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千裡的來到了意大利,潘啟軒拎行李箱站在了意大利的街頭,那天空蔚藍,晨風微涼,微風掠過他長長的衣服下擺,天邊一群飛鴿正飄過天際。對於常常過夜生活的他而言,這種滋味還不算壞。
從來沒有嘗試花如此多的時間去為某個人,新奇的滋味使他有精神一振的感覺。莫俊超說得不錯,人呀,總得擁有自己的理想,那家夥總是為事業奮鬥著,因此他可以永遠都精力充沛的跟那些乏味的程式和各式各樣的客人們打在著交道,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夢幻主義的人。
自小就成長在優富裕的生活裡麵,自然不需要將賺錢當作是人生的終極目標了,他一直憧憬著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但是在這世間姑娘比比皆是,愛情竟是難上加難的事情,恍恍惚惚間他那日子早已一片混亂,過去充滿刺激的尋豔使他感覺生活越來越像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一直在那日忽然遇到米燕。
想到米燕的名諱,他的內心就充斥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心緒,她仍是個孩子,可是沒有關係,我潘啟軒能夠在期盼裡注視著她,等著她成長,花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運動?肯定是很辛苦很勞累的吧,莫俊超尋找的材料上說她的生活條件不怎麼好,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最後也改嫁了。
也許,他可能夠照料她的日子,讓她可以在非常好的家庭環境中慢慢長大,就如同華貴的白蘭必須要栽植於溫室中一樣,單純率真的米燕,她需要他的庇護,慢慢盛開……潘啟軒愈想愈遙遠,信心滿滿的笑著。
……
鄧啟中放下了手裡的采購袋,朝屋內瞅去,許教授已經出差去了,楊小雲帶著白靜美和李曉靜回了學校,這偌大的房間每天都是靜幽幽的。肥嘟嘟的大貓小小晃晃悠悠的踱了出來,朝著他大叫,“喵”了的一下,詭異的扭頭瞅了瞅第三間房間。
他走了過去,這正是他自己的工作場所,離開時關閉好的屋門如今開了條縫,踏進那房間輕輕一敲,米燕埋頭抱在一角,藏在一副薄紗後麵,陽光穿過淡粉色的輕紗照耀在了她那身體上,乍一看就像是一尊精美雕像。感覺到鄧啟中走過來了,她並沒抬起頭,僅僅是感覺眼睫毛戰抖了下。
鄧啟中輕歎,還是老樣子,一發生什麼事情,使她覺得挫折或者是不願意麵臨的,米燕就找個角落藏起來。
“你流眼淚了?”鄧啟中走到了她的身邊,蹲下身來柔聲問道。
米燕的嗓音感覺怪怪的:“不是,師父剛剛說已經是長大了,不可以再流眼淚了。”
“就算是成年人也是有流淚的權力,不過,哭並不能真正的解決這個問題,因此才會選擇將眼淚吞進肚子。”鄧啟中冷冷的說。
“我是……真的很恐懼,師父要是不在我身邊,我怎樣去比賽?如果成績不好該如何是好呢?”米燕將臉埋進膝頭,嗓子感覺有點飄忽,想來她已經了解到了這次要獨自去意大利比賽。
“就是因為張教練不在你身邊,所以你更應該努力的滑,燕子,不能夠跟著你去參加比賽,你的師父肯定十分難受,你就不要再讓他替你擔憂了。你一定得學會堅強的麵對一切。”鄧啟中掀起了紗簾,說:“我跟你說我的秘密,其實我心裡也有許多害怕的事情。”
“到底什麼事情呢?”米燕新奇的將頭抬了起來。
“我很懼怕去一個生疏的環境,這樣很輕易的就能夠迷路,並且,我打小就害怕耗子。”鄧啟中有些羞赧的坦誠道。
“啊!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要養小小?小小可以保護啟中哥哥呀!”米燕就跟發現了一個新的大陸那樣的開心。
鄧啟中更加羞赧了,鬱悶的瞅著眼前的姑娘哈哈大笑,米燕笑會兒,停了下來,正色的看著他道:“啟中哥哥,下次見到耗子你能夠躲在我的後麵,我一點兒也不怕它。”
“謝謝燕子。”鄧啟中很淡定很真誠的說,“這樣你能去房間收拾東西了呀?明天你就要離開了。”
機場,張誌明看著米燕走進了安檢,一步三回頭的張望,神態間有些許張惶,亮閃閃的大眼布滿憂慮,那眼眸像刺進他的內心一樣,陣陣的抽痛,可他仍然淡定的笑著朝她揮了揮手,暗示著趕緊走,追上關羽老師他們,最後看著米燕的影子漸行漸遠,他才鬆垮下來,可是心裡還是暗暗有些許不安
燕子,一定得安全的回家呀。
……世青賽場
潘啟軒放下了眺望鏡,正準備朝著米燕拍手稱好,隻見一名金發姑娘從另一邊衝來,胳膊像是無意間的打向了米燕,米燕剛想躲開,沒曾想腰間竟被人狠狠的給推了下,她瞬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冰層上麵。
潘啟軒惱怒的跳了起來,嗬斥道:“不能推人!”可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兒,這些人裡麵沒多少懂得漢語的,場邊兒的那些教練樣子的外國人發現了也是不聞不問的,倒是一旁的褐發女子眉頭緊鎖的朝他做了噤聲動作。
那個金發姑娘漠然的斜了米燕一眼,正準備扭身滑走,竟看見正前麵的冰層上麵俏然立著來自英國的小魔女,臉蛋上還是笑嘻嘻的,但是,腳下的冰刀竟突忽然朝冰麵上一踢,那大片的冰渣濺了起來,模糊了金發姑娘的雙眼,她趕緊伸出手去遮,隻感覺旁邊有個身影飛過來,在她耳際輕聲說:“不要碰她!”
金發姑娘全身戰栗,捧著臉蛋兒滑向冰層的反方向處。
米燕坐於冰層上叫嚷了一聲,正準備緩緩爬起身來,跟前伸來一個手,她將頭抬起,看到奧利維亞明朗的大眼睛,“哈嘍!燕,你為什麼仍舊這樣傻傻得?”
“奧利維亞!”米燕抓住她的雙手爬了起來,興奮的摟著她蹦了起來,說道:“我可想你了!”
“去年我聽聞你可能會參加世青賽,結果你卻沒來,我贏了,也沒勁兒呀,幸好今年你能來。”奧利維亞這次感覺成熟不少,微卷的頭發高高的綁在了腦後,她的口氣雖然帶點嘲諷,可是神色之間卻表露出對米燕的關懷。
米燕眨著大眼睛,“是呀,我沒來得及祝賀呢,你是上屆女單的冠軍了!”
“是呀,但是今年我不會承讓的,燕,我正等你跟我爭奪冠軍呢!”奧利維亞拍拍米燕的肩膀:“加油呀!”
潘啟軒舒心的重返自己的位置,看來米燕這個女朋友蠻有手段的嘛,絲毫不是跟她年齡相似的姑娘。
冰上的訓練完成了之後,米燕換下了冰鞋,跟奧利維亞歡聲笑語的走向了冰場的出口,打算隨著鄰隊一起坐著大巴返回到所住的地方,一個瞧著有些眼熟的華人男子走到了她們跟前,明朗的笑著說:“你就是米燕嗎?能抽空幫我簽個名嗎?我……我就你的粉絲。”
米燕驚詫的拿過了他遞過來那張她在國內參賽時的照片,臉都紅了,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她還有冰迷呢,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大明星呀。
潘啟軒隻顧陶醉於她嬌嫩的臉龐,一邊的奧利維亞卻正在仔細的盯著這位滿臉桃花的怪人,冷冷的哼了一聲,從米燕的手中奪下了照片,“很抱歉,我們並沒有帶筆!燕,快走吧,你看,你們那邊人都快走了!”
米燕急忙朝門口準備啟動的車衝去,邊跑還不忘充滿歉意的轉頭看著潘啟軒。這是人生中第一個找她要簽名粉絲啊!
根據抽簽的結果,過去從來沒有參與過世界級賽事的米燕在第四組上場,上場的次序十分靠前,相對於這些打分形式的體育運動而言,過早的出場並不十分有利,由於評委早已習慣將高分留給後來出場的能力較強的選手,所以說過早上場的運動員們多少會有點吃虧。
米燕適應場地時就發現了,這個場地似乎比她以往訓練環境短了幾米,換句話講,在進行首個跳躍動作的時候,她不可能再依照往日訓練千百次起跳弧度來準備,不然的話第二跳就距離場邊的護牆可能會太近!
今天恰巧是周末,許多市民跟冰迷們帶著自家的小孩前來觀看賽事,寬闊的體育場裡早已坐滿大半的觀眾了,這次的觀看率相對來說已經十分高了。
米燕做完了熱身的運動,站在了場邊準備出場,關羽老師瞅著她許久不吭聲,關懷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呀?你這是?有些緊張?”
米燕深吸了口氣,晃了晃腦袋,可是她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的十分快,好多人呀!師父以前說過,不要去關注那些個外國佬,我們就把他們當做是土地裡麵的大蘿卜,但是,但是師父並沒有說,要是這些個蘿卜們全都長著亮閃閃的大眼睛,這可如何是好呀?米燕心裡早已亂如麻,腿有些發軟。
上一位運動員滑完,已經滑向等分區了。米燕跺了跺腳,知道擴音器裡麵傳出她的名字了,這才踏步上場。
隨著樂曲的韻律響起,米燕的內心突然一片靜寂,她側著耳朵欣賞著曲調,臉龐裡露出了笑容,觀眾席忽然就平靜了下來,裁判們也隨之精神振奮,可是米燕第二次跳躍的時候,著冰過後太接近板牆,導致後來滑行的時候撞上檔板,就跌倒在了冰層上麵。
隨著慣性揚著頭朝場外望去,並沒有發現師父的影子,米燕的心底一慌,淚水差點就流了下來,她的身體竟無意識站立起來,接著伴隨著音樂聲繼續在冰上滑行著,但是臉上笑容已不再,她差不多是規規矩矩的進行著了規定內容,兩環半跳,聯合空轉,各種步法……
場外,奧利維亞輕輕的晃晃頭,燕的這個節目竟沒有訓練時的效果好,她在場上就如同失去魂魄的布娃娃,儘管技術上麵的表現還行,可是藝術感染力很差。
隨著米燕的伴樂收尾,潘啟軒大聲稱棒,站起了身朝著場內丟了個超大的大泰迪,其他的觀眾跟隨著拍起了手,拋出了些早已包裹好的鮮花跟玩具。米燕勉強的笑著,朝著各個方向進行著答謝。
這節目進行之後,米燕排名在十一位,成績使她心中不免一涼,這節目成績肯定影響最終的名次,就這個名次跟分數,接著對獎項進行衝擊就很難了!
回到了酒店,米燕一直耷著腦袋,連晚餐也沒吃。關羽老師打開了她的房門,將熱狗呀麵包之類的放入她的手中,寬慰道:“燕子,成績還不錯,剛剛你的師父也打來電話誇獎很棒呢,來吧,你就吃些東西,等會跟你的師父打電話報個平安。”
米燕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說,師父肯定會十分失望吧?我真是無能!師父,真想你……
屋子外麵其他選手將關羽老師給叫喊出去,米燕感覺屋子裡麵悶得就快要無法呼吸了,於是她偷偷走到了外麵天台上。
夜色方濃,吹來的晚風裡夾雜著絲絲的寒氣,這邊的夜空既高又飄渺,天空數不清的星星如同一粒粒大小不一的鑽石,有著微弱的光芒。
啟中哥哥曾經說過,那些微弱的光茫,都是很多很多年之前的,直到現在到達地球的。師父,燕子對您的念想,要過多久才會到達你身旁呀?
她突然想起了一首兒時喜愛的歌曲,輕輕吟唱著。
潘啟軒聽到窗外隱約有歌聲傳來,一開始認為是自己的幻覺,注意聽了許久,他便跟隨著這聲音離開了房間,喜出望外的發現米燕就在旁邊的天台上,滿頭烏黑秀發此時在夜風中飄蕩,就像夢一樣。星光璀璨,她的臉頰上似乎也有閃閃的星光。她流淚了?
潘啟軒了清喉嚨,輕聲說道:“很悠揚的歌。”
米燕扭過頭看見他,驚詫而又窘澀的用手擦掉了臉蛋兒上的淚珠,剛打算離開,潘啟軒趕緊叫住了她:“唉,你忘記啦,你的粉絲呀。”
米燕抱歉的停住腳步,“哦,原來是你呀,你好!”
潘啟軒喜出望外:“你還認識我?”
米燕點了點頭。在這裡的華人原本就少,再說像他這種長相的就更稀有了。
“你……你為什麼哭了?”潘啟軒擔憂的問。
米燕的臉蛋兒有些紅:“我沒有,是那個熱狗,它有些辣。我有些困,晚安。”
“那行呐,晚安,今後再吃的時候少放些芥茉……”潘啟軒戀戀不舍的告彆,注視著她邁進房間。
“對了,感謝你送我的那個泰迪熊呀,叔叔晚安。”米燕到了門口轉過來溫婉一笑。
叔——叔!潘啟軒懊惱的扒著牆,鬱悶得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