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樂宮裡僵持了這麼久,丞相心中已經有數了,知道這塊硬骨頭不是強攻就能啃得下來的,現在這個時候收手,才是最理智的行為。
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憤怒,卻什麼都沒有說,那雙老狐狸般的眼睛轉了一轉,對侍衛們說道:“既然太子殿下不領情,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走吧。”
侍衛們答應著,跟著丞相離開了長樂宮,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門口就恢複了原本的清淨,看上去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溫子卿輕快的從房頂上一躍而下,衝著秦允成招了招手:“秦公子,我要回去看看太子,就此彆過了。”
“後會有期。”
看著溫子卿離開的背影,秦允成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苦澀。
……
“丞相,我們今日搜查長樂宮受阻,回頭要不要……”
一個心腹手下湊到丞相的身邊,低聲提醒著。
丞相一邊邁著大步往前走,一邊琢磨著他的話,片刻後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現在最重要緊的不是這件事情。”
他扭頭看了那心腹一眼。神色冷峻的說道:“叫你們查的事情如何了?怎麼這麼久都沒有消息?”
那心腹麵上陡然一驚,隨即露出諂媚的微笑,說道:“正在馬不停蹄的調查,過幾日便會有結果了,丞相稍安勿躁。”
“好,那我就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如果還是什麼都查不出,就彆怪老夫狠心。”
那心腹趕緊拍著胸脯打包票,:“是,小的一定完成任務,不辜負丞相的期望。”
……
這屬下怕掉腦袋,果然工作變得十分積極了起來,不過兩三日的功夫。便搜集到了大消息,並帶到了丞相的麵前。
“丞相,當年那個溫景來全家被殺的時候,其實是有漏網之魚的。”
“漏網之魚?”
丞相放下了茶杯,連茶水都顧不上喝了,沉聲問道:“是誰?”
“回丞相,當年溫景來一家被賜死的時候,有一個小姑娘正在繈褓中,他們想儘了辦法,將這個繈褓小兒送出了溫府,保留下了一點血脈。”
丞相的的神色明顯凝重了起來,想到當年發生的事情,眉眼變得深不見底,任何人都無法看透他的內心。
“血脈?他一點血脈都不應該留,留了也是禍害。”
那屬下又急忙稟報道:“丞相,聽說這姑娘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正在皇宮中當差。”
“消息確定嗎?”
“確定,屬下再三求證,溫景來的女兒的確正在宮中當差,但具體在哪個宮,具體做什麼,卻不得而知。”
丞相毫不猶豫的吩咐道:“繼續查,查到之後就地滅口。”
“是。”
當年發生在溫景來身上的事情,這屬下也知道,自然也知道丞相為何會為這事煩惱,應了一聲便下去做事了。
突然間得到了這個消息,丞相幾乎什麼事情都做不下去了。當年若不是朝中重臣溫景來從中阻撓,他早就已經成功扳倒了皇帝,並成功坐上了那把龍椅,哪還用苦哈哈的等到現在?
越是這樣想,丞相心中就越是憤恨,忍不住一拳頭砸在桌子上,茶碗都被震到了,不斷發出脆響。
如果溫景來的女兒真的被他找到了,他一定要把這個姑娘大卸八塊,方解心頭之恨。
退一步講,如果將來有朝一日,這姑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定然會尋上門來找他報仇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是全家人的仇?
在朝中混跡這麼多年,丞相比誰都了解“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道理。
……
太子把丞相趕走之後,這些天就一直在生悶氣,整個人都彆扭著,不管誰去逗他,他都開心不起來。
溫子卿也是如此,她幾乎已經把有可能讓太子開心的事情都提了一遍,可是卻並沒有什麼效果,這個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人,現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溫子卿幾乎絞儘了腦汁,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太子殿下,奴婢聽聞,皇上這幾天的病情穩定了許多,太子殿下要不要給皇上準備些禮物送過去,用來祈福?”
太子本來滿臉寫著“彆理我”,聽了這話之後,明顯被說動了。
“禮物自然是要送的,可是……送些什麼好呢?”
溫子卿早就已經想好了,說道:“我們可以去京郊的獵場上,抓兩隻珍稀動物過來,給皇上解解悶,皇上一開心,說不定病好的就更快了。”
蘇胤聖深以為然,不住的點頭說道:“的確是個好辦法,你跟我一起去京郊。”
太子終於不彆扭了,溫子卿簡直替整個長樂宮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遵命。”
太子一向說風就是雨,現在決定下來要去京郊,馬上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兩人走到一處偏僻的宮殿時,溫子卿不經意間朝著裡麵一看,發現宮門裡麵正蹲著一個小姑娘。
這人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從她的穿著來看,倒像是個主子,可是她蓬亂的頭發和臉上的黑印子,卻又讓人懷疑她
的主子身份。
那姑娘發現有人在看她,朝著溫子卿看了過來,衝她淺淺的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張開兩臂衝著她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裡。
事情來得太突然,溫子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姑娘結結實實的抱住了。
溫子卿趕緊推開她,說道:“你是哪個宮殿的主子?你的下人們呢?”
小姑娘聽明白了她的話,回答的時候,嘴裡卻“嗚嗚嗚”的,一個像樣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在說什麼?”
溫子卿蹲下身來,將這個突然跑過來的“人形掛件”輕輕推開,總覺得這個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的母妃呢?為什麼沒跟你在一起?”
聽到這話,姑娘嘴裡又是一串“嗚嗚嗚啊啊啊”的聲音,溫子卿一個字都聽不懂。
蘇胤聖不耐煩的轉過頭來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姑娘,滿臉不屑的給溫子卿科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姑娘大概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