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驅散了簿霧,金家村的獵人隊灰頭土臉的回到了村裡,人人臉上都顯得憤憤不平,不過卻是有種無可奈何與想不通的複雜神色。
“年勝,你們這是怎麼了?”老村長陪同著許多孩子一起前來迎接眾人,然而卻是看見大家一臉難看的神色,旋即詢問道。
被老村長稱為年勝的漢子顯得頗為強壯,臉龐剛毅,梭角分明,上身穿著一件獸皮甲,腰間掛著箭筒,其中裝有十數根箭矢,身後背著一張木質硬長弓,粗壯的手臂上布著好幾條疤痕,這些都是他在狩獵生涯中曆煉的證明。
他是村子裡最好的獵手,往往隻要有他出馬,或多或少都能收獲一些獵物,向來被村子裡的人尊敬,同時他也是村裡獵人隊的隊長。
“你們這都是怎麼了?”老村長看向眾人,目光所過之處,無一不是板著一張頹喪的臉,“怎麼……這次沒有獵到獵物嗎?哈哈,一兩次沒有收獲也是正常的,不必介意。”
“村長……我……”金年勝臉上的神色愈加的難看,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爺爺,都是陳家村的人,他們實在是太欺人太甚了。”金年勝沒有說下去,不過他身後一個顯得俊俏挺拔的男孩卻是站了出來,憤憤不平地道。
這個男孩正是老村長的親孫子,金世餘,年僅十一歲,已經是村中狩獵的一把好手,不過卻是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現在站在大人們中間,已是在個頭上弱不了幾分,頗有一份小大人的感覺。
“陳家村的人……”老村長花白的胡須顫抖了一下,眉頭一皺,卻是用顯得有些躲閃的聲音道:“這陳家村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幾次欺辱我金家村,實在是太過份了。”
“村長,這次我們本來收獲了不少獵物,可是都被陳家村的人給奪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怎麼生活啊?”獵人隊伍中,也開始傳出了怒不可遏的聲音。
“是啊,村長,我們應該給陳家村一點顏色瞧瞧才是。”
“對,找陳家村的人算帳。”
“對……對……”
所有的人都怒睜著雙眼,一股股無形怒火充斥在人群上方的空間中,大家都注視著老村長,就等他一句話。
老村長用力的將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打在地麵上,手背上幾根蜿蜒的血管攀爬著,而他的手也是有些微微顫抖。
“我金家村也未曾得罪他們陳家村,可是他們幾次三番搶奪我們的獵物,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老村長緊皺著眉頭,怒道:“走,年勝,帶上大夥,我們上陳家村找個說法去。”
聽得老村長這番話,頓時,獵人隊的隊員們紛紛響應,一個個都來了精神。多年來,老村長一直持著退一步海闊天空態度,可是這回他也是忍無可忍,終於做出了反擊的決定,眾人心中壓抑多年的怒火也是在這一瞬間暴發了出來。
“走,找陳家村那群王八蛋算帳去。”
“走……”
“走……”
頓時,呼聲四起,獵人隊的男人們一個個都飛快的前往自家家中去取稱手的棍棒兵器,準備向陳家村的人討回一個公道。
其實這種因為食物被奪而產生械鬥的事在周邊的村子每年都要發生一兩回,可是對於金家村來說,這還是近些年來的頭一糟。
多年來,村民們都不明白為什麼老村長要忍氣吞聲,不過老村長年輕時曾經冒死救過村裡許多人,又帶領大家讀書識字,大家都非常尊敬他,這才一直讓他當著村長的位置。而最近這些年,老村長一改往昔那種一股作氣的作風,在陳家村的人麵前顯得縮手縮腳,著實讓村民們心中萬分不解。
不過現在好了,從老村長的語氣之中,大家似乎又找回了當年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村民們都回去取兵器了,金默言忽然發現做出這個決定的老村長眼中頓時多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似懊悔,似苦澀,似難言,似愧疚,看見他的眼神,就仿佛讓人深入了一種極為糾結的情感世界中一般。
在這一刻,金默言發現,老村長的身子似乎也更加的佝僂了一些。
難道村長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很快,村裡的男人們都帶齊了兵器,整裝待發。而婦人和小孩都留了下來,唯有金世餘加入到了征討陳家村的隊伍之中。
猶豫了片刻,老村長最終將乾枯的手掌一揮,肅穆地道:“走。”
隨即,一行四五十人怒氣衝衝地向著陳家村的方向而去。
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逐漸消失在視線中,村中的婦人和小孩有的踮起腳來張望,有的則是爬到了房屋頂上眺望,人人心中都充滿著未知的期盼,此去是福還是禍?
金默言抬頭看向身旁的大姨,道:“大姨,我們回去吧,村長他們不會有事的。”
大姨麵露沉凝,蹙眉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道:“小言,你是不是已經成為玄修者了?還有那頭熊是不是你殺死的?”
金默言微微一笑,道:“大姨,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點了點頭,大姨心悅地一笑,便是帶著金默言一同向小屋走去。行至半路,金默言卻是忽然抱著肚子說疼,隨後飛快的跑向了茅廁。
……
陳家村村口不遠處,近百人分成兩邊,一邊占去七成,另一邊則是隻餘三成。雖然人數上相差頗大,但兩群怒火衝天的人卻是互相對峙著,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見退讓之色。
“哼,陳順,你們陳家村實在是欺人太甚,多次搶奪我們金家村的獵物,這次,不管怎麼樣,你們都得給我們個交待,否則……”金年勝是獵人隊的隊長,理所當然的站了出來,質問著陳家村的人,然而話還未說完,卻是被他稱為陳順的人給打斷了。
“否則怎麼樣?”陳順一臉的傲氣,“想打架?哈哈哈,就你們金家村那點人手?哼,我告訴你們,以後你們金家村嚴禁再進入狼頭山狩獵,從今以後,那裡是屬於我們陳家村的。”
“你說什麼?”金年勝橫眉一瞪,怒意狂湧而上。
“年勝。”老村長連忙喝止了怒火中燒的金年勝。後者怒瞪了陳順兩眼,最後按耐住心中的憤怒,退了下來。
“哼!”陳順瞥了一眼老村長和金年勝,冷哼一聲。
老村長向前走了兩步,抬目看向陳順,皺眉思忖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詞言,好片刻,方才開口道:“陳順啊,咱們都是鄰裡鄉村的,你們也總得讓我們有條活路吧?”
陳順將頭側了過去,隻是用餘光瞥著老村長,理也懶得理會。
老村長臉上露出無比尷尬與苦澀的神色,可是依舊未有什麼不耐,反而將輕輕皺起的眉頭鬆開,又向前走近了兩步,“順子,你……”
“住口,順子也是你叫的嗎?”忽然,原本側過臉去的陳順一臉憤怒地轉過頭來,麵向老村長怒喝道。而被陳順這麼一聲喝止,老村長的臉上頓時變得更加的苦澀起來,老目完全不敢迎向陳順的目光。
金家村的村民們雖然算不上什麼血性男兒,可是見老村長被這般喝斥,臉麵也是掛不住了,在金年勝的帶頭下,摩拳擦掌地又欲要衝上前去,準備與陳家村的人大乾一場,可還是被老村長伸手給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