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
陸寶曦向元耀伸出了手,剛才那點感激之心隻當是喂狗吃了。
元耀從懷裡掏出兩隻錢袋,交還給陸寶曦。
他本來是想留著錢袋,借此暗中調查陸寶曦的身份,結果人沒找到不說,還被元軒黎捅了出來。見陸寶曦現在這神情,估計是把他當成了有歹意的壞人了吧。
“姑娘,還請聽我解釋……”
沒等元耀說完,陸寶曦從錢袋裡掏出兩枚銀子,說:“我付雙倍,勞煩公子把我的玉墜子交還與我。”
元耀的手握住腰間的玉墜,竟舍不得摘下來。
當年,他將人從水裡救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沒了意識,被凍的發紫人兒在他懷裡不停的顫抖,兩隻小手死死的拽著他的衣服不放。
她身子冷得如塊寒鐵,元耀更加用力的將人抱緊,用體溫捂著。那時,一塊白玉墜子從她衣襟裡滑了出來,元耀隻看了一眼,便記住了。
跟在他身後的亦飛,焦急地提醒道:“爺,有人來了,咱們先走吧。貴妃娘娘病重,不能再耽誤了。”
元耀見有人尋過來,隻得先將人留下。
那是元耀第一次將一個姑娘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也是第一次,迫切的想要一個人活著。
事後貴妃的病情有所好轉,元耀便開始四處打聽那姑娘的消息,找了一年也毫無音訊。宮裡的大夫說,這樣冷的天裡落了水,凶多吉少呀。
若他當時抱著她去宮裡找太醫,或許還有得救。
所以那日在街上見到陸寶曦時,他以為,他認錯了。直到陸寶曦將這玉墜子掏出來塞給他時,元耀才敢確定,她平安無事。
難怪他怎麼查探都找不到這樣一個姑娘,元耀哪裡想得到,一個在大雪天裡跑到河邊洗衣服的丫頭,居然是名門望族家的千金小姐!
元耀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突然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仰著,露出似有似無的微笑。
元耀不理會陸寶曦的請求,反倒是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拉到火堆旁邊坐下。
一旁的白芍死死地盯住元耀的手,恨不得要在上頭盯出一朵花兒來,她很想提醒這位公子,這樣非常不合禮數,可惜她這身份是插不上話的。
元耀也挨著她坐下,像是無意說道:“這天氣雖然炎熱,可這水邊濕氣重,你身體不好,不宜來這種地方的。”
陸寶曦聽著這話,微微愣住了,“你怎知?”
元耀托著下巴,歪著腦袋瞧她,隻道:“城西郊外的河邊,我救過姑娘一命。”
“城西郊外…”陸寶曦聞言猛的站了起來。
她當時昏睡三日又大病一場,所以根本不記得有這檔子事?她一直以為把她從水裡拉上來的是憫善啊!
陸寶曦的嘴唇艱難的動了動,半晌後緩緩地俯身下去。
這世間恩情,唯有救命之恩是最難報答,元耀當然知,才故意這樣說。陸寶曦欠了他大恩,往後他提什麼,說什麼,要什麼,陸寶曦總歸要給他三分薄麵吧?
元耀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做響,手上卻趕忙扶住她,這可跪不得,跪了,這恩情就不好再要了。
元耀露出笑容道:“這白玉墜子,就當你回報救命之恩,贈與我可好?”
此時泡在水裡的元軒黎,聽完了英雄救美的故事,又見他四哥對陸寶曦溫柔體貼的模樣,驚得是目瞪口呆,他們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元耀一共笑過幾回,他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更彆說還是對一個女子如此親近!
老天爺,四哥肯定是吃錯了藥了!自打遇見這位姑娘開始,他就很不正常,如今的行為更是反常!
啊!元軒黎突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頓悟。
四哥未必是突然開竅,喜歡上這位姑娘了??那……我要不要叫她一聲皇嫂嫂啊?
正當陸寶曦點頭搖頭都不是的時候,元軒黎作死的從水裡爬了上來,小聲道:
“真費勁,救命之恩報也好,不報也罷,你們兩個可知對方是誰嗎?我看著都替你們著急!四哥,你不問,我可幫你問了啊~”
元軒黎聞言湊到陸寶曦麵前,笑問:“姑娘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陸寶曦由為欽佩這個人的直白,聲音倒是冷冷清清的,隻道:“陸府二小姐,陸寶曦。”
元軒黎一聽這名字,瞪大了眼睛,趕緊推搡他四哥,生怕他聽不見一般,提高了聲音道:“陸府?原來你是陸將軍的女兒啊?”
陸寶曦點頭,心裡納悶,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四哥四哥,她還是我表妹!”元軒黎幾乎是蹦了起來,殷勤的挑了幾支烤得正香的肉送到她麵前,“寶曦表妹,我們可是你皇表哥!早說就不用這麼生分了嘛!我呢,是你五哥哥元軒黎,他呢是你四哥哥,四皇子元耀,說不定我們以後還能親上加親呢!”
陸寶曦語塞,頗為擔心他會再次被元耀給踹下去,抬眼看元耀,果然見其滿臉黑線,抖著蠢蠢欲動的腳。
這兄弟二人,說不上的有趣,陸寶曦不討厭,可也談不上有多喜歡。與皇室中人打交道,陸寶曦怕自己命不夠長,唯恐折壽啊!
不過這位四皇子元耀嘛……陸寶曦抿唇一笑,看起來是個好人。
那邊的元軒黎等不到陸寶曦說話,將肉串送到她嘴邊,陸寶曦聞著焦香的肉味,皺眉。
“這是什麼肉?”
“兔子肉啊!雪白雪白的,看著不像野兔,不過肉可香了!”
這下陸寶曦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深吸一口氣,真是哭笑不得。感情那隻兔子好不容易逃走了,還被人逮來吃了!
“二位殿下還是留著自己吃吧!寶曦外出很久了,該回去了。”
陸寶曦起身行禮,便帶著白芍離去。
元軒黎眼巴巴的看著陸寶曦走遠,惋惜的道:“四哥,人走了耶,你不去追嗎?”
元耀搶過他手裡的肉,咬得嘎吱作響。
“有你在,我倒是希望她快些走!免得她下次再看見我會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