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及著今日來的貴客多,常雪擔心常柔會鬨出什麼丟人的笑話,落了賀淩霄的臉麵,便把雲卷打發去遠遠盯著她。
常柔在宴會上憑借著指揮使唯一妻妹的身份,得了好些平日裡對自己不屑一顧的貴女的巴結。
她生平頭一次受到這種高看,飄飄然之際對常雪的恨意又重了幾分。
想要搶奪東西的願望也跟著更強烈了。
姍姍來遲的輕梧郡主應付完各方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常柔落單的時候,來到了她麵前,用一種挑下人的眼光審視著她。
剛開始常柔麵對著對方的目光還膽戰心驚,還以為這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輕梧郡主是調查過常雪的,也知道她和常家的人關係不好,她之所以來找常柔,就是想挑撥一下這個看起來柔弱卻心思深沉的女子。
想借刀殺人,讓常柔出招對付常雪,最不濟也能給她添添堵。
一想到常雪會過的不好,輕梧郡主的心裡就覺得快意很多。
主院那邊,湊在賀淩霄身邊的都是他平日裡交好的兄弟下屬。
酒正酣的時候,賀淩霄聽到不遠處陳磊在拉著杜雲炫耀自己昨日不過是誇了一句春風樓的舞姬,就被他那個從小定下的小媳婦給轟去了外院睡。
賀淩霄遠遠的瞧著陳磊,覺得他臉上那得意的笑容分外刺眼。
等到有人過來給賀淩霄敬酒的時候,才發現他人早已醉的不成了樣子。
趙明見狀忙吩咐清風把他帶回去休息解酒,自己端著酒杯去幫他應付往來的賓客。
常柔念著今日這時機千載難逢,日後恐怕再也不能如此近距離的靠近賀淩霄了。
就特意找了一個修在高處的涼亭,裹著披風看起來是在欣賞秋色,實際上眼珠子不住的往一個男賓客都會經過的走廊處看。
沒多久,還真讓她看到了醉醺醺的賀淩霄正在下人的攙扶下往正院走去。
常柔當下邊拉過自己的侍女,低頭在耳邊這般那般的叮囑了一番。
接著,她又借口自己的耳墜子在早晨見常雪的時候丟在了正院,還強調那個耳墜子是她已故的嫡母所送,不能丟。
常柔搞事的時機挑的很好,雲卷剛好被一位經過的夫人叫走沒多久。
雲卷離開的時候看常柔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涼亭裡,尋思著她這麼一小會兒功夫應該不會鬨出事來,就跟著那位夫人離開了。
等到雲卷忙完再回來的時候,涼亭裡早沒了常柔的身影,她四處詢問一番,才知道常柔跑去正房那裡了。
當下便心道不好,著急忙慌的跑去找常雪告知此事。
常雪正在與賓客笑著聊天,遠遠瞧見雲卷腳步匆匆的直奔自己而來,當下便知道常柔肯定又搞什麼幺蛾子了。
聽雲卷說完後,常雪先去了胡氏那裡,讓其幫自己照應著下,這才帶著人匆匆的回後院。
半路上遇到端著解酒茶的清風,得知賀淩霄人現在就在正房裡,而且還醉的不省人事,臉色立馬大變。
常雪帶著人趕到正房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最不想看見的一幕,常柔衣衫淩亂的蹲在床榻前,衣裙的一角還攥在賀淩霄手裡。
萬幸的是賀淩霄雖是醉氣熏熏,但衣衫齊整,想來這兩個人還沒來得及發生什麼。
聽見有人來,常柔心下大喜,但麵上仍舊做出一番羞怯與惱怒,緋紅著臉頰轉頭對臉色鐵青的常雪說道:“姐姐,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這麼多年,常雪早已看透了常柔這不入流的手段,也看清了她眼底那瘋狂的快意。
常雪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對身後的段衣說道:“去把這個女子給我打昏了。”
常柔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失去了意識,段衣將人打暈之後,回頭問常雪:“夫人,是否需要屬下將其帶到詔獄裡?”
常雪盯著躺在地上的常柔,片刻後扭頭問清風:“安王世子吳瀾還沒走吧?”
清風搖頭:“沒有,屬下剛才還見他在前院喝酒呢。”
“你去找人去把他灌醉了,然後再帶到花園旁邊那處院子的房間裡。”
“是。”
清風當下便出門安排人灌吳瀾酒,常雪慢慢走到床前,看著床上醉的不省人事的賀淩霄,暗暗咬緊了嘴唇。
阿笙狠狠的瞪了躺在地上的常柔一眼,之後又輕聲詢問常雪該怎麼處置常柔。
常雪抬手給賀淩霄掖好被角,才回身對雲卷說道:“你找幾個力氣大,嘴緊的侍女,把她帶到吳瀾等會要去的房間裡。你要確保常柔不會中途離開,然後再找人把輕梧郡主吸引到房間外。”
雲卷聽她吩咐完後,轉身就要走,床前站著的常雪再次把她叫住:“能做好嗎?”
雲卷衝她笑笑:“一點小事而已,夫人儘管放心。”
緊接著常雪把房間裡的所有人都給趕了出去,然後蹲在床榻前,壓低聲音說道:“大人若是想納妾的話,納誰都可以,唯獨常柔不行。”
說完,常雪便起身匆匆離開房間。
等到她的腳步聲遠去,之前醉的不省人事的賀淩霄緩緩睜開眼睛,黑沉狹長的眸子裡一片清明,無半分醉意。
賀淩霄慢慢坐起來,盯著方才常雪離去時順手關閉的房門,許久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般不懂風月,真是愁煞我也。”
……
半個時辰後,輕梧郡主不負常雪所望的把大半賓客都吸引到了花園旁邊的青竹軒。
本來醉的昏昏沉沉的吳瀾背麵前圍觀的這一眾人等給嚇得酒意全無,雲卷又悄悄走到常柔身邊,將她的睡穴點開。
清醒過來的常柔一睜眼就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吳瀾的懷裡,周圍還圍了一群人,當下便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常雪站在門口笑意盈盈的送走最後一個賓客,轉頭問身後的雲卷:“大人可清醒了?”
“回夫人,大人用過醒酒湯後便跟著北鎮撫司一塊回了東廠,說有一樁要緊的案子要辦。”
常雪點點頭,慢慢往回走,沒走多遠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雲卷:“你去幫我辦一件事情。”
“夫人您請說。”
“先去一趟常府,把今日常柔在吳瀾懷中蘇醒且被人看到的事情奚數告知常大人。然後再去一趟安王府,就說我妹妹這事我管定了。吳瀾必須得負責,若是毀了我妹妹的名聲,我這個賀指揮使的夫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說完之後,常雪擔心雲卷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想要再多解釋一遍,雲卷先一步笑著安撫道:“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夫人請放心,奴婢一定幫您把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見她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常雪也跟著心情頗好的拍拍她的手:“好雲卷,做好這件事後,我重重有賞。”
“奴婢先在這裡謝過夫人,隻是有一點,需不需要奴婢找人再把今日府中的事情傳出去?為您再助一臂之力。”
常雪有些猶豫的看向一邊,賀淩霄現在不在家裡,她有些拿捏不準他的意思。
見常雪遲遲不回答,雲卷再一次輕聲追問。
回過神來的常雪暗自咬牙,反正今日得拚出去了,決不能讓常柔踏進賀府,母親當年被莫氏逼死,自己不想重蹈母親當年的覆轍。
“你看著辦,隻要能讓常柔嫁給吳瀾,怎麼做都行。”常雪下定決心,狠心道。
雲卷愣了一下,接著搖頭:“夫人不必將常柔姑娘的事情放在心上,若是大人知道她趁大人醉酒闖進正房,那麼今日出去的常柔姑娘就該是抬出去的了。”
折騰了一天,常雪整個人疲憊不堪,也不想再聽雲卷發表自己的看法,揮揮手,無力的說道:“你先去辦,我有些乏了,先去睡一會兒。”
說著,常雪借著阿笙的攙扶回了正房休息。
入夜之後,避無可避的賀淩霄才終於回來,房間裡一如往常的點了兩盞燈,等他歸來。
賀淩霄站在院子裡盯著窗戶透出來的零星光亮,嘴角微微翹起,左右成親不過數月,妻子還未開竅也實屬正常,大不了下點功夫慢慢教她。
進屋之後,賀淩霄先去床榻邊瞧了入睡的常雪一眼,這段時間操持宴會本就讓她累的夠嗆,今天又鬨了那樣的事,也難怪她受不住,早早睡下。
若是往常的話,大多數時候常雪都會在房間裡點燈看書等自己回來。
賀淩霄聞聞自己身上的酒氣,去浴池裡泡了好一會才回來。
常雪昏昏沉沉的時候,感覺自己跌入了火爐之中,周圍是熟悉又踏實的氣息。
賀淩霄笑看著懷中那個會自己找舒服位置的人,麵容棱角慢慢軟化,若是常雪這時候能夠睜開眼看過去,必能溺死在那一雙盛滿了沉甸甸情意的眸子裡。
賀淩霄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在額頭印下一吻:“睡吧!夢裡有我。”
次日早晨醒來的常雪一睜眼發現床上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她下意識的摸向旁邊冰冷的被褥,暗自尋思著昨天晚上賀淩霄到底有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