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搶進山裡的第三天,山下的軍隊已經撤離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冷笑一聲,他們當然要撤了。
原先我隻以為,牧野他們一夥人隻是一幫流民,現在我才知道,他們是大陳赫赫有名的“飛焰軍”舊部。
大陳真正身經百戰的精銳。
十年前,陛下因自身的猜忌而聽信讒言,將戍守邊關的“飛焰軍”定為亂黨,以十二道金令,強召牧焰將軍回京,然後便將他囚禁。
次日,牧焰將軍便在牢中對叛國罪供認不諱,自縊而亡。
隨後,陛下便以雷霆手段,命令王、錢兩大將軍,率領十五萬王師以叛國罪,圍殺飛焰軍。
失去主將的五萬飛焰軍,根本不想抵抗,最終死傷殆儘,將領被悉數斬殺,人頭以石灰粉醃製,帶回京都複命。
“你們為什麼會成為土匪?”
知道他們身份的第一時間,我便好奇的問牧野。
牧野咬著一株草莖,粗獷的麵容中,笑容張狂:“不當土匪難道還當將軍啊?我又不是神經病?”
“就算大陳當年對不起你們,那你也不能成為流民禍害一方百姓啊?”
“誰說我禍害百姓了?”
“你沒有?”我瞪著他大聲質問。
他冷笑一聲,指著山下的村落說道:“我並沒有禍害百姓,我劫富濟貧,懲戒無良商販,讓這山腹內的數千村戶衣食無憂,令他們老有所依,幼有所養,家中餘糧富足,有何不好?”
我冷笑著搖頭,在聽說他們是飛焰軍舊部時的確是有些同情他們的,但此刻,我隻覺得他們該死。
“原來你所謀的隻是這般狹義?”
“牧野,你占山為王把控著官道,搶劫來往的鹽商、糧商,隻為你山腹內的貧民衣食無憂,卻無端的令徐、禹、湖三洲糧油平白的上漲了三倍之多!”
“你拚出命去搶的幾車糧油,左右不過千兩銀子,但被你搶劫的商人們轉眼就能在三洲百姓身上賺取萬兩甚至十萬兩!”
“說什麼劫富濟貧,鋤強扶弱!搶劫就是搶劫,哪有高尚可言?”
“我不知你們是飛焰軍也就罷了,知道了,更覺得你們汙了這個名頭,倒不如當年死在邊境戰場上來的痛快,平白的令祖宗蒙羞,牧焰將軍倘若在天有靈,也必定不會認你這個兒子!”
我怒斥他,雙目鄙視,失望到了極點。
他可以恨朝廷,恨皇帝,我若是他,要報仇無非兩種,一種為國恨,那就投身敵國,做個徹徹底底的反賊,他日揮軍南下,屠屍百萬,流血千裡,以累累白骨告誡朝廷的袞袞諸公,當日是何其愚昧。另一種,習得一身武藝,靜待時機,潛入王城,刺殺皇帝,此為私憤也是家仇,即便事與願違殺不死皇帝,那也教他明白,人在做天在看,這次殺不死算他走運,若他還有下次,必然再無好運。
可如今的他,占山為王,打家劫舍,擾亂社會秩序,對真正的當權者並沒有任何損害,受苦的反倒是無辜的百姓,朝廷派兵圍剿,贏了勞民傷財,輸了更是勞民傷財。
牧野被我罵的啞口無言,沉默片刻後,便噗的一聲吐出嘴裡的草莖。
“你是千金小姐,高屋建瓴,大義凜然!”
他站起身,拍怕屁股上的灰塵,歎了口氣道:“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你現在是俘虜,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否則我會把你賣到窯子裡去。嗯,未來的太子妃淪落風塵,編成野史,風流韻事什麼的,應該很有看點哦.....”
“牧野,你真讓人討厭!”我叫罵道。
“嗯,能讓謝家大小姐,對我留下這樣一個深刻的印象,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