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楚易已經走了很久很久,時間在記憶中早已變得模糊,直到今天終於走到了儘頭。
站在道路的儘頭,楚易感慨萬分,自己走了似乎已經有很多年了,一路上枯燥無趣的景色早已厭倦,回頭看去,卻是發現來時的道路早已經消失,在自己身後的是深不見底,如同一頭噬人怪獸的大嘴,令人恐懼。隻能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無法回頭,也不能停止,因為道路在不停的消失,催促自己前進。
直到今天,楚易終於走出了那片枯燥恐懼的荒蕪之道,入眼的是一片巨大的圓形空地,空地四周連接著和楚易腳下一樣的道路,加上楚易的這條,剛好是九條。
在這片方圓不過一裡的圓形空地上有著一座巨大的祭壇,祭壇的周圍立著九塊破敗腐朽的石碑,上麵裂紋縱橫,讓人感覺到下一刻石碑便會“嘭”的碎裂開來。
“石碑,”楚易突然喃喃念叨了一句,右手下意識的摸向胸口,卻發現胸口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沒有,楚易頓時一驚,在身上四處摸索,最終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丟了麼?”楚易苦笑一聲,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幽冷的深淵,隻有放棄了要回去尋找的念頭。
四處打量了一番,楚易走到了祭壇的麵前,隻見這高大的祭壇上除了九塊巨大的破敗石碑,竟是什麼祭品也沒有,而這九塊腐敗石碑上也是空白一片,什麼字也沒有。
“好不容易走到了這裡,卻發現什麼也沒有,難道就要在這裡等死嗎,這裡可不是什麼好的休憩之處啊!”楚易暗自苦笑,長歎一聲:“莫非,是要我做這祭壇的祭品?”
破罐子破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細打量起了這九塊石碑,漸漸的,他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這些石碑的每一條裂紋似乎都包含著某個至理,小小的一個轉彎,就似乎囊括了整個宇宙的玄奧、真理,讓人不禁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僅僅看了一會,楚易便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都變得輕盈起來,就連血脈的運轉都變得更加通暢,思維更加通達。
“這究竟是什麼寶貝啊!”楚易感歎一聲,突然一聲輕咦,像是發現了什麼,緊緊的盯著麵前的石碑,目不轉睛,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這塊石碑剛好是楚易走出道路所正對著的那塊石碑,和其他石碑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它更加的破敗,幾乎是你一眼看去,就有一種輕輕碰一下就會破碎的感覺。
“好像我的那塊啊,太像了,太像了,完全就是那塊的放大版嘛,連每一條裂紋都是一模一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就在楚易徑自感歎的時候,其他幾條道路突然不約而同的傳來了腳步聲。
“恩?還有人?”楚易耳朵一動,向四周看去。他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在這荒蕪的不毛之地,還有什麼比孤獨更可怕的呢,楚易還巴不得來個人陪陪他,即便他是獸人。
當看到聲音的發源地時,楚易不禁有些微微發愣,他們的確都是人形,但全身上下都被一層薄薄的迷霧完全包裹,迷霧雖然極淡,卻讓人怎麼也看不清裡麵的人。
出現的一共有八個人,分彆從不同的八條道路上出現,每個人都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的向祭壇走來。
“嘿,朋友,你們是誰,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啊?”楚易高聲喊道。但那八個人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目不斜視,就如同行屍走肉。
“好詭秘的地方啊,該死,究竟怎麼才能走出這鬼地方啊!”楚易哀歎一聲,欲哭無淚,好不容易碰到幾個像是人的家夥,卻還不會說話,貌似還是個聾子。
就在楚易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時,這方圓一裡的空地突然地震一般波動起來,在楚易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座比麵前足足大了上千倍的巨型石碑緩緩自祭壇中央升騰起來,閃爍著乳白色的奇異光澤。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啊。”楚易張口結舌,結結巴巴道:“阿彌陀佛,上帝保佑,真主安拉保佑我啊,阿門!”
右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嘴裡胡言亂語著,眼睛卻是盯著巨型石碑看著,而那八個神秘人也靜靜的立在一旁,一動不動,擺出一個奇異的姿勢,似乎是在朝拜著什麼。
楚易正愣神間,一股宏大的神秘力量突然降臨,狠狠作用在了他的身上,不受控製的,楚易的身體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向那麵神秘天碑拜了下去。
就在那一刻,“轟隆”一聲巨響,仿佛是雷霆在耳邊炸響,震的楚易一陣耳鳴目眩,幾欲要昏死過去。
“我”楚易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破口大罵,罵聲卻隱沒在了這驚天轟鳴聲中。
轟響漸漸收歇,楚易好不容易平息下翻騰的氣血,抬頭看向那巨大的石碑,卻見那石碑上的白光已然收斂,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刻印在上麵,深深入碑,幾乎貫通了半塊石碑,一股蒼涼、久遠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是洪荒太古時期便存在一般。
“201,12-21”
201後麵的數字既像是2,也像是3,一條彎鉤微微勾下一點,讓人琢磨不透究竟是多少。
在看到這串數字的同時,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回響起一句蒼老的話語。
“大破滅,生機,劫難,造化,”
還沒等楚易回過神來,一道巨大的漩渦毫無征兆的出現,將九人一股腦全都卷了進去。
“啊,”楚易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頭大汗,剛剛那場夢是自他記事以來唯一不同的一個。彆的小孩都喜歡睡覺、做夢的感覺,但楚易卻不同,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真正的美夢是什麼感覺,他每次一睡覺便會掉入一個夢魘,一條似乎永無止儘的道路,往往一覺醒來,楚易都會極其疲憊,仿佛真的走了好久好久。
直到今天,楚易終於將這條路走到了儘頭。
想起夢中的一切,楚易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他的胸口掛著一個奇異的吊墜,那是一塊破碎的石碑,石碑上裂紋縱橫,幾乎看不到一處完好。
楚易將石碑放在眼前看著,仔細的撫摸著上麵的每一條裂痕,片刻後,眼中陡然爆出一團異彩:“果然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彆,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我的夢中,卻又變得那麼大,為什麼從小到大我都做得是同一個夢,一如既往的行走,沒有一天停止過,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夢中那個祭壇又是什麼,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大破滅、生機、劫難、造化,到底指的是什麼!”
楚易的眉頭越皺越緊,眉尖都鎖成了一個“川”字。
“小易,再不起床上學就遲到了,快點起來吃飯了,這孩子,多大了還賴床!”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個女人的叫聲。
楚易從思考中驚醒過來,沉默了一下,答應道:“來了媽!”
歎了一口氣,將石碑吊墜重新掛在胸前,快速穿好衣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出房間便看到客廳裡坐著一個帶著眼鏡看報的中年男子,見楚易出來了,抬起頭說道:“出來啦,快去洗漱,然後吃飯,多大了起床還這麼晚!”
這便是楚易的父親,楚軍,目前是一個建築設計師,說的好聽,其實也就是個工頭而已,整日穿梭於高樓大廈之間,整個江陽市的一小半建築都是楚軍帶人蓋起來的,可謂是豐功卓著。
“知道了爸。”楚易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睡眼,走進了狹小的衛生間。
好一番洗漱,楚易看著鏡子中平凡而疲倦的臉,長籲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在歎息什麼。走出衛生間,一個中年婦女剛好經過,看見楚易,連忙招呼一聲:“洗完了?洗完就趕快來吃飯,在遲點你就彆想吃飯了,遲到你那班主任還不罵死你。”
這就是楚易的母親蘇琴,目前是家庭主婦,偶爾做一些輕便省力的雜活賺些生活費。
“知道了媽。”楚易一臉無奈,快步走到餐桌前,好一番風卷殘雲,快速吃完,用手抹了抹嘴,拿起書包,打了聲招呼便衝了出門。
“這孩子,總是風風火火的,小易,慢著點,小心車!”剛剛收拾完的蘇琴從廚房裡出來,看著兒子衝出房門,不放心的又叮囑一聲。
一旁的楚軍抬了抬眼,說道:“好了,孩子也不小了,你就少嘮叨一點。“
“你好!”蘇琴瞪了楚軍一眼,說道:“你也不小,我看也沒讓我省心多少,一個月就掙那麼點錢,交交房租,交交水電,買買菜什麼的,還有什麼?你要想讓我不嘮叨,也行,多給我拿點錢回來啊!”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吃飯吃飯!”楚軍放下報紙,做舉手投降狀,挪到桌前,悶頭大快朵頤,一副你再說我也當沒聽見的架勢。
蘇琴氣的笑了起來,伸手拽了一張餐巾紙遞給楚軍:“你也不怕噎死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楚易走在上學的路上,看著身邊一輛接一輛的自行車從身邊駛過,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豔羨。楚易原本還是有一輛車的,隻不過是最老式的鳳凰牌“二八”自行車,還是父親楚軍當年迎娶蘇琴咬牙買下來的,等傳到楚易的手中已經幾近崩潰了,本來楚易騎著它就已經覺得丟人丟到了姥姥家,心裡覺得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不是還有人說過一句話麼“騎自己的車,走彆人的路,讓彆人有車可騎,卻無路可走”嗎?
可剛沒騎幾個月,這輛鳳凰牌“二八”車終於走到了它車生地儘頭,回到了廢品收購站涅它的槃去了。於是,從此楚易便開始了他有腿走遍天下的漫漫人生路。
從家裡到學校也是挺遠的,足足走了一個小時才到。
楚易是江陽市江陽一中高二的學生,成績一般,為人有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故而在學校的朋友也是極少,基本上真正說的上話的一個手都數的過來。
楚易所在的班級正處在“育德樓”的一樓,倒讓走了好久的楚易總算鬆了一口氣。
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後排,狠狠把身子摔在座位上,大口的喘著粗氣,由於怕遲到,楚易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他的體質本來就不太好,一個小時的路程讓這個體質貧民大為受苦。
“小易子,怎麼?還是跑過來的?你家那麼遠,還是讓你媽給你買一輛自行車吧,這樣天天跑哪裡受的了。”楚易的身前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緊接著,眼前一暗,一個相貌略微英俊的男生坐在了楚易的對麵,“再說了,現在的自行車又不貴,你買個二手的,頂多也就一百塊錢左右,而且比起你那輛‘鳳凰’可要好得多了。”
這男生似乎是想起了以往楚易騎的神車,不由哈哈笑了起來,兩道眉毛都飛了起來。
“笑個屁啊笑。”楚易抬了抬眼皮,狠狠瞪了他一眼,“蒙鴻,你也好意思說我?你家好像不比我家近多少吧,你是怎麼來的啊?”
蒙鴻訕笑一聲,說道:“你能跟我比嗎,我的體質可比你好的多了,上次體育測試我可是拿了班級第二名,僅次於那小霸王‘朱戾’,昨天老班還把我叫過去讓我參加今年的秋季運動會呢!”
不得不說,蒙鴻這小子的體質也的確是好,可能也是得益於他爸是個健身教練,子承父業,沒辦法,誰讓人遺傳基因好呢?這以後實在不行,考個體校怎麼著也是一條出路啊。
真是恨爸不成剛啊!
楚易心裡暗自鬱悶,卻不能在嘴上輸給自己這個幼兒園就認識的死黨:“切,體質好有什麼,那又不是不能鍛煉出來的,你等著,不出一年,我就會全麵超越你,你就等著吃老大我的腳後跟吧。”
“就你?”蒙鴻上下打量著楚易,突然很誇張的叫道:“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空口說白話,吹牛不用打草稿,站著說話從來不腰疼的宇宙無敵第一神吹?”
蒙鴻的臉一下子靠上來,嘻嘻笑道:“透露一下,楚先生的肺活量究竟是多少啊,竟然能將牛逼吹得那麼大!”
楚易翻了個白眼,也很配合的拱了拱手,裝模作樣道:“不敢不敢,具體我也沒有測過,估計也就幾百萬的樣子,也不算很多啦,不要崇拜哥哦,其實哥隻是個傳說而已!”
“靠!”蒙鴻豎起了中指,兩人都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才六點半,江陽一中八點開始早讀,現在學生都坐在教室裡聊天,亂哄哄的,他們二人又不是什麼公眾人物,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
正當楚易二人聊得火熱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在兩人旁邊。
“你們兩個,和我們調一下位子!”語氣霸道,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楚易二人抬頭看去,隻見兩個身形高大的男生正站在旁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俯視著楚易二人。
楚易眼皮一掀,他很不喜歡這種眼神。
“小易子,聽說這個星期一學校要組織去電影院看大片,不知道是看什麼啊?”蒙鴻真是和楚易心有靈犀,也是鳥都沒鳥他們,自顧自的對楚易說道。
楚易早就和蒙鴻配合默契,說道:“不知道啊,總不能放日本動作片吧,那可就太對的起江東父老了,哈哈。”
“你的白日夢就慢慢做吧,日本動作片?江陽一中的校長要是不想乾了也許會放也說不定。”蒙鴻大大的鄙視道。
楚易倒是一臉正義之色:“這有什麼?現在不都宣傳那個教育普及嘛,放這個倒也很正常的嘛。”
旁邊的兩個男生見兩人鳥都不鳥自己,頓時惱了,吼道:“喂,你們兩個,有沒有聽到老子說話,老子讓你們滾蛋!”
楚易一臉疑惑的對蒙鴻說道:“阿鴻,你聽沒聽見有一隻蒼蠅在我旁邊叫喚,吵死了,怎麼辦?”
“那還不好辦。”蒙鴻說道:“你隻要把這隻蒼蠅抓住,把他的舌頭拽出來,繞在他的脖子上,在那麼用力一拉,‘嘔’,他立馬就伸腿瞪眼完了。”
“哈哈哈!”兩人哈哈大笑,全然不顧兩個男生還在旁邊。
楚易兩人的性子都是吃軟不吃硬,你要是好好和我說,隻要不違背原則,百分之九十九都會答應,但是你要是來硬的,對不起,即使你是天王老子,也當你是空氣,鳥也不鳥!
“你們兩個找死!”這兩名男生終於暴怒了,手抓住桌子一角,猛一用力,“哐當”一聲便將桌子掀了個底朝天,文具書本散落一地。
這巨大的聲音令整個教室霎時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四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一看到那兩個男生,立刻就恍然了:哪裡有他們,哪裡就會有戰爭!
“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把桌子都掀了?”一名女生小心翼翼的說道。
“誰知道啊,不過你看那兩個是誰啊,‘小霸王朱戾’,還有一個是他的狗友‘曹威’,兩個可都是班裡乃至學校的狠角色,楚易蒙鴻惹上他們可要倒黴了。”另一個女生一邊看著四人,一邊搖頭歎息道。
此時的楚易蒙鴻已經完全怒了,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你真當老子是空氣啊,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他們?
“把桌子扶起來,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楚易寒著臉,冷冷說道。
“扶起來?”小霸王朱戾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哈哈笑道:“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在江陽一中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人至少都被我打得在醫院住上十幾天,看來你也是懷念醫院的味道,想進去懷念懷念了!”
楚易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再次重複道:“我再說一遍,桌子扶起來,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蒙鴻也是冷冷的看著朱戾二人,一言不發,拳頭倒是暗暗攥緊,蓄勢待發。
“你瞎了還是聾了,找死是吧?”朱戾暴怒道。
楚易輕輕搖了搖頭,突然抬起頭來,問道:“你今年多大?”
蒙鴻聽見楚易這麼說,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拳頭捏的更緊了。
朱戾突如其來的被他一問,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答道:“十八歲,怎,”
話還沒說完,隻見楚易突然猶如一隻蓄勢已久的豹子,突然暴起,一拳狠狠打向朱戾的臉。
一旁的蒙鴻也在同一時刻動了,也是一記毫無花哨的直拳打向曹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