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慈佐山突然出現一個村子,沒有人知道這些村民來自哪裡,隻是知道自從他們到來以後,慈佐山就從一個荒山變為全國最富饒的山,這裡低頭是花的芳香,抬頭是天的湛藍,環繞著溪流的聲響,充滿了鳥兒的鳴唱。綠蔭環繞、花紅柳綠、世外桃源,這些形容人間仙境的詞語都無法描述出它的美麗。
漸漸地知道慈佐山的人越來越多,慕名來居住的人也越來越多,那些看儘人間冷暖的僧侶道人,受夠民間疾苦的貧民百姓,厭倦了皇室勾心鬥角的王宮大臣,都搬來這個村子居住,而這個村子的村民也熱情的歡迎著這些來客。時間久了,人們也無法分清到底誰是這個村子的原始主人,於是不經意間都遵循著“住下便是主人,來者都是客人”的規矩。
這個村子有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河流裡永遠沒有魚。這裡的河水也無法養魚,有些人帶了魚過來養,那魚兒很快就會死掉,仿佛不是到了水裡,而是被扔在了路上,並且魚兒沾了這裡的水就會乾掉,想食用都沒有辦法,所以這裡從來都沒有漁夫,時日久了,這個村子便被叫做“棄漁村”。
五百年後的西漢年間,棄漁村依然是人們向往的居住聖地,此間的傳說有很多,皇帝微服出巡曾經也來過這裡,還在一戶人家吃過隻有棄漁村才有的一種用糯米製作的糕點---鳳凰糕。由於不知道到底是哪家,於是棄漁村出現許多打出為皇上做過鳳凰糕旗號的小店。這些小店也都遠近聞名,做的一家比一家出彩。
藍若家族是棄漁村的大族之一,是製作鳳凰糕最大的一家店,也被稱為最正宗的店,所以藍若家族一直以此為傲。藍若煥,藍若家族的獨子,二十歲,風華正茂,他有兩個青梅竹馬的好友霓縵忻秋、紫陽賦。他們也是棄漁村的大族,霓縵家族和紫陽家族。三大家族世代友好,彼此間像兄弟姐妹般,相互幫助,交往不斷。
三人最喜歡在橫溪玩耍,那是棄漁村最漂亮的地方,那裡的溪水甘甜清爽,處處繁花叢生。一日,忻秋早早的來到了這裡,昨日藍若煥答應要給她和紫陽賦試嘗他剛研製出來的新口味的鳳凰糕,藍若煥很有製作糕點這方麵的天賦,他製作的糕點總是與眾不同,味道特彆,而忻秋和紫陽賦就是他忠實的試嘗者。
“忻秋,來的夠早啊!”一個身著淡藍色衣服的青年朝忻秋走去,他有著梧桐葉般清秀的麵龐,螢火般閃爍的眼眸。
忻秋最怕和他目光對視,每每如此,總是要出一會兒神。
“又怎麼了?”青年極關切的問到。
“能怎樣,昨兒幫你做鳳凰糕的模子,受了些風寒。”忻秋回答到。“像你藍若煥這樣堂堂藍若家的少爺,竟找不到一個幫你做模子的人來,還要麻煩我。”忻秋的語氣帶些抱怨的意味。
藍若煥忙解釋道:“你還不知,他們做的模子我老是覺得不好用,不比你做的。所以隻能求你幫忙了,現在沒想到把你害了,怎麼樣,身子要緊不?”
忻秋噗哧一聲笑了,說:
“我哪有那麼嬌弱。”
這時遠處傳來了陣陣笑聲。似是一女子,又似是一男子。忻秋和藍若煥一起轉過身張望。隻見一青年攜著一較弱的女孩子走來,那女孩生的粉嫩,恐怕連棄漁村最美之人也不及幾分。等他們靠近,那個青年先開口了:
“你們倒是來的挺準時的,我去找了潔兒過來,就晚了些,來給你們介紹下。”
這青年穿著繡花青袍,映著背後的蒼鬆,倒顯得俊朗挺拔。他拉了身邊的女孩兒過來,說:
“這是天潔兒,昨兒剛來棄漁村的,和我們年齡一樣,生日竟和啊煥是一天。”
這時藍若煥早已看得出神,又聽見紫陽賦這樣說,心裡竟開心的不知所措,心想這便是自己想要的女子。雖然以前一直認為忻秋是自己的紅顏知己,今兒見了天潔兒,雖隻一麵,卻覺得這應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了。於是搶著向天潔兒介紹自己:
“我是藍若煥,爹爹是藍若寒……”
噗嗤,忻秋忍不住笑道:
“瞧他見了美人緊張的,連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
眾人大笑,藍若煥並沒理睬,接著說:
“這是霓縵忻秋,原以為她是最漂亮的,沒想到你一來,竟把她比下去了。”說著掃了忻秋一眼,忻秋並沒介意,走近天潔兒拉著她的手說:
“你可彆信他的嘴,就會調侃彆人,還有多半是假的,我們這沒人信他,不信你去問問,這件事兒無人不知。”
接著將頭扭向藍若煥挑釁地笑了。
“今兒是怎麼了,打起口水仗了。潔兒第一次見你們,就要聽你們胡謅,時日久了,可彆嚇著她。還是我來介紹吧!”
紫陽賦把天潔兒拉向藍若煥,笑道:
“這位便是我向你提起的藍若煥,你可以像我們一樣叫他啊煥,這是棄漁村最頑皮的主兒,也是最能胡說的。”說著向忻秋使了個眼色,忻秋會意,走來說:
“瞧瞧,我沒胡說吧。”
藍若煥覺得在天潔兒麵前失了麵子,忙辯解道:
“你們就會拿我開涮,等時日久了,潔兒就會知道誰是那胡謅的主兒了。”
眾人又大笑。
那天潔兒倒是個溫文爾雅之人,待人也極其厚道,一家大小無不喜歡她的,他們家也和紫陽家族走的很近。但是奇怪的是他們從不和霓縵家族來往,平日裡過節,各家都有禮物相送,唯有這兩家互不關切。說是仇人吧,連瞪一眼對方都懶得,在街上見了麵,隻有忻秋和潔兒打聲招呼,大人們像是看到空氣一樣走過。
那年元宵節,也是藍若煥和天潔兒的生日。兩家人商量著在一起過,於是就在藍若家擺了酒宴,請了家裡的親戚朋友聚在一起,元宵節和生日宴一起辦了。
藍若家是棄漁村最大的,竟在家裡擺起了元宵燈會,引來無數人觀看,親戚朋友們則坐在高台樓宇上吃酒慶賀。酒足飯罷,也可到庭院樓閣,廳堂院內去觀賞花燈、猜燈謎,也是一番樂趣。
唯有霓縵家的人沒有過來,隻派人送了些厚禮,自己家人朋友的聚在園中,掌燈飲酒,好不熱鬨。飯罷一群群的去街上賞花燈了。
忻秋的父母也是要強之人,連旁人都看得出這霓縵家的和天家的人素不交往,雖有好事者,也不敢問。極親者從不過問,想是他們都知道其中的緣故。忻秋被勸說著少去和天潔兒來往,但是孩子之間的默契與喜愛,豈是大人們能夠理解的。
忻秋沒有來,其他三人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想要去尋她過來,卻被喊了回來。藍若煥並沒注意到是因為天家的人在此,霓縵家才沒有人過來,忻秋也被禁止。
藍若煥這日有些不開心,想到自己和忻秋多年的朋友,說是朋友,更比那親人還親,今兒是自己的成人生日宴,明明相約過自己的十八歲定要一起慶祝的,現在卻單單少了一人。想到此就多喝了幾杯,見來者也都是平日裡見慣的人,或阿諛奉承者,更是氣惱。天潔兒看出了什麼,說道:
“彆隻顧自己喝,好不容易到了我們可以隨意飲酒的年齡,我們不如就徹底醉一回如何。”
藍若煥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天潔兒,想她素日裡循規蹈矩,今兒竟會有這種提議。再想想自己也是一個愛打破常規的人,搗亂事兒、不守規矩的事兒最愛,自己又這樣喜歡她,見她都迎合著自己的脾氣、性格開始做事兒,就開心起來,也把忻秋沒來的不愉快忘記了。
三個人劃著拳,飲著酒一直到宴會結束。這時都喝的不成樣子了,卻依然嬉笑不肯離去。
天潔兒的母親也是個秀美之人,愈領潔兒回家,隻見藍若煥與紫陽賦拉著不放,硬是要再喝幾杯方離開。她拗不過他們,有些氣惱、又有些不知所措,藍若煥的母親忙說道:
“今兒我想讓潔兒和紫陽住在這裡,你且先回去,明兒我讓煥兒送潔兒回去。”
見此狀,天潔兒之母隻得同意,便跟著眾人回家了。天潔兒和紫陽賦都留了下來,三人越玩越儘興,一點困意都沒有。藍若煥的父母平日裡也是寬容之人,見今日是他們的成人日,也就放縱他們玩去了,派了些人守著,以免出亂子。
今日之事過後,三人成了更親密的知己,忻秋漸漸的淡出了他們的視線。不是她願意如此,隻是天家經常出入藍若家,霓縵家族的大人們也是隔三差五的登門去,忻秋卻被禁足,她父母管束很嚴,她也自小聽從父母的命令,如今和藍若煥他們一個月隻見了兩麵,見麵後,其他三人所談之事她一概不知,心裡著實難受,隻是自己暗地裡傷心罷了。
一天,街上不時的傳來轟隆之聲,嘈雜聲又不斷,像是出了什麼大亂子。忻秋從房中出來,來至前廳,見無人,便自己跑出門去看個究竟。眼前的一切讓她驚訝極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到處都是塵土飛揚。昔日裡街道上也有垂柳、繁花,如今全被壓倒、踩踏、蹂躪,讓人看後倍感淒涼。
忻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緊緊靠著門,迷茫地看著四處逃竄的人們,心想:
“這還是昔日裡繁華的棄漁村嗎?”
友好和善的問候聲已變成了淒慘的喊叫聲,人們無暇顧及任何東西,像是遇到了可怕的怪物,相互碰撞著、逃跑著。
再看看旁邊,所有人的房子都已倒塌,隻有自家的還完好如初,心中納悶極了。
“忻秋小姐,您在這裡,老爺吩咐我們帶您進去。”
一個丫鬟從院中跑過來,拖著她進去,忻秋正要問什麼,隻見兩個小童過來忙把門關上了。神色緊張,動作也比以前利索,見了此番情景,忻秋更是納悶了。於是穿過走廊跑到廳堂去了,父母都在那裡,父親端茶愈飲,母親神色凝重坐於身旁。見忻秋慌張跑來,猜到她定是看見了街上的情景。
“母親,街上是怎麼了,我剛才看見所有人的房子都倒塌了,出了什麼事?”
母親撫摸著忻秋的頭發說道:
“沒什麼,隻是有人來尋物,倘或找到了,就馬上走了。”
說完朝她笑了笑,又看了看霓縵錚,他依然端著杯子沒有放下。
忻秋當然不信,質問道:
“誰這麼大膽子,找東西要把所有人的家給翻過來,難不成東西埋在地下,更何況為什麼沒有人阻止呢?我們為什麼不管?還有,為什麼我們家是完好的?”
忻秋一肚子的疑問,見沒人回答自己,正欲開口,突然聽到有人來報,說是藍若家的人來了,於是起身迎去。
隻見藍若煥跟在其父親身後,後麵又有一群人跟著,想是藍若家的人都來了這裡了吧。忻秋父親馬上迎上去,說:
“寒老弟,你終於來了。”
藍若寒並沒有給霓縵錚好臉色,徑直走到廳堂內,霓縵錚沒有介意,馬上隨了過去。剛踏進門就笑道:
“老弟這是怎麼了,反正有老哥哥我在,保你們家族平安,至於大院,以後還是可以再蓋的。”
藍若寒生氣的從凳上起身,喝道:
“錚老哥,你好糊塗的人啊,雖說平日裡你懶得和天家的人來往,但是他家素日裡與我倒是甚好,你不看僧麵看佛麵,至少也要幫幫他們,也不至於讓他們家破人亡啊。”
忻秋聽到這些話不禁打了個冷顫,馬上跑到霓縵錚麵前哭道:
“天家怎了?那潔兒呢,她在哪?”
藍若煥也跑到父親身邊,拉著他問:
“潔兒家怎麼了,父親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還沒等藍若煥講完,藍若寒便說話了:
“錚老哥,趁還沒釀成大錯前派人去找吧,倘若他們出了什麼事,我不必說,你也不會心安的。”
霓縵錚轉過身子,若有所思。廳堂內沒有人說話,大家屏息看著他,突然,霓縵錚對著家裡的奴仆說道:
“快派人去找天家的人,務必把他們都接來。”
藍若寒聽見此,忙笑說道:
“我也派人去,人多了,好找。”
“我們也去。”這時忻秋和藍若煥一齊說到。
“不行,外麵太危險,你們在家裡好好呆著,哪兒也不許去。”霓縵錚嚴肅地說。
忻秋和藍若煥都極為擔心潔兒,哪顧得上彆人說什麼,兩人對視了一下。忽然又聽到有人報紫陽家的人來了。兩人覺得救星來了一樣,都跑出去迎,三人見麵後自然高興,不管那些年長者們在討論些什麼,自己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商量著跑出去找潔兒。
三人悄悄的來到門口,忻秋見今天沒有門童守著,示意他倆隨自己趕緊出去,於是便開了門,跑出去了。
街上景象淒慘,比剛才更顯得狼籍,人們四處逃竄著,不知在躲避什麼,三人尋著街小心的走著,不時的環顧四周,生怕和潔兒錯過,轉了兩條街道便到了潔兒的家。忻秋驚呼道:
“怎麼會這樣,潔兒的家……”
“你是不知道,除了你們家以外,所有人家都變成了這樣,我家比這更慘。”紫陽賦說到。
“為什麼?為什麼隻有我家……”
“還不是你父親貪生怕死,出賣了所有人,保全了自己……”紫陽賦正要繼續說,被藍若煥打斷了。
“你在說什麼?忻秋的父親不會這樣的,休得胡說。”
紫陽賦顯得有些生氣了,但他壓製住怒火悶悶地說:
“是不是這樣,讓忻秋回去問問便知,為什麼單單他家是好的,他家的人都在屋內呆著不被抓走或驅趕,這一切不都明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