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狹窄的山路之上,急速飛馳過一輛破舊的馬車,隻是看見馬兒在飛奔,卻不知道轎內的人可曾安否。
忽然懸崖上落下十幾個黑衣人,攔截去路,發出幾支箭羽,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車夫一箭封喉。
“是什麼人,膽敢攔截北堂家的馬車!”
馬車就停在原地,安靜中忽然發出一聲嬌喝,語氣沒有絲毫緊張害怕,相反的卻帶著幾分蕭殺之氣。
麵前的黑衣人居然有些不敢靠前,相互望了一眼,立馬飛身往馬車劈去。
刀光劍影,隻聽見一聲炸響,馬車被砍得四分五裂,三道身影飛身掠出,身法詭異,黑衣人還來不及反應便倒在地上,脖子上隻留下一道血痕。
剩下的人都紛紛躲避退後,步履猶豫。
北堂靜擦拭乾淨臉上的幾點血液,朱唇為勾,泛起一絲冷笑,“我倒是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正好拿你們幾個練練功!”
無需質問也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自從她從家裡上京城開始,就遇過多少的殺手,但她自幼在五台峰上生活,儘得師父真傳,想傷她還沒有那麼容易。
“小姐,教訓這幾個雜碎哪裡輪到你出手,讓奴婢兩人來便好了。”
說話的是明清,她與明月自小就跟在北堂靜身邊,就連學武時也不曾離開,也都學了一身好武藝,對付這些雜碎自然不在話下。
北堂靜便安心停下動作,看著明清明月兩個人施為。
見識過三人厲害的刺客不敢再貿然上前,隻是圍著她們,像是在試探進攻的時機。這時一道箭矢自遠處飛襲而來,發出劃破空氣的刺耳尖銳聲響,狠狠的沒入刺客的脖頸。
刺客捂著噴血的喉嚨,張嘴發出漏氣的嗬嗬聲,直直的倒了下去。
接著第二支箭、第三支箭,不知從何而來的箭矢接連帶走一個又一個刺客的性命,等到他們反應過來聚集到一起的時候,剩下的人也隻有小貓三兩隻了。
“何方高人在此,還請出來一見!”刺客頭領隨意找了個方向抱拳示意,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規律的馬蹄聲漸進,一小對穿著輕甲的人馬由遠及近,停在兩尺開外的地方,漸次分開,讓出一個人來。
通體雪白的駿馬,僅馬蹄上有一抹墨色,高居於馬上的男人身著一襲玄色華裳,長發高高束起,眉斜飛入鬢,一雙略微上挑的鳳眸顯出無限的張揚邪魅。
他的視線從刺客身上略過,直直的望向後麵的北堂靜。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倒像是他們一行人遭遇刺客後,北堂靜被兩個丫鬟嚴密的護在身後,不敢上前似的。
“北堂小姐?”男人問著,又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一樣,低低笑了一聲。
“是。”
至此三字,便已猜出這個人是誰,北堂靜心中一凜,緩步往前。她一邊應著,垂首輕行一禮,衣領處露出一截白膩的肌膚,讓高高在上的男人瞧了個正著。
“正是臣女。”
她說話的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顫抖,溫順垂下的眼睫上似乎還帶著盈盈淚光,普通的大家閨秀在這樣的地方遇見刺客,若非男人及時趕到的話,誰也猜得到後麵會發生什麼。
被嚇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北堂靜琢磨著自己該怎麼才能更加表現出柔弱的樣子,悄悄的抬眼去看男人,卻發現對方唇角一抹近乎玩味的笑意。
“讓北堂小姐受驚了,陛下與娘娘在宮中等待已久,疑心出了什麼變故,故而命本王前來迎接北堂小姐。”
男人不緊不慢的朝著北堂靜說著,話語看似畢恭畢敬,卻能聽得出來語氣的漫不經心,甚至還帶著琢磨不透的笑意
“卻是趕巧了。”
微微蹙眉,北堂靜假裝嚇得顫了一下,連忙俯下身朝他行了大禮,聲音染上哭腔:“多謝王爺搭救,否則臣女就……”
儘管男人沒有自我介紹,北堂靜卻不能假裝沒有認出他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內,沒有人敢不認識這個男人。
攝政王,君燁!
先帝臨終時將皇位傳給了當今陛下,卻有人說皇位本還是君燁的,是今上假傳聖旨。而本就不是善類的君燁在先帝逝去之後,不忿今上,乾脆將計就計,拿出另一份聖旨,言明先帝令他攝政臨朝。
而當今聖上,卻是君燁一母同胞的兄長。早知道從古至今,萬萬沒有年紀小的反倒替年紀大的攝政的道理。
這道不知意欲何為的聖旨像是一記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今上的臉上,卻令他不能躲閃。當今陛下登基以來,朝中大小事務具是以攝政王馬首是瞻,他完全徹底架空了皇帝,成了靖國真正的統治者。
這種人……是萬萬不能得罪,也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如此默默的想著,北堂靜又將頭壓的低了一點。她此次進京,想做的事與君燁無關,能不招惹這個人,還是儘量不要招惹的好。
“北堂小姐多禮了,快快請起。”君燁低低笑起來,沒有半點下馬的意思。
他示意左右將剩下的刺客抓起來綁好,目光掃過微微咬著下唇,泫然欲泣、弱柳扶風的北堂靜,饒有興味的彎了彎唇角。
她們主仆來時的馬車已經被刺客砍的四分五裂不能再坐,君燁的手下牽來兩匹馬,由此可見他們根本不是誠心來接人的。
正在北堂靜困惑他們準備如何處置自己的時候,君燁在馬上朝她伸出手:“未曾料及小姐出事,準備的不夠,隻能委屈北堂小姐與本王共乘了。”
北堂靜默默咬牙,告訴自己要忍,然後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搭著君燁的手,被他拉上了白馬。
手指假裝不經意的摸了摸北堂靜的虎口和指尖,君燁挑了挑眉,笑容越發興味。
“天色已晚,此時急匆匆的趕去麵聖恐是不雅,更何況若要一切準備妥當,我們怕是趕不及在宮門關閉之前進去。”
趕往京城的路上,君燁麵不改色的對著北堂靜說道,“到時候還要委屈小姐在本王的府邸住一晚。”
這個人敢不睜眼說瞎話嗎!
毫無波瀾的想著,北堂靜沉了沉心神,告誡自己要時刻記著柔弱的形象,便弱弱的點頭,柔聲道:“臣女一切聽從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