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今年十八!”龍傲天索性說了句師父愛聽的話。
也不好實話實說,他確是不知道師父今年幾歲,但看模樣,是很年輕的啦。
白問水笑顏如花,說了一聲,這才乖。
“那師爺呢?他到底去哪了?”龍傲天追問。
白問水美眸望向山外的遠處,帶著幾分微醺,古怪道:“好徒弟,快冬天了,我們在這院子裡種幾棵桃樹怎麼樣?”
龍傲天張了張嘴,還想不依不饒時,白問水再次道:“你要長大了,總不能老是吃糖葫蘆吧,這桃子酒味道不錯,桃樹今年初冬種下,明年就有桃子吃啦,有了桃子就能釀酒咯!”
“胡說,酒哪有糖葫蘆好吃!”
說著師徒倆便理論了起來。
第二天,白問水果然帶了幾株桃樹幼苗。兩人商量再三,便在庭院當中,種下了三株。
此後每日,龍傲天除了練劍之外,又多了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看著這些桃樹不要死了。
初雪,如期而至,同樣如期而來的還有一位頭發斑駁的老頭。
與前兩次看到的不同。
今年的老頭,明顯更蒼老了幾分,頭發花白已至半禿,佝僂的身形,如同脫了樹葉的枯枝一般,他手提著一柄長劍,在蕭瑟的寒風裡,與白問水對立。
龍傲天,坐在桃樹苗前觀戰。
老家夥叫方長,字無休,以前是個落魄書生,後來成了道士。
白問水說,江湖上有個什麼高手榜,她排第二,老家夥方無休排第三。兩人之間不知怎的有個約定,如果老家夥贏了,師父就得嫁給他,離開純陽宮,要是他輸了,那就明年再戰。
方無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嗎?還真對得起他這個名字。
“喂,老東西你可真難纏!”白問水一臉不耐煩。
“嗬嗬.....你不也一樣?你輸給我,你解脫,我也就解脫了!”方無休嗓音沙啞,卻自有一股執著。
“哎!你贏不了,又何必自取其辱?”
“那可未必!”
“老人家,我是真不願意欺負你!”
兩人依照慣例互損了兩句,然後便徑自動手。
方長的劍術的確厲害,身影鬼魅,飄忽不定,劍法大開大合之間每每刁鑽,出人意表,相比前兩年,已經失了磊落,更多了幾分陰損,看得出他求勝心切。等閒之人若對上這樣的他,隻怕難以招架。
但白問水,卻是遊刃有餘。
兔起鶻落,曼妙的身姿如同舞動的雪花。她手中雖無劍,可石子是劍,朽木是劍,甚至紛落的雪花到了她手裡依然是劍。
既能料敵先機,也能後發先至。
即便龍傲天目光稚嫩,也能看出兩人的差距,這用劍一道,白問水怕是用儘了。
老人家又何苦為難自己呢?贏不了的。
果然,幾個回合過去,方無休漸漸體力不支,最後悵然一歎,丟了手中的劍,刺骨的風雪中,他顫顫巍巍,顫顫巍巍的說了兩個字:“罷了!”
兩年他敗了兩次,今年是第三,龍傲天從未聽他說過這兩個字。
心裡,不禁湧起一抹酸澀來。
“問水啊,無休今年七十有二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啊,今日一彆,純陽宮......”他唇顫顫,有淚水落下:“我怕是來日不多了......”
白問水收了劍,沒有像昔年那般調笑他。
一個身形佝僂,如七八十歲的老爺爺,另一個身姿曼妙,傾國傾城。
他們彼此對望,各自無言。
過了許久,方無休問:“有酒嗎?”
“有!”白問水乾脆的回答。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龍傲天,龍傲天悚然一驚,連忙起身去拿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