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世界上從來不缺少奇人異士,江湖之中更是如此。你上茅廁的時候可能看見誰誰飛簷走壁,經過你家茅廁,還往你這兒看了一眼,你都嚇尿了,心想哪裡來的不要臉的。然後吃飯的時候,又見著人打架。
哦!那是誰?竟然用根魚刺將人釘在了牆上!
這樣的奇聞異事並不算少,然而這三年間,總有一件事情始終是在江湖人的口中,似乎永遠都不會厭。
“你說那逍遙子得有多大的膽哪?武聖張三豐他也該去刺殺,我說他是不是殺人殺多了想要投胎了?”
一家露天的飯館之中一個穿著靑布衣裳,這樣的天裡還裸著半邊肩膀,露出胸前半個碗厚的肌肉塊,看著也頗有些震撼的意思。
“嗬,你這話可彆到處去亂說,逍遙子是什麼人你沒聽過嗎?你在這兒亂說話,說不得就要叫他聽了去,怕是你活不今晚!”
漢子對麵,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以手中折扇掩麵,對麵前的漢子悄聲說道。
“誒!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我老徐明人不做暗事,說出去的話就是說了哪裡去管那許多,他逍遙子要是有本事,那就來殺我老徐!我老徐彆的什麼能耐沒有,就是這條命硬!還……”
那老徐豪氣乾雲,絲毫不畏懼那什麼逍遙子不逍遙子,可是沒等他的話說完,那豪爽的聲音卻是突然一愕,兩眼漸漸地便是無神了。
沒過多久的時間,隻聽砰的一聲!那自稱老徐的漢子徑直倒在了麵前的飯桌之上。漸漸地,有著一灘血跡開始蔓延出來,而後流到了飯館的地麵之上。
滴答滴答……
嘩!
本就太平的店內突然發生了命案,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卻又都能想通的事,這老徐的話定然是得罪了逍遙子,逍遙子來殺他了,逍遙子到了這裡!
一時之間,這間小小的飯館開始雞飛狗跳了,原本平靜的小鎮也是因為這一條命案而變得人心惶惶起來。就連這裡的衙門聽說這是逍遙子乾的之後,也隻是向著老徐的屍首啐了聲該死的家夥就不要來連累我們!
這樣的一件命案,隻因為逍遙子的一個名頭,不了了之。
……
古陌荒阡,沒有人來人往;枯藤老樹,隻有昏鴉濫叫。
太陽已經是落山了,兩道正向那落下的太陽刺劍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天已竟是快要暗了下來,二人將劍包進了各自的布袋裡,往不遠處的縣城走去,那裡,應該不會關城門吧。
不幸,二人沒有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城,但是這絲毫難不住他們。隻見那長相頗為俊朗,外形頗是飄逸的長袍中年男子提著身邊那約莫二十歲的青年,雙腳一點地,身形竟是憑空騰了起來!
隻見得他幾個跳躍間便是躍上了城頭,將那麵色依舊平靜的青年放了下來,後者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
“浩兒,你跟為師也是有了兩年的光景,這兩年你可有什麼怨言?”
青年叫做熊浩,眼前站著的是他的授業恩師,也就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談之色變卻又令人有點想不通逍遙子。這就是他的師父。
熊浩滿眼困惑的望著逍遙子,自己卻是陷入了回憶。
兩年前,他在王家的莊園裡認識的逍遙子,但是他在王家做的是奴隸,他也記不得在王家有多少年了,似乎之前的記憶都像鏡子一般支離破碎,怎麼也拚接不回去了。
那時候的逍遙子身受重傷,嘴角淌著鮮血,滿麵焦黑好似燒炭一般,一身白衣也早就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要不是他經常念叨自己喜歡白衣穿梭在房前瓦後,估計熊浩也不知道那竟然會是件白衣。
熊浩是奴隸,在王府的地位自然是最底下最底下的,但是他有一間獨房,那個雨天漏雨夏天也不必太陽的小單間,以前也不知道是誰住在那裡,熊浩倒覺得像是個小土地廟。
他將重傷的逍遙子拖進了自己的單間裡,那時候正是七月的天氣,太陽毒得很,熊浩將身上本來就不多的衣服撕了,然後蓋在了單間頂上,頓時這單間裡邊便是涼快了許多。
熊浩的生活本來就困難的,每天隻有兩頓不說,這會兒還要分出一半甚至更多給逍遙子;然後沒什麼力氣的熊浩還要接著去乾活,一不小心還會被拉去打一頓,也不知道那些少爺什麼毛病,老喜歡打他們這些下人。
約莫有著兩個月的時間,逍遙子的傷就恢複了,連熊浩都有點驚歎為什麼他兩個月前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而兩個月後卻是能這般的神采奕奕!熊浩可不記得自己給他采過什麼草藥,因為真的采過的話,隻怕他會爬不起來。
記得兩個人之間有過這樣一段有趣的對話:
“我叫逍遙子。”
“嗯。”熊浩捧著自己的半碗粥,含含糊糊的應著。
“你不知道我?”
“嗯。”又是一個字,逍遙子覺得很受傷害,以前要是自己在誰麵前說一句我是逍遙子,要麼就是有人破口大罵,說你這鬼樣子也敢叫逍遙子?然後他就死了。
“你沒有聽說過我嗎?”逍遙子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平靜下來。
“沒有啊,怎麼逍遙子大哥你很有名的嗎?”
聽得這話,逍遙子脊梁就是一挺,那頭,都往天上看了,他剛想來正式在這個無知的青年麵前介紹自己一番,他最喜歡做這樣的事了,他喜歡彆人在聽到自己的名頭後嚇一跳的表情。可是熊浩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那你怎麼被人家打成這個樣子還來跟我這個卑賤的人搶粥喝?”
熊浩嘟嘟囔囔的說完,好似還有很大怨氣似的,卻不知這時候的逍遙子有多麼想一手將他掐死。
逍遙子忍住了,他雖然是一個殺手,暗河的殺手,但他也是個有情有意的人,即便他從不欠人的情差人家的義,但是救命之恩卻是不能含糊的。
逍遙子覺得麵前的這個青年很可愛,他不怕自己,也不罵自己,這樣的人似乎……誒,他很像一個人,到底是誰呢?想不起來了。
逍遙子一把將熊浩的肩頭鎬住,後者肉體凡胎的,哪裡受得了逍遙子這樣的大力加持,疼得他眼淚都要出來,不過他忍著,咬著牙忍著,起先沒有吭聲,後來就受不了了,尖著聲音低語道:
“不就是不知道你的名頭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要這麼用力的掐我,你不是一樣也不知道我的名頭嗎?”
聽得這話,逍遙子笑了,麵前的這個青年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小子,你是什麼名頭?哪裡來的?”逍遙子的聲音之中滿是輕快,聽得出來他的心情是不錯的。
“我叫熊浩!”
“那兒的?”
“不知道!”
“……”
二人這樣鬨到了半夜裡,不知怎麼的,逍遙子竟然是生出了一絲要將這青年收下作徒弟的想法,而其他也做了,而熊浩隻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能帶我出去嗎?”
“能,不過有條件!”
“什麼樣的條件?”
“殺人!”
逍遙子的嘴中,殺人這兩個字總是會莫名的帶上一絲陰森,令得熊浩後背發涼,而讓逍遙子驚訝的是,熊浩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是問了他一句:“殺誰?”
逍遙子嘴角一掀眉毛一挑,熊浩覺得這表情太帥了,而後前者說道:“誰欺負得你最多?”
“王家公子!”熊浩幾乎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
“誰欺負得你最多?”
逍遙子又問了一遍,熊浩想不明白了,自己已經說了,而且不是說隻要殺一個人嗎?
“誰欺負得你最多?”
逍遙子的一雙眼睛如狼一般盯著熊浩,後者心中一顫,脫口而出:“王家畜生!”其實是他不知道王家少爺的名字。不過逍遙子並不在乎,他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跟著我吧,我會將你帶出去!”
……
兩年了,沒想到這就兩年了,熊浩覺得日子過得很快。
“師父,徒兒並不抱怨什麼。隻是徒兒不知道,此行泰寧縣是何用意?”
“沒什麼,有一樁生意,我想將他交給你來做。”
逍遙子說完,身形便是轉動,自那城牆一邊的階梯下了去。他覺得,心頭有種莫名的煩悶之感,這種感覺讓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