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林庭越沉聲道：“葛成真身為市場部客戶副經理，長時間不在公司，對春水寒疏於管理，可以理解，但既然做了春水寒的品牌代經理，就應該負責，這件事由人事部處理，這二十四個人被開除我沒意見，這些人活該！他們就是春水寒的蛀蟲！”

夏瑾言目光晦暗了一下，人事部是大林總林如萱的地盤，林庭越這處理根本沒有實質性懲罰。

葛成真心裡瞬間鬆了口氣。

而林庭越也沒說完，他打量了夏瑾言一番，繼續道：“關於春水寒修改定價，我是不同意的，這是我妻子留給我的思念，葛成真有一句話我認同，雖然春水寒活的苟延殘喘，但至少這牌子還活著，其實很久以前，我就不指望春水寒能再翻起浪花了，而且春水寒定價改變，她的定位，檔次，必然下跌，這是我不想看到的，我妻子的東西，決不能淪為俗物。”

林庭越提到品牌檔次，眾裡千尋的品牌經理胡小雲立刻道：“如果是改變品牌檔次的話，夏經理，我勸你還是彆做了，眾裡千尋目前是國產中低端香水的佼佼者，春水寒沒資本走奢侈品線，如果走中低檔線的話，春水寒是個很強的品牌，我覺得沒問題，可如果是一個要拿大量公司資源，跟眾裡千尋爭市場的，咱們公司並不需要。”

胡小雲的話一點麵子都不給，公司高層們自然也不會在眾裡千尋和春水寒中選擇春水寒。

可夏瑾言直接笑了。

“誰說我要改變品牌檔次的，如果保持品牌檔次和香水的每毫升售價不變，將包裝變小，價格不就自然而然降下來了嗎？甚至，小包裝的香水，單價可以賣的更貴，春水寒處理尾貨巨額盈利，化妝品行業內絕對會有大量公司進行效仿，不過他們的目的肯定也是盈利的，所以尾貨的價格會低，會擠占正價貨的市場，但絕對不會低到能擠壓小包裝產品的市場。”

夏瑾言此話一出，其他十二位品牌經理瞬間沉默了。

做化妝品，尤其是彩妝香水，女人最喜歡的那件，永遠是她下一個要買的。

香水沒用完，口紅隻抹了一丟丟，定妝蜜粉隻碰過一次。

這種情況數不勝數，甚至有的女生單純收集癖。

這是消費者消費衝動最直觀的詮釋，但正是這種消費衝動給了化妝品行業巨額利潤。

改小包裝，那不就是賣小樣嗎？

短時間內肯定會聚集大量消費者，但是長此以往，品牌的利潤空間會被大大壓縮。

這才是真正的飲鴆止渴。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林庭越聽到夏瑾言的思路後眉頭立刻就舒展了，他思量一二後，點了頭。

“如果是這樣的降低售價，那我接受，希望你好好做，我期待春水寒起死回生的日子。”

林庭越說的有些激動，宋澤琛見林庭越開心了，立刻舉起手，像小孩子一樣道：

“爸，你光期待不行啊，你得給點資源吧，錢上嘛，春水寒這次處理尾貨賺了兩百多萬，就給夏瑾言做活動資金吧，至於人力上，都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二十四分述職報告質量超鬼，我看剩下的也都差不多，夏瑾言留下的人，頂多就是矮子裡麵拔高個，給春水寒招點新人，怎麼樣？”

董事長特助顧和歡也是點頭，對林庭越道：“現在是畢業季，招聘些新畢業的人過來，配合夏瑾言做品牌轉型也是不錯的，夏瑾言轉型成功了，這些新人也曆練出來了，老人裡那些不爭氣的，也可以讓他們走了。”

夏瑾言瞄了顧和歡一眼，這位與林庭越同齡的董事長特助真是了不得，瞧瞧這話說得，什麼叫招聘畢業新人？

意思是給春水寒招聘沒有工作能力的。

配合她做品牌轉型工作？

純新人，不添亂就不錯了！

等她轉型成功？

嗬嗬，困難重重啊。

偏偏，顧和歡的話，她還揪不出毛病。

林庭越自然聽得懂顧和歡的話，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夏瑾言隻能笑著以示感謝，宋澤琛眉飛色舞，準備取招人，看著宋澤琛，夏瑾言發現顧和歡給她挖了另外一個坑，宋澤琛雖然是人事部副總監，可他根本沒有任何人事管理能力，他能招到靠譜的員工嗎？

會議散去，林嘉軒被林庭越單獨留了下來，宋澤琛大步流星先衝了出去，品牌經理各回各層，葛成真黑著臉，整個人氣呼呼的。

夏瑾言要去一樓研發部，朝電梯而去，她和歐陽涵煙先進了電梯。

後邊的人，瞬間停住了腳步，夏瑾言見狀，眉頭皺了皺，按了關門。

門合上，歐陽涵煙直接冷笑一聲，“夏經理本事見長啊，離開廣告宣傳部沒幾天，就學會算計人了，可惜，你看不清狀況。”

“我隻是跟煙總學了一點皮毛而已，煙總客氣了，比起您，我連十分之一都不及。”

“你確定你要跟著宋澤琛乾嗎？”歐陽涵煙直入主題，她發現夏瑾言是真的要把春水寒做大，根本不想一心一意為她服務。

今天那二十四分述職報告，裡麵有春水寒與公司各品牌的競品關係，這不是明擺著夏瑾言不想安靜做人嗎？

“煙總，當初你把我推介給宋總，就該想到我會怎麼選，選你，我沒出頭日，我終究不過你的一個工具，選宋總，若是我能大乾一場，必然一飛衝天，我早就告訴過煙總你，工作對我來說價值遠超有限的金錢，我要的是在上海立足，不是做一枚浮萍。”

夏瑾言的回答讓歐陽涵煙不置可否，她想利用夏瑾言的狼性，可夏瑾言更尊重自己的狼性。

“你不怕連廣告宣傳部也不給你資源嗎？你想飛，也得有個台子吧。”

“煙總你會給我台子的，不是嗎？”

夏瑾言臉上全是自信。

“廣告預示著品牌工作重點，三大品牌把工作外包出去就是為了逃離你的視野，可他們選擇的偏偏是清光傳媒，你接觸不到三大品牌的廣告，可我想知道他們的廣告內容，易如反掌。”

“你的確聰明了不少，三大品牌的廣告資源和廣告渠道現在起歸春水寒所有。”歐陽涵煙低聲道。

話音剛落，電梯就到了廣告宣傳部所在的樓層。

歐陽涵煙離去，夏瑾言去研發部拿了最新做出來的香水樣品也回了辦公位。

看著樣品，夏瑾言更覺得林庭越虛偽，研發部經常給春水寒研製新品，可這兩年做出來的有七成都是國際大牌香水的近似香，若不是春水寒一直半死不活，盈利情況申請不到足夠的廣告活動資金，怕是早就被打上山寨貨的名頭了。

夏瑾言把香水一個個噴在紙巾上，細細品味每種味道的誘人之處，蘇明坐在一旁，麵樓不解。

“研發部的人怎麼做到的，這十款新香水裡有三款是歐洲高端奢侈品準備在618中國開售的新貨，前掉中調後調，味道一模一樣，今年經濟形勢不好，這些奢侈品把目光聚焦在中國，這三款香在中國的首發，也是他們的國際首秀，可國內除了出雲國際這種頂級的宣發渠道，不可能有哪家公司有樣品。”

夏瑾言看著蘇明，也是很不解，今天的會議，她盤算了一圈，都沒想到誰會是蘇明背後的人，現在蘇明又說到出雲國際，夏瑾言更是好奇，出雲國際全名出雲國際傳媒，是她大學的資助人柳陳夏白手起家創立的超級傳媒公司，傲立國內傳媒行業巔峰的存在，就連貴為4A公司的清光傳媒都要仰望的存在，自己畢業後轉行進入廣告公司，就與此有很大關係。

隻有出雲國際拿到了這三款香水的樣品，能知道這件事的，絕對也是出雲國際的高層。

可是出雲國際怎麼會派人到天悅這種連國內頂級都不是的公司呢？

但蘇明說的話，給了夏瑾言新的靈感。

林庭越不是想讓春水寒變成山寨貨嗎？那她就利用這點。

打開電腦，夏瑾言立刻起草新的營銷方案。

咕嚕，手機裡進了一條微信，夏瑾言打開一看，她兩天不歸家的閨蜜齊元霜終於回家了，可回家的目的居然是宰她！

“齊元霜：寶貝，你知道嗎？我成了流程總監候選人了，搞好了就可以走上你的隻為了哦，為表慶祝，晚上請我吃大餐吧，我相中普通一家西餐廳好久了，巴拉巴拉……”

看到齊元霜說要成為清光傳媒下一任流程總監，夏瑾言也是瞬間愉悅了起來，清光每一任高管的任命，都必須有三個候選人，純業績考核，誰業績強誰上位，當初自己被陷害離職，清光找了好久，才湊到兩個合適員工，現在齊元霜補上了這個缺口，運氣好，說不準他們兩閨蜜這個季度一起升職加薪了。

可夏瑾言不知道，大會議室裡，林庭越把林嘉軒留下，直接問道：

“你把三大品牌廣告外包，不隻是為了避開歐陽涵煙吧，我剛才讓顧和歡去查了法務合同，你把三大品牌的廣告都簽給了一個叫齊元霜的人，這人在清光傳媒就是個普通員工，而且有趣的是她和夏瑾言是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