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小老頭兒還挺有底線。

楚行遠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將石佛裝進了挎包裡。

“欸……”

旁邊那個中年人似乎仍不甘心，就要伸手去攔。

楚行遠一個閃身，輕快地跑出了店門，跨上自己的破爛自行車，趕忙向魚龍混雜的舊街區方向奔去。

吱！

小破車刹車發出難聽的聲響。

楚行遠把它停在樓下，又做賊似的往後張望了兩眼。

沒人。

他長出了一口氣，心滿意足地提著包上樓。

他哪曉得一會功夫，家裡已經成了另一個修羅場。

“我回來！”

楚行遠打開門，興高采烈地聲音被他硬生生的夾斷在了空氣裡。

自己就出去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家裡就多了個人。

一個一臉刻薄的老太太，翹著二郎腿，坐在家裡的沙發上。

這人，正是楚行遠的丈母娘，李桂花。

信號不太好的黑白電視，正呲拉呲拉的飄著雪花。

幾個人在客廳裡，卻誰都沒有去看那正開著的電視。

李桂花優哉遊哉的獨占沙發，緊一口慢一口的喝著搪瓷缸子裡的茶。

林嵐坐在沙發旁邊，瞳兒縮在角落裡，低著頭擺弄著她手上的玩具小七。

家裡的空氣靜的可怕，全然沒有了早上剛剛離開時的溫馨。

“來了，媽。”

楚行遠從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

依靠著他從記憶中翻找出的橋段，這丈母娘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我不來，我不來能行麼我，”李桂花用手一指旁邊灰兜裡收拾的各種碎片，“你們這是結婚啊，還是打仗啊？”

“媽，這，這確實都怪我，”楚行遠趕忙認錯，“不過我保證……”

“你保證什麼你保證！”眼見楚行遠服軟，李桂花的聲音又大了幾個度，“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就不同意，現在倒好，我先前來的時候可打聽了，你個王八蛋，你是連媳婦都敢賣啊你！”

“媽，你少說兩句，後來楚行遠又把我帶出來了。”林嵐扯了一下李桂花的衣角，頭向著瞳兒那邊揚了揚，示意她有孩子在。

楚行遠之前的所作所為，確實該罵。

隻不過如今楚行遠剛有了改好的意思，至少彆在孩子麵前傷他的自尊了。

再者說，要是再嚇壞了孩子……

林嵐看了一眼角落裡的瞳兒，瞳兒的眼睛瞟都不敢往這邊瞟一眼，隻是一味地用手拉扯著小七的身體。

“怎麼了？做了還不讓人說了？”

李桂花甩開林嵐的手，一臉的尖酸刻薄。

“當著孩子的麵說清楚了更好！讓瞳兒也知道知道，她爹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獨自蹲在角落裡的瞳兒，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楚行遠見狀，趕忙上前。

他一把抱起瞳兒，把她帶到了她自己的房間，把她放在床邊坐好。

“爸爸媽媽和姥姥要談點事，你現在這裡自己玩一會好嗎？”

他溫柔的俯下身，拍了拍瞳兒的頭。

瞳兒抹了把眼淚，堅強的點了點頭。

“真乖。”

楚行遠笑著起身，衝著瞳兒做了個鬼臉，隨後輕輕地從外麵關上了門。

轉過身，他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怒容。

楚行遠做事，楚行遠當。

自己承受了彆人犯渾的後果也罷了，畢竟這事說出來誰也不相信。

但作為一個姥姥，一個外婆，連自己孫女的感受也不知道顧及？

這身體原主人犯的錯，我全一人背了！

瞳兒今年可才六歲！

“怎麼？不服氣是不是啊？”看著楚行遠握緊的拳頭，李桂花反而蹬鼻子上臉般的指了指自己的頭，“來來來，照著這打，你把你媳婦的媽打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