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大陸,遠征軍北部要塞。
黝黑且高大的城牆中,無數的士卒從密密麻麻的帳篷裡跑了出來,而後擁簇著猶如黑色的海流彙聚向了寬闊的廣場。
廣場之中的閱兵台上,一道中年的身影一身戎裝,似一座雄偉的高山儼然佇立。台下的士卒們仰望著那座高山,心中震撼無比隱隱還有些興奮。不覺間廣場上頓時熱鬨了起來,士卒間小小的悄悄話在人流的基數之下,瞬時演變成了喧嘩的場景。
“我沒看錯吧!居然是羅克將軍。”
“嘶!簡直不敢相信。”
“既然羅克將軍都來了,想必王下有大行動了。”
“能在羅克手下,我簡直太幸福了。”
“......”
你一言我一語的,士卒們交頭接耳,低聲自喃的聲音輕輕飄蕩在廣場的空氣裡。羅克麵無表情的耳與目染著台下的一切,過了會兒後,羅克驟然揚起手來往下擺了擺。
羅克看似淡淡的動作,卻有著並不平淡的效應。就在羅克擺動的手掌停下時,廣場下的士卒們的聲音也隨之突就靜了下來。前一刻還是人聲鼎沸,下一秒鴉雀無聲,這般令行靜止的能量,可想而知羅克在這群士卒中有著何種的地位。
或許他們可以忘記王上,但是他們絕對忘不了羅克這個名字,究其根源不外乎羅克這個名字在遠征軍中實在太響亮了!雖然羅克在王下八大將中隻能排在第三,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士卒們對其的崇拜。
羅克生年不詳,年輕時被王上在一場戰役中俘虜,而後羅克被一名將軍看中,羅克也就此踏上了他的軍旅生涯。從一名士卒一步一步的做到王下八大將這個位置,羅克可以說比其餘七人任何一人都付出的多得多。比起王下欽點的七大將,羅克在遠征軍中的號召力絕非七大將能比,因為羅克是一名神鬼莫測,受人敬仰的真正將軍。在羅克的指揮下,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百場,無一例外羅克都是用極小的代價,帶領士卒走向了勝利。久而久之羅克的影響力也是大的沒邊,在士卒們心中一生最想見的人並不是王上,見到最激動的人也不是王上,卻是這個羅克,他們心目中的神話。
“這次能統領北部遠征軍,我感到很榮幸。”說是榮幸,然而羅克淡淡的聲音顯得平靜如水。
反觀台下的士卒們,明顯與平靜的羅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潮紅的臉色因為激動比見了美女還要炙熱,刹那間廣場上數十萬遠征軍,因為羅克的一句話,再一次高潮如浪,一浪推一浪人聲鼎沸了起來。那聲勢猶如雷鳴那身影猶如洪流,那畫麵震天撼地。
雖然羅克並不是那種虛榮心極強的人,不過廣場下數十萬軍隊的歡呼呐喊聲,卻是讓一貫冷靜的羅克臉上也閃過了一抹笑意。不希望成為一名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希望得到士兵認可的將軍不是一名好將軍。
這一次北軍的進攻計劃,全是羅克提出來的,雖然在長老院中遭到了小小的阻攔,不過因為王上的支持,卻是最終拍定了下來。
待的廣場上的士卒們聲浪微微退下時,羅克的聲音再次響蕩了起來|這次我們的目標是攻占下鬼門北關,而後進入分割大陸。”雖然聲音不大,卻是瞬時將廣場上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來。
“嗷!嗷!嗷!”廣場之中驟然響起狼嚎般的嘶吼,強烈的戰意即刻被羅克點燃了起來。在他們的心底堅信著,隻要在羅克將軍的帶領下,絲毫不懷疑鬼門北關會阻攔他們的腳步。
“很好。”羅克淡淡的笑了笑,縱然是他的冷淡性子,也不由略帶讚賞的目光投向了廣場中的數十萬士卒中。
被羅克投以讚賞目光的數十萬士卒,挺胸抬頭的直直迎上了羅克的目光。彷如羅克的目光就看著自己般,這給遠征軍的每一個士卒都帶來了莫大的榮耀。開玩笑,被羅克這樣傳奇的人物讚賞的看著,做為一名士卒真是心底感慨“如此這般,人生何撼!”
與此同時,鬼門北關城頭。
林林立立的甲士,冷麵肅殺的駐守著每一段城牆,當真是一步一人,防守力量可見一般。而在防守最嚴密的北關中段,一名身著銀白亮甲的青年手握著腰間的佩劍,一雙淩厲的眼神瞅著嫣紅的天際,一陣淡淡的清風吹過牆頭,青年人一個激靈,嘴角不覺泛起苦笑,呢聲自喃:“聽說聯盟會議,決定退守神秘森林,遠征軍大軍將近。”說罷,青年人苦笑更濃的輕歎了一聲。
輕歎聲隨風飄蕩,頓時間附近駐守的甲士似也被感染了般,士氣有些低迷了下來。就在這時,青年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自信的輕笑聲:“拉爾斯,我們會贏得。”
青年也就是拉爾斯,聞聲心底微微一顫,旋即會心一笑。暮然回頭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拉爾斯有些關切的連忙快步走到那渾身包裹著紗布的青年麵前,關切道:“你怎麼出來了?”
這個渾身裹著紗布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肖恩。肖恩笑了笑,直接避開了拉爾斯關切的問話,眼神遙望向西斜的夕陽,幽幽的道“太陽明天終會升起,而且會更亮,我們一定能堅持過這漆黑的長夜。”
拉爾斯順著肖恩的視線看向落日,有些呆滯的輕聲呢喃“或許吧!”
“不論如何,隻要我肖恩在一天,北關就在一天。”肖恩忽而眼神堅定的說道,甚至與堅定的有點倔性。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股倔勁,讓拉爾斯有些自形慚愧。理智上拉爾斯告訴自己,以他們北關的駐守兵力,決非遠征軍的對手。而且就在剛不久,自己還得到了一道讓自己心底有些發涼的消息,遠征軍的主帥居然是羅克。雖然拉爾斯對羅克本人並不熟悉,不過此人的名聲,卻是如雷貫耳,當真是百戰百勝的名將,單論統兵作戰的能力,遠征軍中無人可及。然而理智是理智,若是真讓拉爾斯率軍撤退,自己卻做不到,心底自嘲一聲“自己到底還是放不下那份榮耀啊!”或許自己在那一刻,這份騎士的榮耀已然深深的印入了心底,縱然麵對恐懼,麵對強大的敵人,自己還是不甘放棄。
或許自己傻吧!或許自己瘋吧!不過再多的或許,拉爾斯就是拉爾斯。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在我麵前的。”拉爾斯輕拍了拍肖恩的肩膀輕笑道。
聞言肖恩有些感動,閃動的眸子險些連眼淚都流了出來。轉身看著拉爾斯,在那一刻,肖恩仿佛清晰的看到了多年前,草原上放羊時第一次與拉爾斯的相遇。倆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十分好,不過在加入聖殿騎士團後,倆人的關係反而冷淡了下來。不過回憶總是永恒的,未來再怎麼變,一旦回到那個原點,倆人也就找回了最初的真摯友誼。
倆人直視了良久,也入神了良久,倆個男人的眼神間隱隱比男女之間的深情更專注。友誼有時候比愛情更可貴,除卻了男女間的特殊吸引,倆個男人之間的感情也顯得更加純樸,也更加難得。
落日的餘暉輕灑在城頭,拉爾斯和肖恩身上輕披著淡黃的紗衣。默默沉入回憶的倆人,讓城頭陷入了一片寂靜,駐守的甲士似是不敢打破這種氛圍,額頭都流出了細細的汗跡。
“你的傷不要緊吧!”拉爾斯的一句關心的話,突然打破了這份沉寂。
肖恩握拳錘了錘胸口,咧嘴笑道“我命硬著呢!”
聞言拉爾斯出奇的輕笑著讚同道:“你這家夥的命,的確比臭蟑螂還硬。”
距離上次鬼門北關外的塞外戰,已經過去一個月了!肖恩那次所受的傷,可以說幾乎足以致命,將肖恩救回北關後,肖恩的傷勢嚴重到甚至不能承受任何的藥物。肖恩能活下來,事後連關內的老醫者都漬漬稱奇,表示自己行醫一生從沒見過生命裡如此頑強的人。
當真是應了一句話,“當一個堅強的意誌想要活下去,奇跡也許真的會發生。”或許當初肖恩的身體早該堅持不住了,可是那份意誌卻帶來了絲絲的希望,最終創造了生命的奇跡。
魔族,魔都,寢宮。
年邁的老國王倚靠在翡翠金龍座上,虛眯著有些褶皺的眸子,也沒見其抬頭,嘴中忽而笑著道“你來了啊!阿曆克斯。”
“是的,陛下。”穿甲帶劍的阿曆克斯,行到老國王近前,拱手抱拳道。
不卸甲劍麵見國王,這在魔族是臣子最高的待遇,在整個魔族也唯有阿曆克斯有次殊榮。
從小看著阿曆克斯長大的老國王,虛眯的眸子睜了睜,帶著絲絲精光,上上下下的把阿曆克斯看了個遍,而後突然泛著淡淡憂愁的道:“阿曆克斯你是真的打算率軍去分割大陸邊境嗎?”
“是的,陛下。”阿曆克斯淡淡的道,不過語氣中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阿曆克斯現在有沒有外人,叫我叔叔就好。”老國王慈祥的笑道。直起那歲月所留下有些佝僂的身子,老國王直直的凝視著阿曆克斯,那柔和的目光仿如看待親子般。
半響後,老國王擺了擺手“你去吧!我知道依你的性子我想攔也攔不了。”說此老國王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的柔聲道;“答應我,阿曆克斯千萬要活著回來。”
雖然老國王有好幾個兒子,但無一例外都難以承擔帝國大任。相反阿曆克斯雖非己親生,不過卻勝似親生,老國王也有心將不久後傳位與阿曆克斯。以阿曆克斯在魔族中的聲望,老國王也並不擔心會有很多人反對,看著阿曆克斯,錯覺間老國王清晰的在阿曆克斯身上看見了其父親的影子,也就是自己那亡故的弟弟。“基爾加?蘭頓?費蘭奇特,你生了一個好兒子。”老國王心裡喃喃道,隻是自己的心裡卻生不起半點的高興,因為自己真的很怕再失去阿曆克斯。
“叔叔,我會活著回來的。”阿曆克斯堅聲道。即使不是為了魔族,為了安吉爾自己也沒有理由死在邊境,他有著必須活下去的信念。
“恩。既然如此我撥給你虎豹騎一萬,隨你去北部邊境。”老國王仍舊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虎豹騎?”阿曆克斯微微一驚,隨之笑道:“叔叔給我三千即可。”
“三千怎麼行。”老國王驚聲道。
“三千夠了,叔叔。”阿曆克斯久經沙場而顯得俊毅的臉龐,充滿的自信的淡淡道。
“你這孩子。”老國王有些無奈的輕歎一聲。頓了頓老國褶皺的眸子有些打轉的看著阿曆克斯“這一彆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我吩咐人為你擺設酒宴為你踐行。”
看著叔叔不舍欲泣的模樣,阿曆克斯心頭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對於這個格外疼愛自己的叔叔,阿曆克斯也有著很深的感情,如果可以自己也不想去邊境,如果可以自己何嘗不想與相愛的人廝守在一起,陪伴叔叔身旁。然而在現實麵前沒有那麼多的如果,現在天下動蕩,人魔神三族的危機超乎他的想象,阿曆克斯身為一名將軍,他沒理由棄萬民與不顧,也不能。想到這裡阿曆克斯心底微微有些苦澀,不過這份苦澀來的快,去的更快,竭力調整好心情。
“叔叔,那份酒宴等著我凱旋歸來。”阿曆克斯笑道。說完,阿曆克斯與老國王麵前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退步出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