為田教授的到來食堂的氣氛有些怪異,大家時不時的抻著頭觀察著田教授的動向,猜測今天等待他們的命運會是怎麼樣的。
奇怪的是田教授隻是四處轉著看看什麼話都沒有講,見到有人看著他也笑嘻嘻的抬手打著招呼。高爾基的書裡麵不是這麼寫的嗎?暴風雨前的寧靜。這份寧靜就連老楊頭都覺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向彆人打聽著有沒有聽到些風吹草動。
九點剛過大家還在摘著菜田教授昨天找得幾個廚師已經做著伴找過來了,大概是被這麼大麵積的食堂嚇到了站在門口你推我讓的不敢進來,還是田教授無意中看見了他們揮手招呼他們進來然後領進了廚房。
老楊頭他們正在廚房裡準備著中午的飯菜見田教授帶進來幾個不認識的人好奇的問是誰,田教授也不瞞著掖著的直言不諱說是來麵試的廚師,田教授就是想讓所有人都聽見這年頭要從外麵找幾個廚子還是很容易的如果他們不識趣的再鬨下去後果會是怎樣的都自己在心裡掂量掂量。
幾個來麵試的廚師逐個上灶試了試手藝,要按田教授的意思在食堂裡炒菜的師傅完全不必要求跟星級酒店似得要炒的多麼講究嘗起來爽口就好。就像這次來的幾個人手藝田教授覺得都還是不錯,於是挑了裡麵算是拔尖的幾個單獨聊了聊。這種麵試人的活田教授也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流程和技巧是怎樣的,就憑感覺問了問比較感興趣的話題,想知道他們的理想工資是多少還有些什麼要求。比較現在廚師們的薪資待遇田教授覺得也許對食堂大換血的話能省下一筆不算小的開支。
原來還眾誌成城的廚師們一見田教授動了真格的不免湊到一起抱怨起老楊頭來,老楊頭這次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楚悶悶的蹲在廚房跟裡抽著五塊錢一包的將軍煙。
田教授在應聘廚師的名字上圈圈點點著,又把在職員工的花名冊翻出來對照著研究起來。食堂裡麵田教授給自己收拾出一見十平方米的小房間作為辦公室,裡麵的桌子椅子依舊是從二手市場便宜淘來的,雖然漆麵有些破損但是田教授用著舒心。田教授根據以往的投訴記錄敲定了要辭退的員工名單,正要鬆口氣突然聽到有敲門聲,是老楊頭趁著大家都在忙活悄悄地進來找田教授求情。
有時候這人就是天生的賤骨頭好言好語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尋了台階下去,非要等到被人斷了退路才想起應該低三下四的求饒。老楊頭這次全然沒了上次的趾高氣揚,哭喪著臉跟田教授哭訴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都靠自己這份工資過日子,說的是聲淚俱下痛哭流涕的。田教授本來也沒把老楊頭列進裁員的名單裡,便插著雙手看戲。老楊頭的確有些老員工的傲氣,但是田教授暗中觀察過老楊頭工作時候卻是很賣力的,他正愁著怎麼收服老楊頭此刻見他自己送上門來也樂得靜觀其變。
末了田教授招招手示意老楊頭坐下,意味深長的說著:“我這剛一接手原也不想搞得大家都不愉快,但是你也瞧見大家的態度,我很難做啊!”
老楊頭立馬拍著胸脯跟田教授保證著所有的員工他來做思想工作,以後一定好好乾活,誰再瞪不起眼神來立馬卷鋪蓋走人。這正是田教授想要得到的結果,田教授真正想要辭退的其實另有其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田教授這火燒的可是旺盛得很,懶惰慣了的員工們因為害怕被炒了魷魚都誠惶誠恐的,老楊頭這個楷模作用起得讓田教授安心,他主動地跟廚師們製定了每天的菜色安排表,然後拿進辦公室跟田教授商量著有什麼需要再做修改。廚師工作上心菜色就炒的用心,田教授特意在食堂裡放了一本意見薄沒事就翻看翻看,開始還有人提意見說湯裡的配料太少或者菜炒的放肉太少,田教授就把意見薄交給老楊頭看,後來漸漸地也不用田教授吩咐老楊頭每天都會去看看意見薄,慢慢也就沒有人反應食堂菜難吃了,為了這事趙軍還特意給田教授打了電話說院方對這次的承包效果很滿意。
早晨天還不亮田教授就被鬨鐘叫醒,他用冷水潑了潑臉讓自己清醒過來,下樓騎著他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匆匆趕往西北路的農副產品批發市場。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田教授確定采購小馬每次進貨的價格比正常要高上一成左右,所以他今天跟著去看看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貓膩。田教授昨天下班的時候已經跟小馬打過招呼,所以田教授一到那裡就看見小馬叼著顆煙在車裡等著。
食堂在農副產品批發市場裡麵是有固定供貨商的,小馬帶著田教授直奔過去把廚師開出來的購貨單遞給店家後就站在店門口拉著田教授聊天。田教授很好奇小馬為什麼不跟著去看看,小馬笑笑說這裡是老關係了放心等著就行。果然,半個小時以後店家把購貨單上麵記載的蔬菜和海鮮全部準備妥當遞給小馬,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張表明價碼的收據。小馬接過去隻看了最後麵的總額,掏出錢來付完帳。
“你看其實乾采購也挺簡單的,就是每天起早貪黑的。”小馬沒敢用田教授幫忙,自己拎著所有的袋子往車上走。
田教授笑了笑說了聲辛苦,讓小馬開著車先把東西送回食堂去,他則等小馬走遠後有鑽回到市場裡麵各個攤位轉了起來。早上來這裡進貨的人特彆多人山人海的很是熱鬨,田教授背著手走了好幾家也了解了今天大致的菜價,猜測小馬不是在裡麵吃回扣就是真的不適合乾采購。買東西找熟人是沒有錯,可是有些無良商家喜歡宰熟,覺得大家合作時間長了彼此都相信,所以給的價格往往比頭一次來的客人還有高。
回到食堂田教授拿過小馬交上來報銷的收據看了看,又按照早上他打聽過價錢細算了一遍然後對了對兩邊的錢數歎了口氣。以前總覺得小馬作為老實可靠一天看來彆人說的沒錯人不可貌相。田教授離開辦公室把小馬叫到一邊也不說為什麼,給他包好這個月的工資告訴他明天不用過來上班了。這也是田教授承包食堂後才發現的,在食堂打工的都沒有簽勞動合同一說,他們什麼時候乾夠了隨時可以撂擔子走人,同樣的他們要是乾得不好讓老板不滿意了也是隨時會被炒魷魚的。
小馬心虛一看到田教授把工資給他結算清楚也明白是因為什麼,二話沒說開著車就走了。這一下倒讓不明所以的其他員工受到驚嚇,沒料到田教授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樣子管理起來一點也不含糊。
對田教授來說趕走小馬不止是意味著他以後每天要早起親自去批發市場上貨,還讓他突然想到采購用得麵包車是小馬自己帶來的,幸好以前在東風學院上班的時候學校曾經組織全體教職工免費學車,耽誤之急就是趕緊買輛小麵包車明天開始拉貨用。田教授琢磨著自己存折裡剩下的錢數應該剛好買太二手車,於是騎著自行車先去了銀行把錢都提了出來,然後揣進懷裡直奔向二手車交易市場。
彆人買車看得都是性價比,看看二手車跑了多少裡程有沒有大修過出沒出來什麼事故,可是田教授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他在二手車交易市場裡麵轉了半天,最後選中一輛看上去比較新的。田教授是這麼感覺的,這車子要是顯得新就說明用得時間短自然毛病就少,關鍵是這麵包車的價錢也便宜才三千塊錢,很符合田教授買車要求經濟實惠的標準。也大概是傻人自有傻人福吧,這輛車的車主因為換了新車才把舊車便宜處理出去,剛擺出來就被田教授一眼相中撿了個大便宜。
田教授跟車主去辦好車輛過戶手續,車主開了新車過來說在前麵帶路,田教授把跟了他多年的那輛76年產的老式鳳凰28自行車抬起來丟進麵包車的後備箱之後激動的坐進麵包車的駕駛室裡,回想著十幾年前教練課上告訴他們的開車步驟放手刹掛檔踩油門,隻聽咣當一聲死火了!車主等了半天不見田教授跟過來又把車倒了回來,看田教授在駕駛室裡手忙腳亂的,按了按喇叭問道;“大爺行不行啊?”
“行!必須得行!”田教授狠狠一咬牙踩下油門,這次終於是晃晃蕩蕩的上路了。
開車這東西就是個熟能生巧的活,田教授開了一會兒之後漸漸順手,僵硬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辦好過戶手續,田教授看著行車證的名字臉上樂開了花,心裡也美滋滋的哼著小曲,轉了個彎開到兒子田斯坦的學校門口,停靠在街邊上等他放學。
下課鈴聲響起,田教授看見兒子田斯坦背著書包跟同學一起往門口走。田斯坦並不知道田教授買了車子來學校接他,所以目的地直奔向公交車站。田教授嗯了喇叭見田斯坦沒有反應,連忙發動麵包車趕上田斯坦搖下車窗叫喊著:“斯坦!斯坦!是爸爸!”
田斯坦這才注意到旁邊這輛泛黃的白色麵包車上坐著的是田教授,他麻利的打開車門跳了上去好奇的東摸摸西摸摸。一不小心碰到了收音機裡麵吱啦一聲傳出主持人熱情洋溢的在播報新聞。回到家田教授接了一盆水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他那輛76年產的老式鳳凰28自行車,依依不舍的說著:“老朋友你可以退休了。”正巧隔壁老張上樓瞧見田教授在那裡抹眼淚,還以為他遇到什麼難處,蹲在田教授身邊關心的說有事情的話說出來他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千裡難尋是朋友,這個時候老張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令田教授感動極了,他握緊老張的手用力晃了晃不知道說什麼好。老張還以為田教授不好意思馬上急了說著:“你這老田頭有事倒是說,點頭是什麼意思?!”
田教授把臟抹布丟進臟水盆裡這才發現剛才自己一時激動,居然用臟乎乎的手握著老張,連忙把身上抹了抹,也不管車子洗沒洗好拉著老張就要回家喝酒,搞得老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田教授今天是真的高興,不僅正式接手食堂,內部人員情緒也穩定下來,還換了一輛四輪的代步車,正打算去找老張來家裡慶祝慶祝,沒想到他自己就找上門來了。經過田教授這麼一說老張這才知道田教授這是走向商場了,要說小區這棟樓裡住著的基本上都是東風學院的同事,尤其要數鄰居老張為人熱情跟田教授一家很談得來,老張知道田教授辭職後一直擔心,又從彆人那裡聽說田教授開了一家洗染店居然還被工商局查封了就更擔心他了。可是田教授最近忙的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張也這是好不容易才見到田教授,沒想到一見麵就聽到了這樣的好消息。老張端起酒杯跟田教授一碰樂嗬嗬的開著玩笑說:“好好乾,以後說不定我還得去投靠你呢。”
酒過半巡還是田斯坦寫完作業出來活動的時候幫著田教授把那輛破舊的自行車搬進家裡麵的。田教授喝得美滋滋的連老張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他醉得連衣服都沒有脫就倒在床上,轉了個身抱起床上的枕頭美美地撫摸著,也不知道夢中見到的鈔票還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