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目標現在在哪兒?”我不再看她,把視線又移向海,“目標行蹤不定,但多日前穀中得到消息,目標在烏絕山萬安寺中,尊主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取其首級,還有一點目標似乎會一些陰陽之術,恐怕比較難對付。”
“嗯,幫我照顧靈兒,走了。”頭也不會的向前邁開步子,“姐姐,一路小心。”聽見蘭歌的喊聲,腳步頓了一下,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略有些欣慰的笑了,這個小妮子總是這樣有些彆扭。
江湖,何為江湖,其實江湖隻不過是一池的渾水,誰淌過便是滿身汙穢,在江湖和朝廷之間並不是無法逾越的也有人將這樣一層關係處理的很好,那就是“萬安寺”。
“萬安寺”是千羽王朝曆代的皇家寺院,這裡曾是三代太祖皇帝的養老之所,在天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香火亦是極為鼎盛,慕名前來的香客更是絡繹不絕,不僅如此,萬安寺在江湖中同樣處於泰鬥的位置,因為這寺中的武學博大精深之外,主持德高望重,僧侶戒律嚴明,處事公道。天羽王朝也就是現在的這個大陸的主宰,楚家人的天下,在三百年前,楚氏先祖從魔人手中奪過統治權,不知道犧牲了多少士兵的生命和鮮血換來今時今日的國泰民安,但統治者永遠是不會因為這樣就滿足的。楚氏後人不僅想要在政治上取得主權,還妄想控製整個江湖,三百年來江湖與朝廷的衝突不曾斷過,也曾想過借用萬安寺的力量,但依舊沒有成功。江湖還是屬於江湖人士他們自己,朝廷一無所獲,沒有剿滅這些分散的勢力,反而形成了幾股比較大的力量。八大門派四莊三宮一寺一穀,百劍門,青衣門,武當,唐門,峨嵋派,北劍門,紫月門,風門,絕情山莊,還魂山莊,無魂山莊,歸魂山莊,靈花宮,逍遙宮,神水宮,萬安寺,還有就是無憂穀。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年前才異軍突起的“星柯”一族,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主人是誰,更沒有人見過,傳聞是昕炎神君,究竟是何許人也,江湖中也無一個定論。
“星柯”是個神話,從來沒有一個門派不是百年或幾十年的根基的,它卻在短短的三年內崛起,甚至連它的老巢在哪裡人們都不知道,創立以來從沒有失敗過的記錄,它的成員隱於人群便是無法找到。另一個傳奇就是“忘憂穀”這是為一個可以和“星柯”相對抗的組織,素以心狠手辣聞名,它的行為此事極為的高調,生怕彆人不知道,甚至讓自己的殺手光明正大的在江湖上行走,被江湖人士奉為玉麵公子北影,江湖第一美人千暮聊都出自“忘憂穀”。
現在的江湖流傳著這樣一首詩:
藥穀飄奇香,梨花釀酒淳。——藥王之女(藥香醇)
江州下西陵,蒼柏欲滴翠。——江州無魂山莊(江陵翠)
忘憂千秋嶺,暮色獨長聊。——忘憂穀殺手(千暮聊)
星柯處何方,醫邪不知處。——星柯不知在何處,就如同邪醫朝槿一樣行蹤不定。
近來十年,江湖已不再像以前一樣安寧了,四句順口溜激起了千層浪:
墨淵音飛聲聲幽,幽冥一出訪仙蹤,取字前頭獲上古之寶,成神成仙天下無敵。
人總是貪心的為了所謂的上古之寶,成神成仙便開始尋找和殺戮。墨淵琴此時已失傳百年了,《幽冥玄機圖》也不知去向,可是人們就是不放棄,隻要有點風吹草動,就死死的追尋,真是癡情啊。
烏絕山中,萬安寺百年的古刹,黛瓦上是隱隱可見的青苔,卷翹的簷角清晨,東方天空剛剛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將自己的臉蛋羞得緋紅。山間的煙斜霧繞,雖已退下了一層,但依舊披著迷朦的紗麗,迷離又美麗。蒼翠青璃的群山深處,飄來了悠遠的鐘聲,渾厚飄渺,似是無法用手觸碰的一縷青煙。在這仙境一樣的寺院中,有一個身材健碩修長,長相極為英俊儒雅的男子,身著一身白衣,潔淨的美,眉眼很英氣,眼眸是一種淡淡的藍色,像一片汪洋的海,很深邃,剛毅的鼻子,精致薄情的嘴唇頓失肌理,給人剛柔並濟的感覺,右臉眼角下方,有滴水晶狀的透明淚滴,那一滴是畫龍點睛之筆,讓整張臉煥發出完美綺麗的光彩,如一朵深穀幽藍的蘭花。
“朝(zhāo)槿施主,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了嗎?”萬安寺的主持望空大師問朝槿,潔白的眉毛垂掛於臉頰兩側,滿臉是類似紙團的褶皺,胸前的白須給人一種世外高人的感覺。
“即使你將毀了這千年的道行也在所不惜。”“是,我確定。”星眸中滿滿的堅定朝槿篤定的說。
“施主,你又何必如此執念呢!你既已是地仙,稍加修煉便可成仙,又為何自棄前程呢?”望空主持滿臉的惋惜,
“大師,你曾經是否也有愛過的人呢?”朝槿沒頭沒腦的問了一聲,“老衲,自幼便在寺院中出家,不曾感受這人間的愛恨情仇。”望空大師如實的回答,“那大師勸我不要自毀前程又從何談起,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感謝大師當年的救命之恩,大師的好意朝槿心領了,隻不過朝槿心意已決,絕不會反悔。我要找到她,她的無助和絕望我再也不想見到,我隻想帶給她快樂。”眺望遠方,希望我的真心不會付之東流。
“朝槿施主,你是不老不死的身軀,可是她終究是個凡人,她會死老,會死,到那時真正的痛苦才剛剛開始。更何況你將失去的是你傲人的千年道行,隻剩下三成不到的靈力,靈體也不複存在,如同凡人一般血肉之軀。在精氣耗儘的時候也會失去,所以你要保護好你的蘭心。老衲言儘於此,好自為之吧。阿彌陀佛!”望空大師雙手合十,微微向前俯身,接著轉身離去。
“璃羅,下山。”朝槿沉吟一聲,一個黑衣男子,不難看出健碩的高大身軀是常年練武的緣故,濃密的上挑眉,寬厚的雙唇,左臉的巨大的刀傷破壞不了剛毅的整體,“是,主子。”恭敬的回答。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清新的空氣壓入我的肺,混合著百花的香味和淡淡的土膏腥氣,這就是楊柳滿堤,花開四豔的揚州,也是美女如雲山水如畫的揚州。我獨自一人走在這繁華的揚州街頭,一身羅紗紅衣,一頭如瀑布的濃黑青絲,宛如彎月的纖眉,膚若凝脂,手如柔夷,水靈的墨黑色的眼眸裡不曾閃過一絲情緒,我無法將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藍鑽隱去,在眉宇間閃爍著誘人的光彩,如果不是間或一輪的轉動,無論誰都不會認為我是一個凡人吧!後背上被一塊錦布包裹的就是江湖中早已失傳的墨淵琴,它的獨特之處便是它有九根弦,並非七根。通體呈現不可多得的墨綠色,在琴尾處還有若隱若現的紅色血絲,像是純天然的又像後天加工而成,令人匪夷所思。我從沒想過這把琴的來曆,在我剛開始學習殺人,殺了第一個人的時候,我便得到了墨淵琴,它的主人就是教我習琴的師傅,我殺了他,他卻把琴送給了我,一把比他生命還重要的琴,他說我跟墨淵有緣。從此我棄劍用琴,殺人於無形。
秦水漲膩,棄脂粉也。秦淮河又稱美人河,花船,紅樓數不勝數,多如牛毛,我不動聲色,嗅著這濃重的脂粉味,耳畔不絕的是管弦翻飛之聲,在這姹紫嫣紅的背後有多少流淚滴血的笑顏。我心頭一顫,同情和憐憫是我不該有的心緒。不願去深究,信步來到“醉紅塵”的門口,夜色朦朧之中這花樓一片妖嬈的紅暈勾起人不儘的遐想。
門口的龜奴向我行禮,“主子,裡麵請。”
“嗯!”由龜奴一路引領至樓梯前,“你下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從衣袖中抽出一張一百輛的銀票遞了過去。龜奴連聲道謝歡喜的離去。我順著台階而上,“醉紅塵“說是青樓但卻沒有脂粉撲鼻,浪聲跌宕。幽雅之中不失魅惑,原來我當初無意救來的女子還是個寶貝!不多想繼續往前行進,“喲,瞧瞧這個姑娘還真生的標誌,嘖嘖,這臉,這朱唇,這眉眼,可是個絕世大美人啊!”攔路的是一頭沒有喂飽的狗,尖嘴猴腮前聳的顴骨,一副縱欲過度的猥瑣樣子。我絲毫沒有心情跟這條狗計較,欲往前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淫笑道,“哎,姑娘彆走啊,陪大爺我樂樂啊!”我厭惡與人觸碰,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狠狠地瞪著他說“如果你還想要你的爪子的話,就馬上給我滾。”
“美人這麼有個性啊!彆這樣嘛,讓大爺我好好疼你,你定會欲罷不能的。”順勢摸上我的臉,“啊——”一聲慘叫之下,一隻手指猶在抖動的手已落在了紅色地毯上,我的嘴角浮出一絲淺笑。“你還不走,想留下喂狗嗎?”輕聲問到。那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滾,表情早已扭曲,猙獰的叫喊著,一臉的驚恐,我從不懷疑,自己的確讓人害怕,“來人,來人”家仆目睹這一切卻沒有一個敢上前攙扶,他歇斯底裡的喊:“你你……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是絕情山莊莊主。你你……我會回來報仇的。”
“哦?報仇,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不管你爹是誰!”手中的匕首已劃過他的喉頭,將匕首在他身上擦拭了一下,說道,“死人是永遠不會報仇的!”一腳便將他踹下了台階,“醉紅塵”裡極其安靜,淡淡的脂粉味中夾雜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來人,處理掉,哦,不,送去絕情山莊好了,各位,繼續玩樂,忘了你所見到的一切。今日一切酒水錢算在小女子賬上。”甩甩衣袖,往前走去,渾然不知有一雙眼睛正隨著我移動。
一個身穿華府,眉宇間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高貴的王者氣質,劍眉斜向上調,身材健美從寬闊的肩膀就顯而易見。他便是皇帝最寵愛的敬王之子,楚晨駿。楚晨駿側頭道,“去查一下,那位眉心有一點藍鑽的紅衣女子是誰,什麼來曆。若能為我們所用去搶《幽冥玄機圖》那就太好了”“是,小王爺,楚齊這就去辦。”青衣男子退出雅間。
在三樓的另一間房中,也是“醉紅塵”的花魁清秋的房中。
“清秋,這麼著急要我來所謂何事?”一雙銳利的眼眸看著這人間難得幾回見的美人,“清秋拜見主子。”俯身行禮道。
“清秋,我也不過是‘忘憂穀’的殺人工具,什麼主子不主子,這豈不見外了。”我平靜的回答,
“主子救了清秋的命,就是清秋的主子,清秋不敢逾越。”
“你又何必如此固執呢!”我搖頭,“說正事吧!”
“主子,近日清秋收到消息,尊主取消殺邪醫朝槿的任務,尊主要你跟隨他,去把他的身世打聽清楚,《幽冥玄機圖》是否在他身上,屬實就偷來之後殺了他。還有在執行任務之前去一趟四川把小姐楚憶藍找回來,送回‘忘憂穀’。”清秋抬起水靈靈的雙眸,
“就這些了嗎?”語氣聽不出情緒,“是的,主子。”
“我讓你去查的揚州遲家怎麼樣了?”
“回主子,在三年前,遲家就已經沒落了,苦撐到現在就因為遲家的大少爺樂善好施有幾分薄麵才保留了幾家綢緞莊。”
“從今以後,清秋你又多了一個身份遲蔚芳,遲家二小姐,我要你讓遲家重新振作起來,明白嗎?”芳芳這也算我能為你做的一些事了。
“ 是,主子。”
“小心你的尾巴,彆老露出來,如果你想讓人把你宰了做紅燒狐狸的話!”清秋連忙收起不小心外露的尾巴。
“主子慢走!”我頭也不會的走了。
“主子,你已查到那個女子現在身在何處嗎?”璃羅沒有感情的問。
“目前我還不知道她是誰,但總有一天她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朝槿肯定的說,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雙眸裡的善良和柔情,可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曾經的天使已化身成為魔鬼,一個掌握彆人生殺大權的惡魔。
敬王府的大廳中
楚晨駿問“查到了?”楚齊點頭稱是“回主子,那女子是老爺子的人,還是“無憂穀”的首席殺手名叫千暮聊。”楚晨駿挑眉,“原來是我爹身邊的人,從身手來看不像是出自“無憂穀”,但還是繼承了心狠手辣的風格。這樣的其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冷血也不是隨便就可以做到的。”
“主子,你的意思?”楚齊不解的問,一向主子都隻喜歡嬌柔的女子,玲瓏夫人就是這樣的女人,難道是想換一個口味?
“如果向老爺子要人,勝算是多少。”楚晨駿思索了一番問,
“主子,老爺子是絕不會放人的,除非是無用之人抑或用重要的東西交換。”楚齊提醒道。
楚晨駿點點頭示意他出去,楚齊識相的退出大廳。他楚晨駿也不會留下無用之人!
揚州城外,我騎著我的坐騎“蒼雪”, 這是我在那個冬天,在雪地裡救的一匹白馬,耳畔的風呼呼作響,四川可是千裡之外啊!心中思量為何楚臨凡突然改變主意,為了《幽冥玄機圖》,這隻是傳聞而已,再說“星柯”也在蠢蠢欲動。這次在“醉紅塵”遇到小王爺著實讓我不由的吃一驚,但是他與楚臨凡的父子關係我想應該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不巧的是我知道,事實上,楚臨凡早在十年前就對外宣稱逝世了,所以才敢在江湖中翻雲覆雨。我揚鞭飛馳,一輛黑色的馬車從我的身旁駛過,感覺到一陣淡淡的蘭香,是我最愛的紫蘭。這車中定是為美麗的絕色女子,我這樣猜想著,掩麵的紅紗輕揚起一角。車中的朝槿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將車簾撩起,看到了我麵紗下的臉,我也看到了這絕色男子,這驚鴻一瞥,我似乎迷失在他藍色的眼眸之中,注定了我們一生的糾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貌美的男子,可是他卻又不是一種陰柔之美,英俊的五官中自有一種剛毅,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剛柔並濟的男子,可是終究不屬於我。
車中的朝槿一驚,是她,就是她,我感覺到的,她便是我要找的人,“璃羅跟上剛剛那個女子。”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喜悅和興奮。
我一如之前那般策馬揚鞭,心中多了一分悸動與牽掛,身後多了一輛馬車。進入了唐門的勢力範圍之內了,不得不小心一些。而楚憶藍的具體範圍也沒有確定,我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撞到我的身邊,“你是千暮聊嗎?”我點點頭“有一位漂亮姐姐,要我到你去找她。”不用猜我也知道,她是楚憶藍。我牽著“蒼雪”跟著小乞丐拐進了一個小巷子,左轉右轉,來到了一座普通的民宅前,我給了小乞丐一個銀錠子,他樂嗬嗬的走了。
我敲開了門,不是楚憶藍,是個男人,還長的不錯。引著我走到裡屋,楚憶藍正戴著麵紗坐在上坐,“屬下,見過少主。”我微微屈身行禮。
“老爺子讓你帶我回去?”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屬下隻是奉命行事。”
“好,我跟你回去。”這是我說沒有想到的,她竟然如此輕鬆的就答應我,跟我回去。詫異是一定的,不過我起碼完成了一項任務。隻有楚憶藍自己心裡清楚,她隻不過回家避避風頭,誰讓她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唐門的姑姑唐三娘,或許留在千暮聊身邊自己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如是想著,不由得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而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我們的人中有奸細。我時刻保持著警惕,至少在我手中就不能讓楚憶藍出任何一點差錯。直到多年以後我想起這件事,若沒有發生這件事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會不同呢?
“我去一下河邊,你要一起去嗎?”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見,但這樣命令的口吻讓我反感,沒有反應,但還是跟在了她身後。沙沙的腳步聲慢慢的近了,我有一種預感,“墨淵”是時候活動一下了,從數目上看,來的不過幾十人而已。可武功個個不差,“小姐,小心啊!”我提醒道,可是還是有些晚了,人已在跟前了。個個身著青衣,手持利劍,渾身淩厲之勢,看來這唐門的人也不是好惹的。我雙手撫著“墨淵”,你在包袱裡悶久了,是該出來透透氣。一架通體碧綠的玉質琴身的九弦琴,琴身繪有翠竹和蘭花還有杜鵑鳥,墨綠的玉中飄著絲絲縷縷的血紅色,邪氣之中又透著悲傷。這跟造這把琴的主人有關,那是個傾城絕色的女子,為了思念自己的死去夫君便造了這把琴,日日彈夜夜彈,最後耗儘心血吐血身亡,血濺落在琴身上她的怨氣和哀傷便被這琴吸收了。才有了今日魔琴這一說,若是無緣的人得到這琴隻會被琴控製心性。唐門的人初見“墨淵”都大吃一驚,這失傳百年的魔琴近日卻現身於此!我轉頭緩緩道“少主,將耳朵捂好了。”
將琴架於膝上,青蔥玉指便開始撥弄琴弦,婉轉悠揚的琴聲從十指間流淌而出,這是我平生最喜歡的一首曲子《長清憶曲》。顧名思義,這首曲子會讓人看見自己平生最恐懼的東西,最後肝膽俱碎而亡,這首曲子是有些歹毒,我並不常用,隻是在急於結束戰鬥的時候才會彈。唐門的黑衣人手中的劍已掉落於地上,完全喪失了攻擊能力,開始四處逃散,這場景好不歡騰,有大叫娘親的,有大喊有鬼的,有尿濕了褲子的,有暈倒與當場的,誰還會想到這些個人是來勢洶洶想取我等性命的羅刹。不是我打敗了他們,是敗給了他們自己的定力和修為。不自覺的嘴角微微上扯,淺淺的笑了,隻是這美麗的笑顏被麵紗阻隔著。
突然感覺心口無比的劇痛,怎麼會這樣,難道我中毒了,不可能完全沒有下毒的機會。我不得不停下來,冷汗從額頭滑落。右手撫著胸口,不遠處的樹後走出一個紫衣女子,左側腰間一把鴛鴦劍,從沒見過可以將紫色穿出這樣的嫵媚,來人恐怕就是唐門姑姑唐三娘了一張娃娃臉,雖年近三旬可還是年過雙十的模樣,風姿卓越,蓮步姍姍的走近。她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得意而又驚豔,是對我手中的“墨淵”感興趣,她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欲望,貪婪的欲望。又將視線移到我身上,探究什麼,“嗬嗬,真不愧是‘忘憂穀’的首席,中了我的‘紫蘇蘭香’還能撐到現在,整個武林恐怕也不會超出五人。憶藍妹妹你說是不是啊?”
杏目一睜看著楚憶藍,楚憶藍不屑的將頭撇過,“我已落在你手上了,你到底想怎麼樣。”“當然是將斑金鼠歸還我門,我便可以不計較。”掩嘴一笑,萬態嬌羞,隻是一點也未遮蓋了她眼中的狠絕,若是在秦淮河上定是一道不逝的風景,引得無數世家公子折腰。忍不住輕笑出聲,“你笑什麼?”聲音透著寒氣,“姑娘,你的一顰一笑恐怕世上沒幾人能抵擋得了。暮聊自是羨慕萬分,嗬嗬!”唐三娘心中一喜,誰不希望被人讚美,更何況還稱呼自己姑娘,這可是多年未曾有過了。
“若是在秦淮河上,定是引無數才子折腰啊!”我無比感歎,唐三娘一聽,眉宇間便暗沉下來,“你把我比作妓女!”怒意洶湧,楚憶藍嘻笑出聲,更讓三娘怒火中燒。
“咳咳咳咳……豈敢。”我淺淺的回答,顯然有些虛弱,其實我並不需要同她瞎扯這些,隻不過在等救兵罷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讓我放心了不少。一個青衣濃眉星目英俊男子從天而降,“暮聊,你沒事吧。”將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攬入懷中,“北影好久不見。”給了他一個微笑示意我沒事,“來了多少人?”他擦拭了我嘴角的血跡回答“三十”這三十應該都是精英了,否則北影是不屑帶在身邊的,唐門的援兵也已經到了,可能不下百人,畢竟四川還是人家的地盤,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嘛,“北影,帶少主先走,我隨後就到。”
“暮聊,你先走,我盾後。”北影爭辯道。
“我有我的主張,於公我是你的上司,於私我是你姐姐,你都應該聽我的。快走!”我用力的推開他,他還想說些什麼,但又沒有什麼反駁的理由,隻好拉著楚憶藍向遠處運功飛去。三十人終究是不抵百人的,就算是精英也是如此,不想徒添傷亡。“住手!”勉強的用內力大喝一聲,喉頭一甜,咽下,我不能在此刻露出破綻,“你們退下。”三十人隻餘下九人,瞬間隱於山林,若用“墨淵”同唐三娘談條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唐三娘一驚,不想中毒還能運內力,不見毒發,神色如常。
“三娘,暮聊確實中了你的毒,不必驚詫,不妨我們來做筆交易。”依舊淡淡的笑,唐三娘頓時來了精神,“什麼交易?”眸光一閃,“三娘,我少主奪了貴派的寶物,確實不該,若今日之事可以既往不咎,那暮聊我的‘墨淵’便雙手奉上。”我輕輕的撫著“墨淵”。
“此話當真?”唐三娘疑惑的看著我,“三娘說笑了,暮聊的命可還在你手裡呢,隻不過與‘無憂穀’對誰都沒有好處,暮聊死不足惜,但唐門與無憂穀就此結怨可就犯不著了,三娘你是聰明人,應該會明白的!”唐三娘低頭思索了一陣,抬眸望向我,我知道她已經決定了,相視一笑“妹妹說的是,三娘得罪了,今日就此作罷,這‘墨淵’姐姐就不客氣了。”我運力將琴打出去,唐三娘接住後,道一聲“告辭!”帶著剩餘的幾十人離開了。
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我可沒說永不討回,三娘。神經以放鬆,眼前便一片模糊,許是毒發了,頭越來越重,倒在了地上嘴角不斷有血湧出,最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痛,渾身都痛,我在哪裡?緩緩的睜開眼,引入眼簾的是淺紅色的帳幔,淡黃色的流蘇,紅木的梳妝台可以斷定是一個女子的閨房,陽光從窗外透進來,給人很溫暖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重重疑惑在腦海中堆積,是什麼人要救我?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吱呀”一聲門開了,我迅速閉上眼睛,希望從來人這裡知道些什麼。我感覺到有兩人前前後後的進來,明顯前者的腳步更輕盈一些,武功極為高深,後者便笨重不少。
“把藥放下就出去吧!”一個清越好聽的男聲響起,似乎已走到我的床頭。
“是,主子。”稍後便聽見關門聲。
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蘭香,在哪裡聞過呢?那個男人已將我扶起,讓我側倚在他身上濃濃的蘭香撲鼻而來,是他。那日在路上遇見的男子。他輕輕的將我的鬢發挽於腦後,溫柔的好像我一碰就會破碎,細心的順我胸前的發絲。好像這個動作他已習慣了,做了無數次的熟練。“你已經昏迷半個月了,為什麼還不醒來?”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我已經昏迷半個月了嗎?這樣久了,睜開了眼睛,“既然醒了就喝藥吧!”一張大大的笑臉,而我的注意力卻在他右眼下方的淚痣上,原來是他——朝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