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一,有家屬探望!”
警員招呼一聲,許天一隨即被帶到了探望間。
不久,探望間的門開了,年輕的警員領著一人一狗走了進來。
許天一通過隔著的透明玻璃看進來的那人,中等身高,瘦的跟竹竿一樣,像是一副骨架外麵套了一層人皮一樣。
他確定不認識這人,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熟悉。
“你.....你是誰?”許天一問。
“警官,我能單獨跟他說說話嗎?”張帆虛弱的問。
“這個......如果被領導知道,我是要受處分的!”警員回答。
“沒事,回頭我會跟許市長說,讓他跟張局打聲招呼!”
“哎,好的!”警員乾脆的答應,然後走了出去。
房間裡,便剩下許天一與張帆以及趴在他腳下的獒犬。
“你到底是誰?是我爸爸讓你來救我的?”許天一問。
張帆偷偷地打開了錄音筆,讓獒犬叼著。其實,這裡有監控的,他不必這麼做,可是,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能讓他相信了。
許天一,他其實也殺不掉了,隻盼著,這世上有人心裡能裝下一份公理。
當然,自己現在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了。
錯也好,對也好都無所謂了。
“我是張帆.....”張帆坐直了身體,微微笑著。
“你......你是......你......”許天一被嚇的不輕,若不是手被靠在椅子上,他已經調頭逃跑了。
孟雲衢、曹敬國、鄭清哪一個不是死的無比淒慘?若不是自己一直被關在看守所裡,隻怕早就糟了他的毒手了。
隻是,他還是低估了,張帆的本事,竟然能夠走到這裡來。
一想之下,他更驚慌了,對啊,他怎麼到這裡來了,這裡是警局啊,警察呢,難道都被他殺了嗎?
許天一整個人縮在椅子上,手腳冰涼,冷汗直往外滴。
張帆慘然而笑,眼睛戲虐的看著他,喉嚨裡慢慢的吐出了聲音。
那是一段,他和妻子杜蝶兒的故事。
他和妻子杜蝶兒結婚3年,兩人大學時認識,當時,張帆是同學口耳相傳的才子,杜蝶兒是西北農林大學五十年難遇的校花!
兩人在一起,的確才子佳人,羨煞旁人。
如果人生沒有夢想,畢業後的張帆大概會是個很有善心的獸醫或者去考研,考博做個生物學家什麼的,按部就班,安安穩穩,說不定還能為國家做出貢獻。
做什麼,似乎都比當個作家靠譜。
然而他醉心於寫作,醉心於對未來社會的幻想,由於其內容偏離主流,所以不被人所接受。
人生的前25年,張帆無疑是人生贏家,然而一切猶如夢幻泡影,轉瞬成空。
才華得不到賞識,野心撐不起夢想,張帆30歲,到底落了個一事無成!
他一度懷疑自己,也隻有妻子相信他,支持他。
為了支撐他的創作,杜蝶兒一人包攬了兩人生活的所有開銷。
她白天去科研所上班,晚上去酒吧駐唱,往往得忙到淩晨才能回家。回家後,她還要幫他準備第二天一天的飯菜。
三年來,她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
比較遺憾的是,直到現在,他都沒能給杜蝶兒一場像樣的婚禮。
“杜蝶兒.....杜蝶兒的事情......是我衝動了......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
張帆眼睛漠然的望著前方,有眼淚從他的眼中流下了。
這一句道歉,終究是他等來了。
......
李蓉坐在12路公交車上。
城市霓虹,在窗前一一閃過。
像是她過往生活的剪影,正在被一點點的擦除。
車子停下,有人上來了,那是一個很瘦的身體,還跟著一條狗。
男人很虛弱,狗卻很強壯。
一人一狗,沒有理會坐在窗邊的李蓉,徑直去了後排坐下,男人安靜的像是石頭。
李蓉回過頭。
張帆抬起頭。
霓虹透過車窗照在他的臉上,紅一塊,青一塊。
“你好......警官!”他笑著,說了一句。
那笑容陽光、純然,沒有一絲雜質。
李蓉微微一愣,隨後明白了。
她微微一笑:“你好,殺人犯,等你好久了”
這月,困擾警局的多起命案,隨後告破。
凶手正是6.10大案的杜蝶兒的丈夫,張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