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黃泉路上還有人覺醒?誰是帶隊鬼差?”薛冰看著抬頭的嚴傑,緩緩眯住自己的雙眼問道。
“回、回薛大人,小的是帶隊鬼差!”山簇用力拽過還在走神的離廣,跪在地上抖著聲音說道。
“哼!隊伍裡有厲鬼都不知道!想去畜生道?還是想去十八層地獄?”薛冰轉頭看著地上跪著的一壯一瘦,厲聲說道。
“還不速速帶去輪回司,轉投畜生道!”薛冰又轉頭看著這隻剛覺醒的厲鬼,緩緩說道。
“是、是!馬上轉生!”山簇戰戰兢兢從地上站起來,拿起身旁的長鞭就往嚴傑那走。
“可是,薛冰大人,還沒查善、罪業點,還有望鄉台都不去了?”怯生生的聲音在陰森的鬼道上響起,胸前肋骨清晰可見的離廣低聲說道。
薛冰看了看低聲呢喃的這隻瘦鬼,白色儒衫開始無風自動,身邊吹起一陣,所有鬼差、鬼卒都下意識向離廣站著的地方後退。
離廣瘦弱的身影四周,瞬間空出一個圈。他磕著黃牙,全身抖的就快站不住了,扭頭看到哪,哪的鬼就後退一步。
山簇沒有轉頭去看離廣,提著長鞭加速往嚴傑那走去。他可不敢和薛冰頂嘴,地府誰都知道,‘鬼魅’頂級的薛冰多麼厲害,使著一種連鬼都能凍結的功法,而且還有申請將鬼送入十八層地獄的權利,想想十八層地獄裡的哀號,山簇就頭皮發麻。
鬼群中的離廣已經跪在地上,頭深深埋在懷裡,尖瘦的屁股厥的老高。他身上開始冒著一些淡淡霧氣,膝蓋處好像有了些冰碴。他對自己多管閒事已經悔到腸子都青了,山簇時時教導他,在地府就當自己沒眼睛沒耳朵,不想自己陽間的老毛病又犯了。
“咚”
“滾開,我要見珍兒!”
跪著的離廣突然聽到一聲大喊,身上的寒冷頓時消減了很多,偷偷轉頭看了看。
山簇壯碩的身體倒在路邊,白色罪鬼群已經停止行走,鬼群中一個瘦高俊朗的少年正看著薛冰說道。
“放肆,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一個腰間掛著‘卒’牌,挺著大肚腩的矮鬼指著嚴傑喝道。
“我管你是什麼地方!我的珍兒呢?”嚴傑看著這隻矮鬼,掙紮了一下手拷和腳鐐,很堅固。
“大膽厲鬼,這裡幽冥地府,沒有你什麼珍兒。你罪業點多少還未查看,就敢在這裡放肆,小心打你入十八層地獄!”另一名腰間掛‘卒’牌,個子特彆高,耳朵卻很小的鬼說道。
“管你什麼陰曹地府、什麼十八層地獄。我要我的珍兒,剛才他說天刹陰女,那就是珍兒!”嚴傑抬起帶著手銬的雙手,指著薛冰大聲說道。
薛冰眯眼看著嚴傑,周身的寒氣越來越甚,旁邊的鬼卒都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大膽!”大肚腩鬼卒提起長鞭就往嚴傑身上抽去。
“啪”
鬼卒剛想抽第二鞭,發現鞭子拉不動。再一看,鞭尖早被嚴傑抓在手裡。
“快告訴我,珍兒在哪裡?”嚴傑手拽著鞭子,再次問薛冰。
“報”
又一名矮胖鬼差跑來。
“薛冰大人,天刹陰女天生法力高強,她不肯喝孟婆湯,我等小鬼難以製服,請大人定奪!”
“真是一群廢物,我去去就來!你們將這隻厲鬼製服,無需打到灰飛煙滅,我要將他投入十八層地獄受苦!”薛冰看了看嚴傑,急速朝前跑去。
“小鬼受死!”
隨著一聲大喊,又一隻鞭子朝嚴傑抽來。
嚴傑閃身躲過,鞭子抽到了他旁邊的罪鬼身上,白色的粗衣被抽裂,低著頭的罪鬼一聲慘嚎。嚴傑急忙運氣,才發現內力全無,感覺不到丹田氣海。隻是凡間隻能偶爾使用一次的噬魄訣好像有些真氣,不管在陰間效果怎麼樣,先試試吧!總不能束手就擒!嚴傑心裡想著,運起了陽間武林禁忌功法噬魄訣。
瞬間嚴傑周圍陰風呼嘯,白色粗衣仿佛充了氣般膨脹,黑色長發隨陰風飄揚,旁邊罪鬼被吹地東倒西歪。嚴傑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凡間的時候自己運行噬魄訣,肉身疼痛難忍,在陰間反而很是舒服,沒想到自己竊取七大門派秘傳武功,融合出來的噬魄訣居然在陰間如此好用。
“嘩啦”
嚴傑用力一扯,腕上手銬應聲而斷。
“砰”“砰”兩聲!
離他最近的兩隻鬼差又被兩拳打到路邊。
“嘩啦”
嚴傑向前用力邁了一大步,腳腕的腳鐐也被扯開。
腰間佩戴‘差’‘卒’腰牌的各個鬼差,與一位黑發散落,身穿粗衣的少年戰在一起。長鞭的鞭影,與手銬腳鐐上帶著的鐵鏈在空中交錯開來。
片刻!
暗灰色的黃泉路路邊,東倒西歪倒下了十幾個鬼差!嚴傑自己也不好受,渾身粗衣更加破爛,這些鬼差、鬼卒足以和人間的頂尖高手對抗,幸好他身在陰間,運起噬魄訣得心應手。而且噬魄訣的殺傷力好像對這些鬼差、鬼卒額外的大。
“快說,珍兒在什麼地方?”嚴傑過去抓起剛才來報信的鬼差問道。
“哼!”這名鬼差一臉嘲弄地笑了一下,不再理嚴傑。
“珍兒在什麼地方?”嚴傑又抓起一名鬼差。
“你還是想想怎麼忍受十八層地獄的痛苦吧!哈哈。”這名鬼差憐憫地看著嚴傑,伸出一截長長地舌頭。
“快說!快說!”嚴傑一拳一拳錘在另一隻鬼卒胸口,著急地問道。剛才薛冰已經走了,很明顯自己時間並不多。
“區區一隻帶著功法的厲鬼,就妄圖與地府鬼卒對抗,有本事你打到我魂飛魄散!”這隻鬼卒的身體仿佛在一點一點變淡。
“彆打了,彆打了!打到他魂飛魄散,你就永遠不能從十八層地獄出來了!”一直在地上跪著的離廣跑過來,掰住嚴傑的拳頭說道。
嚴傑記得這隻皮包骨頭的小鬼,就是他剛才替自己說了幾句話,差點被薛冰滅了。
“你告訴我珍兒在哪好嗎?她對我真的很重要!”嚴傑轉過身來,掰住這隻瘦鬼的肩膀問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對不起,天刹陰女的事情你忘掉吧。地府不是你一個小鬼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就當自己無耳無嘴,總能好受些!”離廣仿佛想起了剛才自己跪在地上,差點被冰凍的感覺,低聲說道。
嚴傑緩緩放開捏著離廣肩膀的手,他隻能自己去尋找了,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放棄。
“天刹陰女會喝掉孟婆湯,你也遲早會喝!等你們喝完孟婆湯,不管多麼血骨交融、多麼痛心徹肺、多麼曠古絕今的愛戀!在幽冥地府、在孟婆湯麵前都是一個笑話!可笑之極!哈~~哈哈~”
嚴傑剛走幾步又聽到離廣的聲音,聽音調仿佛在恥笑著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離廣乾瘦的身軀顯得有些落寞。背在身後乾巴巴手,伸出一個小指,仿佛在指著一個方向。
謝謝你了,瘦鬼兄!嚴傑心裡想道。當下急速朝離廣手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座仿佛從亙古就存在的木橋架在暗黑色的湖上,木橋上很多木板好像一腳就能踩斷。平時木橋前方有痛哭流涕的罪鬼,有生離死彆的怨侶、有母子連心的親人、也有一臉坦蕩的儒生,他們在過橋前領取一隻破碗,隻為盛湯,地府孟婆湯。過橋之後前世種種,煙消雲散。情侶忘卻愛情、母子忘卻親情、士子忘卻理想、都是一具具展新的靈魂。
今日這座叫奈何的木橋前,不如以往模樣。一排排罪鬼在看著木橋前的一名女子,女子十七八歲,杏眼圓瞪,麵色如玉般白淨,數縷發鬢漂浮在額頭,額上幾根纖細的淡藍色血管隱隱突起。雖然也穿著地府統一的粗布白衣,胸前寫著罪字,但這身衣服仿佛也是為她量身定做。
“啪”
又一隻破碗被摔碎,女子腳下已經有一堆破碗碎片,旁邊的鬼卒又伸過去一隻。
“天刹陰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喝了孟婆湯,你我修成鬼侶,有我在地府,你也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衝進地府的妖魔吞噬,我們一起有希望修煉到鬼王之境!”薛冰背手看著眼前的女子,臉色有些不快。這個女子倔的出奇,一般女鬼有修到鬼魅級彆的鬼,肯與其結為鬼修高興都來不及。
“呸!你也配?”女子接過鬼卒遞過來的破碗,又摔碎。
“你的實力最多鬼卒,我乃堂堂鬼魅頂級,比你整整高出一階,並有望邁入實鬼之境,怎配不得你!”薛冰繼續寒著臉說道。
“你與我嚴哥哥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裡,什麼狗屁鬼魅、鬼王,我哪也不去,什麼破湯都不喝!”少女看著薛冰繼續說道。
“哼,一隻剛覺醒的厲鬼而已,他已經到了十八層地獄受刑。你萬世見不到你的嚴哥哥了,死了心吧!快喝孟婆湯!”薛冰想到剛才盯著他的嚴傑,不知怎麼心裡有些不適,不耐煩地說道。
“什麼?嚴哥哥也到這裡了?這麼說嚴哥哥他也死了?怎麼會這樣!快告訴我嚴哥哥在什麼地方?”少女急切地躲了一下腳,著急問道。
“哼!在十八層地獄!”薛冰說完,身體浮出了層層霧氣。
“鬼卒聽令,我將天刹陰女冰封,你們速速灌下孟婆湯。待她忘卻前世種種,自然會與我結成鬼修!”
“遵命!”四個鬼卒手持盛好灰濁湯水的破碗向前走了一步。
“凝水決~寒冰結幽術!”
薛冰胡須與眉毛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碴,一道深藍色水流從手指噴出,直指站在橋邊的沈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