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
馬璘匆匆入帳,幾日未見陳靈策,他心中掛念的緊,率兵離開箕城之時,他也留了個心眼,每日行軍便會派出一個斥候探查箕城情況,直至知曉三日之內,安慶光大軍逼近,但連城門都未曾突破之時,馬璘大喜,自知陳靈策已遵守約定守住箕城,而他也將百姓護送至江陰之後,即刻派兵返回箕城助力陳靈策。
“馬將軍,我不過是小小伍長,何來將軍一說。”
陳靈策自知此戰也是險中求勝,若非馬璘,隻怕自己早已身首異處,便和他開起了玩笑。
“陳將軍哪裡的話,將軍僅憑一人便拖住安慶光數萬兵馬,若是那駐城郡守狄弘,隻怕早已歸降安祿山,將箕城拱手相讓。”
雖然馬璘之言有溜須拍馬之嫌,但陳靈策知道他所言卻也屬實。
“馬將軍,你我一同奮戰,便也不與你見外,此戰功勞有你一半,若非你率兵而來,隻怕我現在早已成為安慶光刀下亡魂。”
馬璘一笑,搖了搖頭:“陳將軍有所不知道,在下離開之時,留下一支斥候衛隊,日夜加急探查箕城情況,護送百姓安全抵達江陰之後,我便即刻率兵趕來,方才助力將軍一殲敵軍。”
陳靈策笑著起身,脫下身上早已厭惡的狄弘甲胄:“我私自處決狄弘,此事江陰太守可有所知?”
馬璘拍著胸脯道:“自然不知,我隻說箕城危亡,即刻率兵回歸抵禦,如今得勝之事理應傳到江陰,想必不日便可傳至朝堂之上,我也與軍中兵馬知會了一聲,隻將狄弘此役戰敗,身隕其中,而將將軍之功如數上報,將軍儘可放心,刺殺將軍皇子一事,必定不會傳揚出去。”
聽到這番話,陳靈策搖了搖頭:“馬將軍,這城中有數萬兵馬,你如何確保其中並無他方之人,若是一人也就作罷,而今偌大城池之中萬人皆知我斬殺守城將軍狄弘,如今朝堂本就對前方戰事虎視眈眈,此事隻怕早已敗露。”
馬璘沒想到此事竟會變的如此複雜,不由雙眉緊蹙:“將軍放心,我馬璘雖在軍中地位不高,但以項上人頭做擔保,必保將軍平安!”
“不必如此,如今交戰之期越發焦灼,此戰一勝,若全軍得知必定鼓舞軍心,我倒要感謝馬將軍將我之功宣揚一番,這朝堂一時間倒也不能拿我怎麼樣,馬將軍你也不必緊張。”陳靈策對如今朝堂局勢雖不知曉,但自己這一戰大獲全勝,已然觸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於情於理自己都不會被誅殺。
“既然陳將軍已有定數,那在下便可放心。”馬璘著實鬆了一口氣,好在沒有將此事弄巧成拙。
“叛軍之情如何?箕城駐守一處,擊敗安慶光的兵馬,那可是安祿山的義子,他定不會善罷甘休。”相比於自己生死,陳靈策如今更加擔心安祿山會驅兵再攻箕城。
“將軍放心,北方戰事吃緊,安祿山疲於應對,無暇顧及大唐之事,想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分派兵力攻打箕城,我已派出斥候八百裡加急探查,隻要叛軍有所行動,必定能第一時間舉兵抵禦!”
陳靈策這才放下心來,此戰雖是反擊,但也戰損頗多,區區一個安慶光便已難以應對,若真當和安祿山死磕,彆說區區箕城,就算是大唐也未必能抵禦得了。
話音剛落,營帳外便傳來一個聲音:“江陰太守馮太守到!”
陳靈策與馬璘雙目對視彼此一眼,他們都沒想到這馮太守來的如此之快。
二人隨即走出營帳,屈膝下跪。
“末將馬璘!”
“末將陳靈策!”
“參見太守大人!”
江陰太守仔細端詳了一番眼前眾人口中的英雄陳靈策,劍眉星目,身材雖不及眾多將士魁梧,但卻有一種獨特氣質,頗有領軍之將的風範。
“兩位將軍快快請起,爾等如此讓本官如何麵對這箕城百姓?”
馮太守將二人攙起,陳靈策也是第一次見到江陰太守,此人模樣諂媚,巧舌如簧,方才這一番場麵卻以一句話便將在場眾將之心籠絡,但他也並不能一言獨斷此人性格,還得再察言觀色一番。
“太守獨守江陰,吾等不過儘職駐守此地,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馮太守聞聲,為之一怔,當即明白陳靈策之意,現如今朝堂上下無人不知他誅殺守城將軍狄弘,但憑借自己一人便守住此城,而後又聯合馬璘誅殺叛軍統帥安慶光,隻是軍報之中提及狄弘是死在此戰之中,這對整個朝堂而言便是放過陳靈策最好的借口。
“陳將軍駐守箕城,剿滅叛軍有功,何來過錯一說,隻是這狄弘將軍戰死沙場,有此勇武之將,實乃我大唐之幸啊!”
陳靈策現在篤定此人心口不一,也一定知曉自己誅殺了狄弘之事,但順坡下驢,幾句話便將此事揭過,此行必是有所求。
“太守所言甚是,這幾日軍中暫無戰事,太守千裡迢迢來此,正好軍中慶功,如此借花獻佛,款待太守!”
馮太守笑意不減,輕點頷首:“既有如此殊榮,甚好,甚好啊!”
“馮太守,請!”
“陳將軍,請!”
二人一番惺惺作態,唯有馬璘心中不知,隻當其二人欣賞彼此罷了。
入夜,箕城難得平和,城中軍士齊聚於箕城營地,馬璘命人宰豬屠羊,大擺慶功酒宴會,而為首之人便是陳靈策與馮太守。
馬璘率先起身,端起酒碗:“陳將軍,我馬璘在軍中出生入死多年,此生從未敬佩過任何一人,而今日,我便要親自敬將軍一碗,在下由衷欽佩將軍之能,先乾為敬!”
說罷,馬璘端起酒碗正欲一飲而儘,卻被陳靈策喚住。
“且慢!獨樂了不如眾樂樂,既然要敬酒,我陳靈策當為先首,若非爾等出手,我陳靈策一人也無法抵禦大軍攻城,此戰諸位功不可沒!我敬所有將士一碗。”
眾人聞聲紛紛起身,端起酒碗,陪同陳靈策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