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家有女,少有心疾。
太師遍尋名醫無果,後遇遊方術士,得一偏方,需取一名與其同年且陰曆陰時出生的女子心肝作藥引,藥到方可根除,太師深信之,遂著人打探。
不久,下人帶回一落榜書生。
觀這書生,眉清目秀,淵渟嶽峙,好一個俊才的少年郎。
書生言,其妹正是陰時陰曆所生,且與龔千金同年。
“舍妹”,卻是自己過門尚不足三月的妻子,沈家千金,沈羨魚。
太師即刻許諾,隻要能救小女,便讓他成為太師傅的乘龍快婿,入駐文淵閣,官從五品,他日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麵是景秀前程,一麵是恩愛的妻子。
書生沉吟許久,終於痛下決心,承諾,半月後,必將舍妹心肝奉來。
這才有了,沈家滅族之禍。
縣衙堂下,馬臨淵言辭鑿鑿,猶如親見。
李鏡池無從抵賴,隻是不解的問:“你怎知道的如此詳細?”
馬臨淵冷笑著反問:“難道你忘記了院長的女兒了?”
李景池一愣,卻是隻記得院長,倒不記得院長是否有過一個女兒。
堂下跪著的女子,緩緩抬起頭。沈羨魚臉上人皮偽裝掉落下來,竟是一張被大火焚燒後,麵目全非的臉。
“李景池,你還記得我嗎?”她聲色俱厲,憤怒的猶如地獄裡的惡鬼。
李景池被嚇了一跳,驚恐的後退,腦海中卻逐漸拚湊其這女人的模樣來,她正是院長的女兒,顧南汐。
一段不堪的往事,也隨之被他記了起來。
李景池少負才名,然而家貧無以致學,好在容貌俱佳,得院長女兒顧南汐青睞。院長隻一獨女,因此分外憐愛,可謂有求必應。
李景池雖有才名,卻不過是鄉野貧農間的誇誇其談而已,實則資質魯鈍,鄉試三輪也未能得中秀才,院長不忍,這才走了關係,向縣老爺要了個“秀才”的功名。
有了秀才功名在身,李景池方才正式進入書院求學,
如此,便與女伴男裝的沈家千金相會,外貌出眾的他,自是一眼便被沈家千金看中。
李景池當時覺得,院長的能力隻能讓他當個秀才,可若自己成了沈家女婿,不僅能夠繼承萬貫家財,還能借沈家的人脈,打通京城關係,說不定能入朝為官,光宗耀祖。
於是,便起了攀附權貴的心思。
奈何,院長以功名相逼,若他敢做出對不起自己女兒的事,便要向沈府揭發他貪慕虛榮的醜陋嘴臉。
李景池大怒,說吾輩讀書人,當光明磊落,我尊您為師為父,您卻以如此小人心思來脅迫我,枉為人師,當心遭到天譴。
隻可惜,天譴遲遲不來,他覺得,既然天不懲你,那我就替天行道。
於是,次日午間,他先一步用蒙汗藥迷翻了院長和顧南汐,然後生起大火,在大火剛剛燃起時,他縱身跳入大河中,隨水飄下,被路過的沈羨魚所救。
此後,書院大火燒了三天,他在沈府裝病了三天,這才有了,他的不在場證明。
隻是天網恢恢,顧家小姐勝在年輕,蒙汗藥提前醒來,艱難爬出來時,臉已經毀了大半,後被陳景潤所救。
追悼會上,陳景潤揪住李景池脖頸,聲聲質問,並非空穴來風,隻是當時無人肯信,且當時縣太老爺隻是個代理知縣,出了名的見錢眼開,因此顧南汐的冤情隻能暫時忍下。直到馬臨淵高中榜眼,謝絕留京任職,回到桃縣做了縣老爺,她才敢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