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柔沒敢告訴她,自己是去看日日從那經過的賀淩霄。
但莫氏一直追問,她隻好隨口找了個理由:“女兒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真才實學卻懷才不遇的書生。”
莫氏臉色詫異:“你看這個做什麼?雖然你和吳瀾還未徹底定親,但也得注意一些,那安王妃是個挑剔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變臉了呢。”
說起吳瀾,常柔就想起了這些日子京城關於他的傳言,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誰知道私底下竟然養了外室,說不準連私生子都有了。
當初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費力氣巴巴的從常雪手裡搶人,搶回來這麼一個玩意。
常柔撲在莫氏的懷裡撒嬌,說自己想要給她找一個前途遠大的女婿,讓她日後也風光一把。
聽著懷中女兒的話,莫氏忍不住想起了前兩日常雪得誥命的事情,每每想到自己現在和常雪現在,她都無比後悔當年沒有痛下殺手,斬草除根。
以至於留下了現在這麼一個禍患。
真真是悔不當初啊!
莫氏心酸的看著女兒頭上那寒酸的幾件首飾,說道:“你若喜歡就去吧,回頭阿娘再給你做幾件像樣的首飾和衣裳,那些懷才不遇的男子更喜歡出塵淡雅的裝扮。但也不必就認準這一條路了,你還是要希望做世子妃的。”
常柔側頭枕在莫氏的膝蓋上,嘴裡答應著她的話,腦海裡不受控製的回想起當日在茶樓看到的俊美身影。
想的一顆心怦怦亂跳。
……
慈寧宮內,輕梧郡主端著補藥來到太後麵前:“姑母,您該喝補藥了。”
太後見她過來,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藥先放一邊,天天都喝,少喝一碗不打緊。”
輕梧郡主抿唇輕笑:“姑母前些日子還教導五公主不要躲避吃藥,怎麼今天您就開始躲起來了?”
太後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哀家和五公主可不一樣,她是生病了,這純粹就是補藥,是藥三分毒,少喝一頓沒什麼。”
見太後不願意喝藥,輕梧郡主也不好非逼著她喝,將藥碗放下,走到身後,為她捶著肩膀。
太後抬手握著她的手,將她拉至自己麵前坐下:“先不忙這個,姑母想和你聊一聊。”
輕梧郡主不知道太後今天這是唱的哪一出,乖巧的坐在她麵前。
太後看著她這副乖巧溫婉的樣子,有些心疼的握著她的手:“哀家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瘦瘦小小的,整日的跟在哀家身後,說話聲都不敢大一點。”
輕梧郡主搬著凳子又湊近了她一點,抱著她的胳膊:“對啊!當時我眼裡就隻認得姑母一個人,隻想跟在姑母身旁。”
太後拍拍她的手:“哀家都記得,這一轉眼,你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哀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進宮做皇後了。”
話說到這裡,輕梧郡主已經明白太後今天是什麼意思了,估摸著又是相中了哪家的兒郎,想給自己說和。
“姑母是不是嫌輕梧煩了,想把輕梧嫁出去,得個清靜?”輕梧郡主抱住她的胳膊,晃悠著撒嬌。
太後輕輕點著她的鼻尖:“彆再犯淘氣了,哀家也不舍得將你嫁出宮,如果不是舍不得你去捱那漫漫長夜,早就做主將你許給陛下當妃子了。有哀家在,你的位分是低不了的。”
輕梧郡主臉色蒼白的搖頭:“姑母,輕梧不想做妃子,後宮險惡,輕梧腦子不夠聰明,擔心日後會連累姑母。”
太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呀,就不能有點有出息的想法,說不定你能贏了所有人呢。”
話雖如此,但太後心裡也是不願意讓她進宮做妃子的,輕梧郡主是她費了心血養大的,不忍心讓她再走自己的老路,去承受那漫漫長夜的孤寂。
知道太後是在和自己開玩笑,輕梧郡主懶懶的抱著她撒嬌,想把今天這事給糊弄過去,她的計劃還未完成,並不想早早的嫁人。
但太後今天是鐵了心要讓她先看人,怎麼肯那般輕易的讓她糊弄過去。
嬤嬤抱著一堆畫冊放在輕梧郡主麵前,太後隨手拿過一本翻開:“知道你是個麵皮薄的,所以我特意找人把京城中那些年齡合適的,人品也不錯的男子,都畫了畫像收集成冊,讓你自己來挑。”
公主選駙馬也不過如此了,輕梧郡主身為一個郡主,能得如此厚待,可見太後對她確實是十分上心。
知好歹的輕梧郡主拿著畫冊一頁一頁翻看,眼神專注認真,旁邊太後見她如此聽話懂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挑一個還喜歡的,哀家一定給你辦一場滿京城女子都羨慕的婚禮。”
輕梧郡主知道太後這回是動真格的了,若是自己再堅持想嫁給賀淩霄的話,恐怕會真的惹怒太後。
她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隻有太後了。
“姑母,這些畫冊人太多了,我一時還挑不過來,能不能拿回我的房間回頭慢慢的挑?”
“自然是可以的,你願意挑選已經讓哀家很高興了。慢慢挑,不著急。什麼時候有看中的了,哀家再想辦法安排你去相看人家。”
輕梧郡主眼眶泛起濕意,輕輕把腦袋枕在太後的肩膀上:“也就隻有姑母會這麼對我好了。”
太後拍拍她的手:“姑母會給你找一個最好的歸宿的。”
……
錦衣衛南鎮撫司陳磊訂下娃娃親的未婚妻跋山涉水的從南嶺找來了京城,來找陳磊完成婚事。
高興至極的陳磊包下了春風樓的二樓,宴請錦衣衛的其他兄弟。
賀淩霄身為陳磊的頂頭上司,也收到了請帖,這日傍晚,下了值之後隨著其他幾個下屬一道騎馬去往春風樓,去赴陳磊的宴。
酒過三巡之後,賀淩霄手裡把玩著酒杯,聽席間這些親近人笑談。
忽然外間傳來女子的哭鬨聲,間雜著男子低沉的嗬斥。
靠近門口的北鎮撫司杜雲聞聲打開門出去,循聲找哭鬨來自何處。
沒過多久就又回來了,笑著向房內眾人解釋道:“沒什麼,下麵有個男的多看了琴女兩眼,正被自家婆娘訓斥呢。”
房間內輕笑聲響起,賀淩霄的副手之一趙明趙指揮同知笑著打趣今日設宴的陳磊:“聽見沒,娶了婆娘家裡可就有人管了,哪天你多看漂亮姑娘一眼,弟妹估計也饒不了你呢。”
陳磊反倒一臉向往的說道:“那感情好,那代表我家婆娘稀罕我,如果婆娘不稀罕我的話,就是我妻妾成群,她也不放在心上。”
杜雲頗為嫌棄的看著他:“瞧你那點出息,輕而易舉的被一婦人栓住,天底下哪個男子不盼望著自己妻妾成群?”
陳磊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你不懂,女子心中無你時才會擺出賢惠大度的樣子,也就是酸儒們嚷嚷的不善妒。那樣的媳婦娶回來沒意思,不交心。”
他說的一本正經,獨身自在多年的杜雲聽了臉上不屑一顧,主位坐著的賀淩霄卻若有所思。
自己已經把妻子娶回家好幾個月了,兩個人一直蜜裡調油的,但還真沒有陳磊所說的小摩擦。
本來他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娶了個性子嬌軟隨和的,現在聽陳磊這麼一說,他和常雪之間似乎少了點味道。
心中有事的賀淩霄陪著下屬們多喝了幾杯酒,後又渾身酒氣,被清風攙扶著回了房間。
成親至今,常雪頭一次見他醉得這麼厲害,忙吩咐阿笙去煮解酒湯。
本就在假意裝醉的賀淩霄喝完解酒湯後拉扯著常雪的袖子,試探著和他說起朝中大臣納妾的事,借著酒意的遮掩,偷偷觀察她的表情。
常雪見他已經喝完了解酒湯,侍女也給他淨過了麵,就招呼阿笙趕緊把蠟燭吹滅,敷衍的哄勸賀淩霄趕緊睡覺。
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賀淩霄心中頗為失望,長臂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著一塊睡去。
次日上午,常雪睜開眼的時候,賀淩霄早已經上朝去了。
她慢悠悠的起床梳妝吃飯,一碗白粥下肚,她靈台清明的想起了昨天晚上賀淩霄醉酒之時說的話。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回憶著昨天賀淩霄說話時的神情語氣,似乎是有幾分清醒的。
當時他已經一碗醒酒湯下肚,而那個醒酒湯的方子是自己研製出來的,裡麵放了特殊的藥草,解酒效果極佳。
莫非他昨晚是在試探自己?
常雪抬手把雲卷喊到自己身邊,接著又吩咐阿笙把房間裡的其餘人趕出去。
雲卷不明所以的站在她麵前:“夫人有事儘管吩咐。”
常雪捏捏手裡的筷枕,放低聲音問她:“你家大人有沒有什麼……紅顏知己之類的?”
雲卷聽人聊過有的主母會暗暗調查自家夫君有沒有風流債,現下常雪一問,她立馬搖頭:“夫人放心,在您之前,大人他連身邊的狗都是公的。”
“……”常雪看著雲卷那拍心口的鄭重神情,一時無語。
“你彆怕,我就是想問問大人他有沒有什麼礙於外界言論不方便接近家裡來的,現在家中有了我這個主母,我可以替她做這些事情。”
常雪是十分認真的說這個話,在她看來,賀淩霄於自己有莫大的恩情,他幫助自己脫離了常家,擺脫了莫氏母女的算計,後來又幫著自己把母親的嫁妝全部奪了回來。
樁樁件件,於他雖是舉手之勞,但對自己來說,都是要報答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