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婉開車來到酒吧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闖了進去。

雖然有點好奇心，但她確實沒來過這種地方。一到裡麵，白夏婉才發覺跟自己想象中混亂不堪的樣子，大不相同。

昏黃的燈光，整齊擺放的桌椅，裡麵坐著很多人，幾乎沒人有看她。白夏婉剛鬆一口氣，就覺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站在吧台後麵的調酒師，正看著自己。白夏婉略微尷尬的一笑，“我來找人。”

白夏婉四處尋找著莫辰的身影，她在腦海裡拚命回憶莫辰今天早上走的時候穿著什麼衣服，最後發現隻是普通的西服。

白夏婉看見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穿著西服，一頭碎短發。她走過去，推推那個人，“莫辰？”

隻見那個人把頭抬起來，沒有說話，隻是略帶慵懶地瞅著白夏婉。

雖然背影和莫辰有些相似，但是一看臉就知道認錯人了。雖然這個人的長相倒也十分俊美，但他的眼睛更加狹長一點，目光中透著與莫辰完全相反的懶散之意，而且眼睛的顏色也是普通的黑色。一個耳朵上還帶著耳釘，而且還是一個羽毛型的耳釘。

白夏婉總覺得眼前這個人莫名有點眼熟。

“抱歉，我認錯人了。”

“小姐，你要找誰？”男人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突然多問了一句。

“我找我……丈夫。”白夏婉突然停頓了一下，那個人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嗎？

男人用手指著彆的方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女人進酒吧來找自己老公的。

白夏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的確有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動也不動。

“謝謝。”白夏婉說完就想要走。

男人卻拉住白夏婉的手，白夏婉一愣，“你要乾什麼？”

“彆。”男人慌忙把手鬆開，他在懷裡摸了半天才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白夏婉。“如果你有麻煩，可以找我。”那個聲音略帶沙啞。

白夏婉看也沒看，就放進口袋，轉身去找莫辰。

“莫辰，醒醒。”白夏婉叫著莫辰。

莫辰微微張開眼，一看是白夏婉，莫辰的眼光裡瞬間充滿不悅，“誰讓你來的？”那個聲音頗大，白夏婉瞬間覺得周圍一群異樣的眼光，齊刷刷地朝自己這邊看過來。

“莫辰，快回家。”白夏婉抓住莫辰的一條胳膊，想放到自己肩上。但是一個男人的體重，白夏婉有些支持不住，更何況莫辰還不情願。

“放開我！”莫辰吼著，一把推開白夏婉，踉踉蹌蹌朝外麵走。白夏婉一臉尷尬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之前慵懶的男人，也把目光投向這裡，他仔細地盯著莫辰，上下打量一番。狹長的眼裡，蒙上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憑自己的多年經驗，這個叫莫辰的人，完全沒有把那麼好的女人，放在心上。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白夏婉看著莫辰的身影，心裡狠命的刺疼起來。那個失魂落魄的人還是她記憶中的莫辰嗎？曾經從容不迫的，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阻礙的他，如今已經變得如此不堪了嗎？

難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是她自己嗎？

白夏婉開著車，深夜的車道上，空曠又寂寥。她一年來，一直跟在莫辰身邊，就算這個人對她怎麼不好，她也沒有放棄。白夏婉是個女人，而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莫辰是喜歡自己的，證據就是莫辰每晚回來都會抱自己，證據就是莫辰並沒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雖然莫辰在外麵有很多女人，但是白夏婉都沒有在意。因為一個男人，尤其是像莫辰這種身份的人，和彆人發生關係，在白夏婉的眼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一旦想到，莫辰說不定也會用這種表情抱著彆人的時候，白夏婉就會有些嫉妒。她以為憑莫辰的聰明才智，肯定會明白她的心意，會弄清楚她到底是什麼人。

白夏婉始終沒有對新婚之夜的事情做辯解，因為辯解就是像是心虛的人所做的事情，但莫辰並沒有原諒她……白夏婉無可奈何，她對莫辰的所有心思，都被那個人一一拒絕。她給他做的飯，即使莫辰沒有按時趕回來，她還是替他加熱了好多次。等那個人回來的時候，餐廳裡還是飄著溫暖的香氣，可那個人連看也不看……隻是粗暴地抓住白夏婉的手，將她按到在餐桌上。

這一年來，白夏婉沒有出去工作，因為莫辰嫌她出去丟人，再加上他也沒有雇傭人的習慣，自然而然白夏婉唯一的工作就是搭理這個龐大的家。生活費是莫辰抱完她之後，丟在餐桌上的幾百塊錢。白夏婉拿著那些錢，去把這個家塞得滿滿的。從空曠的廚房，到客廳的地毯，再到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白夏婉努力想把這個家弄得溫暖一些，但這些莫辰全都不放在眼裡。

白夏婉時常想自己為什麼還要呆在這個地方。莫辰從來沒有囚禁她，她完全可以從那個門走出去，去過自己的人生。就算道路再怎麼坎坷也沒有關係，因為她也沒那麼多奢望，白夏婉可以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找一位好的丈夫，結婚生孩子。

她隻是希望莫辰能回心轉意，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莫辰對她發泄的時候，她總能感受到莫辰身上散發出莫名的憂傷，但也許隻是她的錯覺。

就在白夏婉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懷孕了。那一刻，白夏婉稍稍有點開心，有孩子是不是就說明莫辰還是喜歡她的？至少這是她唯一的特權。

白夏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告訴莫辰，大概是害怕莫辰對她說把孩子打掉，這樣的話。她一直守在莫辰身旁，但今天白夏婉才發現，莫辰是那麼憔悴。

他就那麼討厭自己的存在嗎？

白夏婉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莫辰，他歪著頭睡著了，那樣子就像個失去翅膀的天使。

白夏婉費了好半天勁才把莫辰放到床上，她剛想休息一下，就覺得大腦一陣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她爬起來想要去洗手間，就在這時，自己的電話鈴響了起來。她怕吵醒莫辰，一把抓住電話，也沒看是誰就接通了。

“夏婉啊。”電話那麵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是白錦國。

白夏婉走出臥室，“爸。”她費力地叫出一個字，那個人她是不想承認的。

“你去跟莫辰商量一下，讓他借點錢給我。”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止發生一次了，這個爸真的是厚顏無恥，她剛想掛斷電話，可是強烈的眩暈感讓她措不及防。

她手一鬆，電話摔在地上。白夏婉幾乎是下意識的對著洗手台乾嘔起來。

“夏婉，你在聽電話嗎？夏婉！你不能見死不救啊，這次是真的遇到危機了。”白錦國似乎很焦慮，“湊不上錢，爸的公司就完了。”

完就完了吧，白夏婉很想這麼冷冰冰地甩一句話。可這麼說的話，白錦國一定會說……

“你搶了寧寧的老公，現在還不要我這個父親。”

白夏婉抓起電話，“爸，不是我不幫你，你自己打電話給莫辰吧，他是不會借給我的。”她一口氣說完，啪的一聲把電話掛斷。沒過一會兒，白錦國又把電話打過來，一個接一個，白夏婉嫌麻煩，就把手機關機了。

難道他那邊真的出了什麼事？！

白夏婉雖然嘴上那麼說，但畢竟還是父親，看他那麼大年紀還哭，心裡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說的也是實話，要莫辰借給她錢？怎麼可能……白夏婉苦笑著，走回臥室。她走到莫辰身邊，想把莫辰的鞋和外衣脫下來。白夏婉覺得，至少可以讓莫辰舒服一點。一封文件從莫辰的懷裡掉在地上。白夏婉把那文件撿起來，順手放在一邊。

她把燈熄滅，躺在床上，一想到明天會怎麼樣，就心裡覺得格外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