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香撲鼻,原來是上官曉影和妙慧主仆。
“你沒事吧?”上官曉影開口問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疲憊。
“嗯,”葉凡沒有起身,點了點頭。
“水伯死了!”上官曉影又道,語氣悲哀。
“嗯!”葉凡繼續點頭。
“他身上筋脈儘斷,是搖花殺了他?”上官曉影走近一些,背著手靠在葉凡對麵牆壁上,妙目看著葉凡,視線卻沒有聚焦。
“不是!”葉凡實事求是說道,想了想又道:“水伯不願背叛,所以自斷筋脈!”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平靜,卻暗暗握緊了拳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就我和小姐,我要你一字不落的說出來,是非曲直,小姐自有分辨,吞吞吐吐的,想氣死我嗎?”妙慧不滿的推了葉凡一把。
這一下碰到鎖骨傷處,疼的葉凡一呲牙,倒抽了口冷氣。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妙慧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解釋,隨即蹲下身來,小心翼翼掀開葉凡傷處的衣服,掏出一隻拇指粗細的白瓷小瓶,貝齒輕咬,拔出塞子,緩緩將裡邊的液體倒在他的傷處。
瓶中裝的不知是什麼靈藥,亮銀色閃著微光,水銀般,倒在身上,冰涼冰涼的,疼痛瞬間減輕,代之而起的是一股麻癢的感覺。
葉凡舒服的直想呻吟,渾身哆嗦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妙慧,見她眼簾下垂,聚精會神的忙碌著,隨著她的動作,一股幽香直往鼻子裡鑽,也不知道是她的體香還是手中的藥香。
陶然欲醉,又瞅一眼上官曉影,見她關切的看著妙慧為己療傷,心頭一縷埋怨就此散去。
妙慧動作小心而又輕快,少頃,處理完葉凡的傷口,又小心的將他的衣服蓋好,這才站了起來,掏出手帕擦了擦光潔的額頭,輕籲一聲道:“好了,隻是骨頭開裂,倒上小姐賜的‘生肌續骨水’,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可以活動自如。”
她不知道葉凡曾經自己接骨,這才如是說道,倒也省卻了葉凡一番麻煩。說完又道:“現在可以說了吧?整天介冷冰冰的,也不知哪輩子欠了你。要我說啊,你這一竿子打不出個屁來的脾氣可得好好改改!”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活像個心地善良的大姐姐。
葉凡打小父母雙亡,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卻非心如磐石,聞言心頭就是一暖,扯了扯嘴角,算做回應。
“昨日與畫劍去後山摘杏,”葉凡本想站起,上官曉影卻擺手示意他坐著就好,也不推脫,開始敘述:“就要回轉之時,忽然聽到一女子笑聲……”
他緩緩的說著,除了跟畫劍之間的齷齪未曾提起以外,其它諸事,一字不落的從頭開始講起,直說到自己歸來,這才住口不言。
“生死訣,生死訣……”上官曉影將這個詞語在嘴中重複了兩遍,兩道秀眉擰成了疙瘩,良久,才開口道:“依你所說,搖花此舉,全是為這生死訣而來,恰巧被你和畫劍撞上了。她非但不殺你,還給你施展傳功之法助你修行,想來是被你的言行激起了性子之故,如今我隻有一個疑問,她為何不殺了畫劍呢?”
上官飛親手斬殺了魔尊龐加,使得整個斜月洞成為了搖花的生死大敵,畫劍既未報名,搖花必定認為他是斜月洞弟子,順手殺了才符合常理。
“小姐你一葉障目了,那搖花都給葉凡施展那什麼種魔之法了,定是被葉凡氣急,下定決心讓葉凡永墜魔道的,放回畫劍,自然是借他之口,行挑撥之事。若非你我都對葉凡極是信任,可不就信了畫劍的話麼!”妙慧插言道,說著話還白了葉凡一眼。
上官曉影聞言點頭,接著悲歎一聲:“可惜水伯忠心耿耿,臨了末了,居然是個這樣的結局,”雙目間淚光盈盈,無聲抽泣起來。
葉凡有心安慰,卻無從勸起,束手無策。還是妙慧上前,抱住上官曉影,一邊輕拍她的肩膀一邊勸慰道:“好小姐,莫要傷心了,你已經哭了一場,小心哭壞了身子,水伯泉下有知也會不安的。適才葉凡不是說了麼,水伯臨終前曾收他為徒,也算後繼有人,咱們應該為他高興才是啊!”勸著勸著,不知怎地,她也掉起淚來。
看著二女傷心落淚,葉凡心如刀絞,暗暗尋思道:“賊老天啊賊老天,你明知道我急盼修行,好不容易盼來了師傅,卻轉眼就要了他的性命;明知道我答應了師傅的話,永遠做正道之人,偏讓搖花魔女為我施展勞什子種魔大法;明知道師傅忠義,卻讓他不得善終;明知道畫劍聞人逐日之流心懷鬼胎,卻讓他們逍遙法外。不是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麼?這就是你所謂的公平?”
“砰”的一聲,他一拳擊在洞壁之上,皮開肉綻,居然並未感到疼痛,心中怒火衝天,燒的他幾欲發狂。
“小凡,你這又是何苦?”上官曉影和妙慧被葉凡的動作下了一跳,妙慧更是鬆開上官曉影,上前抓起葉凡的手臂,看著他血粼粼的拳頭,心疼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頓足埋怨了一句,掏出手帕,小心的纏在他的手上,這才又道:“拿自己的身體發火算什麼男子漢,有本事就好好修行,日後報仇雪恨,這才不枉了你這男子之身。”
“妙慧說的有理,”上官曉影也止住哭聲,急切說道:“你莫著急,關你在這裡隻是權宜之計,如今父親不在,隻有夫人主事,她又極是偏愛她這娘家侄兒,方才還問你的消息呢,被我推搪了過去。再等兩日吧,等到父親回來之後,自有公論,定不會委屈了你。”
上官曉影的生母難產而死,現在的上官夫人乃是聞人家族的千金,名喚聞人悠梅,是個極其厲害的角色,上官曉影身為洞主的獨生愛女,也得退避三舍,輕易不願招惹於她。
葉凡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眼睛定定望著思過室的石門,點頭不語。
思過室外,聞人逐日與畫劍站在遠處。
“曉影和妙慧進去多長時間了?”聞人逐日眼神如刀,冷冷的問道。
“總有兩柱香的時間了!”畫劍說道,接著又道:“看來小姐並沒有真的相信我說的話啊。她對這個葉凡,果然有些與眾不同!”
“哼,長這麼大,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小小一個書童……”聞人逐日嘴角邪魅一笑,住口不語。
“公子,你的意思是……”
“哼!”聞人逐日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