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韓墨辰入席時，韓墨黎已經落座。

餘光瞥見他的手指在杯子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我垂下眼眸。

這是暗衛所習密令，唯有他與暗衛知曉。

他方才這一段的意思是：“何時下毒？時間緊迫。”

他在逼我，儘快完成任務。

我將目光放在皇上的身上，心中充滿了猶豫。

他是世間對我最溫柔的人，沒有他我就失去了這份柔情。

我舍不得。

可不殺他，便無法還韓墨黎的恩情。

如此兩難，我該作何選擇？

酒一杯一杯的落肚，酒量極好的我竟也覺得頭暈。

我借口胸悶到禦花園透氣，還沒走幾步，韓墨黎就跟了上來。

“方才為何不回應我的密令？”

韓墨黎一把拽住我，將我壓在假山上：“莫不是得了幾日的寵愛就忘了本，還是真的對皇上動了心？”

被說中心思，我有些慌亂：“王爺，請自重。”

韓墨黎自幼看著我長大，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的心思，瞞不過他。

“若皇上知曉你的過往，他會對你如何？”

韓墨黎壓低聲音，到我耳邊。

“彆傻了，你這樣的人，怎麼配？”

韓墨黎悄然離開，留我一人在夜色中。

是了，我這般低至塵埃中的人怎麼配得上他如此的疼愛？

可便是如此，他對我的柔情愈發可貴。

夜間，我夢魘了。

夢中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我驚醒過來，久久不能忘懷。

我替韓墨黎殺了太多的人，甚至不知這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要我殺我便殺，這雙手沾滿了鮮血，連心都是肮臟的。

皇上知曉我夢魘，趕了過來。

將我攬在懷中，輕輕拍著我的背。

“彆怕，朕在這裡。”

我不自覺想起上一次哭泣。

那是十歲，練功摔斷了腿我痛哭流涕。

韓墨黎卻說，作為殺手不該哭。

從此，不管受什麼傷，我都沒有再留下一滴眼淚。

皇上拍著我的背，依舊溫柔。

他陪我睡了一夜，沒有男女歡愉，隻是緊緊的抱著我。

我是滿滿的安全感，睡的安穩。

次日醒來，皇上已經離開。

枝椏伺候我起身，桌子上已經擺滿了滿滿的早膳。

“今日的早膳怎麼這麼豐盛？”

枝椏替我成了一碗粥，送到我跟前：“皇上說小主昨日睡得不安穩，特地吩咐準備的豐富些。”

原來，是他想到了我今日會胃口不佳。

用過早膳，我想及他昨日折騰了一夜，著人熬了一鍋粥端著送去禦書房。

在禦花園中，碰到了一個太監，他正麵朝我走來，堵住了我的去路。

“這是貴人著奴才給美人送來的。”

他送來的，是一個瓷瓶，一個瑞王府特有的瓷瓶。

瓷瓶中放著的，是無解之毒。

他依舊沒有放棄，依舊想要借我的手殺了皇上。

我絕不幫他。

絕不會幫一個從始至終隻是利用我的人，去傷害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

即便無法相伴左右，我也不會成為他的隱患。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做能夠幫助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