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夏瓊嵐被蘇家的人帶走了?”司朝暮把折扇往石桌上一擲。
阿南被他嚇的一哆嗦,“是。”
低著頭瞟了眼繼續道:“下邊的兄弟來報說,夏蒼海和蘇參在正堂不知道談了什麼,出來後夏蒼海就把還尚在昏迷的夏公子交給了蘇家,說是任憑他們處置。”
他想不明白夏瓊嵐為什麼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乾廢掉蘇錦軒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更想不明白明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夏瓊嵐還是要一意孤行。
阿南打量司朝暮的神情,結結巴巴道:“那……少爺,人……人還救嗎?”
司朝暮遲疑一下,半晌才緩緩道:“救?非親非故的我救他做什麼,吃飽了沒事乾嗎?”
夏滄海都放棄了夏瓊嵐,這會兒他去救算怎麼回事,再說了,夏家雖位在司家之後,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想從他們手裡救人可不容易。再說了,他也不打算救,也不需要他救。
拿起折扇,司朝暮腳下生風,“走,去看望看望蘇錦軒。”
“啊?”司朝暮猝不及防的轉換,阿南遲了好幾拍才跟上他的腳步。
小廝遠遠便看見那抹在人群裡出挑的紫色身影,趕緊派人進去稟報,自己則在門口相迎,待人到麵前,恭敬道:“司少爺,您來了,快裡麵請。”
司朝暮端詳小廝,不由讚歎這小廝可比他家的小廝要機靈許多,尤其是和阿南對比。
莫名其妙被自家少爺意味深長地看著,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好少爺此刻定然是在心裡編排他,撇嘴敢怒不敢言。
司朝暮點點頭,任由小廝帶他進蘇府。他之前也就在蘇樂萱及笄禮那一天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進過蘇府了。因此,對蘇府的布局並不清楚。
“樂萱出去了嗎?怎麼不見人人。”
司朝暮裝作無意問小廝。
小廝拘禮答他:“小姐正忙,現下恐怕不開身來找司少爺,還望見諒。”
這小廝答得滴水不漏,司朝暮也不好再追問。
以他對蘇樂萱的了解,知道他來了,定是會迫不及待來找他。如此看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絆住了她,以她毛毛躁躁、有仇必報的性子,就隻有可能是……
“第一次來蘇府還是幾年前,變化還挺大的。”
司朝暮裝作好奇,左看看可以看看,整的一副多喜歡蘇府景致的模樣。
好歹跟了司大少爺這麼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趁司朝暮摟過小廝肩膀,要小廝給他解釋院子正中那可樹的來頭時,阿南不動聲色離開。
小廝很細心的給他講這一棵樹和蘇錦軒的淵源,還未講完便已經到了蘇錦軒房門口,正要引他入內,小廝才問道:“司少爺,您的侍衛怎的不在了。”
司朝暮不在意搖搖頭,無所謂道:“許是又上哪兒偷懶去了吧,我這個侍衛啊,成天就知道偷懶,欺主,他若是有你一半乖巧機靈,本少爺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聽他這般誇,小廝隻是笑笑,並不答話,待司朝暮說完才做請的手勢,“司少爺請,柳少爺和那夏家表少爺也在裡頭。”
柳奚和夏瓊嵐也在裡麵?司朝暮眸光微冷看了眼低著頭的小廝,“多謝告知,還不曾問過你名字,可否告知?”
小廝搖搖頭,“小人不過一個奴仆,司少爺不必記掛,請。”
本也沒真想知道,索性就不問了。
穿過層層屏風,司朝暮一出現,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焦在他身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盯著他渾身不自在。
蘇參十分客氣上前迎他,“小司啊,你可來了,蘇伯伯有個請求,不知小司可否答應。”
“請求?”司朝暮眉心擰起,看了眼站在角落的柳奚,柳奚幾不可聞地對他搖頭,眼睛示意他往下看。
順著柳奚的視線,他才看到跪坐在地上,手腳上戴著粗鐵鏈,瘦弱又毫不起眼的人。柳奚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在看到那人時,司朝暮瞳色瞬間冷了下去。
蘇參注意到司朝暮的視線,是以為他想問情況,這才自覺解釋道:“因那夏瓊嵐心狠手辣,這才導致我兒修為儘廢,我曾聽說隻要不是經脈寸斷,都是有機會補救的,隻是……”
隻是什麼蘇參沒有再說,就等著司朝暮自己問,好順著他的話回答,令司朝暮不好拒絕。他也知道那天夏瓊嵐受傷後,是司朝暮帶他回的夏家。兩人的關係他也有所耳聞,憑他對司朝暮的了解,料定司朝暮不會維護夏瓊嵐。
司朝暮不理會假裝為難的蘇參,隻是靜靜看著憔悴地坐在地上的夏瓊嵐。他還是穿著那天那套玄色衣服,此時已經滿是血汙,鞭痕交錯,有些地方還在流著血,看他這副任打任罵的模樣,司朝暮就覺得心裡甚是窩火。
“有話直說,蘇家主不用在我麵前耍心思。”
司朝暮絲毫不顧及蘇參的麵子,直接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沒料到司朝暮會直截了當拆穿他,蘇參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張了有合,合了又張,早已準備好要說的話突然斷了弦,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見蘇參被懟的說不出話來,也不想小司把人徹底得罪了,柳奚過去把司朝暮擋在身後,歉疚道:“蘇家主,小司他就是嘴欠,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
一人做事一人當,他自己犯的錯他自己會承擔,不需要柳奚來替他道歉,況且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遂輕輕推開擋在他前麵的柳奚,柳奚瞪了他一眼。
司朝暮無語,向柳奚點點頭,示意他自己有分寸,柳奚這才讓開。
“蘇家主,不妨直說,需要我做什麼。”
司朝暮說的不卑不亢,倒是讓蘇參自己不好意思了。
蘇參將來去因果說完,司朝暮腦子裡亂糟糟的,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昨天蘇家找遍醫師,均是搖頭表示修為已經廢了,救不回來了,況且蘇錦軒不知是何原因,並未又任何重傷卻昏迷不醒,且和蘇樂萱的情況不一樣。
他們昨天去找了夏滄海,夏滄海說此事乃夏瓊嵐一人所為,他並不知曉,承諾把夏瓊嵐交給他,或許能從夏瓊嵐口中得出恢複蘇錦軒修為的辦法。
不僅如此,夏滄海還承諾會給蘇家三枚血歸丹,血歸丹一直被夏家壟斷,且無人知曉其提煉方法以及配方。不單是配方和煉製方法的神秘,最重要的是血歸丹的作用,活死人肉白骨,不管受多重的傷,一枚血歸丹,不出三日便能恢複。
市麵上也隻是偶爾會有人高價出售,很是珍貴,蘇參這才帶走了夏瓊嵐不再找夏家麻煩。
可是,任他們怎麼嚴刑拷打,夏瓊嵐就是一句話都不說。今早他們的人在碼頭找到了夏瓊嵐弟弟,以此威脅他,夏瓊嵐才答應先給蘇錦軒看看。
給蘇錦軒把過脈後,夏瓊嵐說了救治他的辦法,隻是……
到現在,司朝暮才想明白夏瓊嵐的目的是什麼,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即使轉瞬即逝,卻正好被抬起頭的夏瓊嵐看到。
雙目視線撞在一起,夏瓊嵐眼眸接連閃爍幾下,慌亂低下頭,掩住眼底的黯然,不敢再看司朝暮。
“不就是天毒蓮和碧雲草嘛,我司家不缺,我可以給你們,但是……我有個條件。”
司朝暮搖著折扇,嘴角帶笑彎起,可這笑意味不明。
蘇家主忙不迭抓住司朝暮的手,急切問道:“小司,你有什麼條件,儘管說,蘇伯伯都會滿足你。”
覷了眼蘇參抓住他衣袖的手,司朝暮眉宇間都是厭惡,覺察到他的情緒,蘇參立馬抽回手,生怕他會在改主意。
看著蘇參一臉討好的笑容,司朝暮是很不喜的,但是想到他是為了他的孩子,才能在他這個小輩麵前放下身段做到這種地步,心裡莫名有些羨慕蘇錦軒。
司朝暮往角落毫不起眼的夏瓊嵐身上一瞟,淡淡道:“我的條件就是用他來換我司家的碧雲草和天毒蓮。”
一聽他的條件,柳奚心下一沉,蘇參卻是一臉為難,支支吾吾道:“這……小司,能不能換一個條件,他傷了萱兒,又傷了我兒,如此歹毒之人,蘇伯伯豈能就此放過他。”
司朝暮坦然一笑,“好啊!”蘇參心下一喜,不料司朝暮補充道:“那就換其他靈草給蘇家主吧。”
蘇參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小司,我知道錦軒自小就跟你不對付,但是……但是樂萱同你玩的好啊!你不是還來參加過她的及笄禮嗎?看著樂萱的份兒上,體諒體諒蘇伯伯好不好。”
雖是求人的話,蘇參卻說的滿是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司朝暮欺負他一個長輩呢。
“沒得談。”
司朝暮語氣堅決,絲毫不容反駁。
局麵一時之間僵持不下,柳奚無奈,他隻是代替他爹過來慰問一下而已,又趕上了“好時候”。
“小司,蘇伯伯,你們看這樣好不好,小司先把靈草給您醫治錦軒,待他好轉了,您再把夏瓊嵐交給小司處置。”
柳奚來回觀察司朝暮和蘇參神色。
兩個人都沒有要發作的意思,便繼續道:“反正治好錦軒之後,留著這夏瓊嵐對蘇伯伯你也沒什麼用處,又無法用他牽製夏家,不如交給小司處置。”
坐在角落的人兒身子略微發抖,頭埋得更低了。
覺得柳奚說的有道理,蘇參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什麼意見。
柳奚問司朝暮的意思,司朝暮也點點頭。
此事就這麼決定了,司朝暮承諾,明天就把靈草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