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好半晌,蘇伊才緩過神來,渾身都寫滿了抗拒。
景淩浩對於她的表現,很滿意,低沉的笑意從唇間溢出:“跟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的。”
“不用了,我現在就走。”她可不信,一個陌生的男人對你沒所圖,還會願意保護你。
畢竟這樣的地方,吃人不吐骨頭。
她抬步便要走。
他也不阻攔,而是將她脫下的男士外套重新替她披上:“小可愛,我們還會見麵的。”
當她孤身一人出現在晚會的現場時,猶如誤闖凡間的精靈,一雙杏眸中透著小鹿的驚慌無措,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瞬間,她似乎成了圍場裡的獵物,有人開始蠢蠢欲動。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請你跳支舞嗎?”有人故作紳士的朝著她伸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抱歉。”蘇伊捏緊了身上的外套,往後退了一步,試圖想要離開。
對方似乎並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一步再次邁到她麵前,擋住了去路:“你知道在這的女性,都隻有一個作用,那就是交換。”
蘇伊麵色微白,緊抿著紅唇不作聲。
“我爸是安氏的董事,你今晚跟了我,你要什麼爺都滿足你。”對方得瑟的揚了揚下巴。
她不禁四下張望,才意識到自己這是掉進了一個狼窩。
“看到他們沒有,這些人可都盯著你。”
蘇伊睫毛顫的厲害,心底無端升起不安,她不是不害怕的,更有些後悔為什麼一開始那麼衝動的出來。
“不然這樣也行,你把這杯喝了,我就放你走。”恰巧有侍者端著酒杯經過,他順手拿了杯香檳遞到她嘴邊。
“我不會喝酒。”
“不喝?不給我麵子?”對方眉梢一揚,眼裡挑起一抹狠戾。
“我真的不會喝。”
“媽的,在這錦城還沒有哪個敢不給我麵子的。”對方說翻臉就翻臉,一把扣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嘴,“你不喝也得喝。”
蘇伊哪裡敵得過他的手勁,被強行灌了兩口,淡黃色的液體順著脖子蔓延而下,狼狽而又魅惑。
男人像是丟垃圾一樣的將她丟開。
他手一鬆,蘇伊腿一軟整個人便跌坐在地上,薄薄的禮服上沾著酒漬,若隱若現,顯得格外的狼狽。
四周,不時有嘲弄的笑聲,竊竊的從四麵八方傳來,往日的修養讓他們不至於像市井的無賴,可卻也高雅不到哪裡去。
肩上的男士外套掉落,露出裡麵的吊牌。
不知誰輕呼了聲:“這衣服……”
全城,擁有這個牌子衣服的人,大家隻會想到一位,那就是能隻手遮天的顧大少。
可他一向涼薄,更是從不和女人這種生物沾染,又豈會有女人可以穿著他的衣服行走。
蘇伊顧不得禮儀,起身便往洗手間而去。
滋事的公子哥自然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沒回過神來,左冷已然出現在他麵前,凜冽的目光,不怒而威。
其他人看到左冷的出現,已然是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在錦城,左冷所代表的便是顧錦雲。
“安公子,那是顧少的人,你不該碰的。”他話音未落,安盛的手便被人輕輕一折。
在場的人不由噤若寒蟬,恐懼瞬間席卷五臟六腑。
骨骼碎裂的聲音,隻怕是這手就這麼廢了。
左冷麵無表情的掃過全場,最後落在蹲著身子痛得哀嚎的男人,輕輕一瞥作為警告。
他走後,全場沸騰,顧少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話題便在圈內私下傳來,可卻誰也不敢泄露出去。
而這一切,蘇伊全然不知。
她站在洗手間內,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絲淩亂,有幾縷黏膩的粘在臉頰上,胸前也是濕了一片,根本就不能見人。
她下意識的伸手一摸,才發現那件男士外套早就掉落在外,根本就沒在身上。
她不禁窘迫,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出去見人。
“蘇小姐,你在裡麵嗎?”左冷的聲音,宛若救命的橄欖枝,時宜地拋了過來。
她將門打開一條縫隙,微微探出腦袋。
左冷麵色如常,目不斜視的將男人的外套遞給她:“蘇小姐,你衣服濕了,就這麼出去恐怕不太方便,還是請跟我去換身衣服吧。”
蘇伊抿嘴,她都感覺自己自從醒來後,就一直在換衣服。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左冷身後,剛進屋,便瞧見那惡劣的男人交疊著雙腿慵懶而坐,手裡把玩著酒杯,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小寵物。
他不過是將他的寵物放出去溜達了一圈,隨後還得乖乖的被領回來。
那種感受,還真不好受。
蘇伊很想有骨氣的轉身就走,可一想到外麵那些男人如狼似虎的架勢,就什麼骨氣也沒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如果不怕被拆的屍骨無存,你儘管出去。”男人輕啜了一口紅酒,喉結滾動的瞬間,冷冽的話語隨之而出,“左冷,你不用攔她。”
顧錦雲說話這句話,便放下酒杯出去了。
偌大的房間,隻剩下她一個人。
蘇伊渾身都充斥著不安,可確實不敢再出去。
沒想到的是,這男人這裡居然準備了女式的衣服,她低頭看了眼,糾結一番,還是換了下來。
蘇伊在房間裡坐了下來,戒備的看向四周,確定那男人不在,才想起要打電話,可卻發現自己身邊什麼都沒有。
她不信,她始終不相信孟韶光會將她推給彆的男人。
她一定要問清楚。
這是她睡著前,腦海裡反複思索的事情。
顧錦雲進來的時候,就看著她蜷縮在角落裡,腦袋靠著牆麵就這麼坐著睡著了。
柔和的月光從外麵傾灑而入,輕輕的打在她臉頰,蒙上一層細膩的柔情。
他不覺放柔了神情,躡手躡腳的將外套放在沙發上,走近盯著她的睡眼,目光沉如浩淼星空,深邃而耐人尋味。
他的伊伊,終於回來了。
遊輪是第二天返航的,下了遊輪,蘇伊直奔孟家。
馬路對麵的豪車內,左冷下意識的看了眼後座的男人:“顧少,要不要警告下孟家?”
他擔心孟韶光會把事情抖出來,到時候隻怕自家BOSS這追妻路,更要漫長了。
“不用。”男人靠著椅背,緩緩閉上雙眸。
他總要給他家伊伊死心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