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上前,桃木釘深深沒入張明月的胸口,將她死死釘在莊園前的一株生機盎然的老樹上。
幾乎是下一刻,枝繁葉茂的老樹,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連帶著張明月的身體,也迅速泥化著。
眼看就活不成了。
這一幕,我應該高興,欣喜的,可沒來由,望著那張絕色的臉在我眼前腐朽,我竟然心疼欲裂。
「壞姐姐!你怎麼樣?我.....」我下意識的想說,送她去醫院,可一想不對連忙改口「我該怎麼救你?」
「誰是你壞姐姐?」張明月明顯對這個稱呼很是不滿。
「都這時候了,你還計較這些?」我急道。
她喘著粗氣,我已經嗅到一股腐朽的氣味了,心頭更是擔心。
「臭弟弟,姐姐就要死了,如果你想要逃跑,想要賴賬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我不會攔著你的」
她虛弱的說著,臉色由白轉暗,漸漸成了泥土的顏色。
「我.....我也會永遠的在你眼前消失.....」
我明明不怎麼喜歡她,甚至有些討厭她,可看她變成這樣,我一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怔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動彈不得。
最後我一狠心,一咬牙嚷道「住口,壞姐姐我爸已經死了,你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消失了我怎麼辦?你不能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跟我爸簽過合約的,你不能不管我.....」
我話剛說完,就見張明月竟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身上灰白腐朽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轉瞬間氣色竟更加妖豔起來。
我茫然的眨了眨眼,抬頭一看門前的老樹,也綠了回來。
「你.....」我張口結舌「你耍我?」
我氣悶轉身,一刻也不想多呆。
剛走一步,卻聽身後冷冷一聲「站住!」
我一驚,回頭時,隻見張明月冷眸一瞥,伸手淡定的拔出胸前的桃木釘,手心一張,那桃木釘像是追蹤器一樣,自行懸浮,轉了半圈尋了一個位置,直直的對準了我。
我嚇的亡魂皆冒,這才想起,她先前說是要帶我殺人的。
是的,她說是殺人而不是殺鬼。人,可不就是我嗎?
難道,她是要殺我?
「壞姐姐你.....你要乾什麼」我連連後退。
她冷哼一聲「去!」
就聽嗖的一聲,我下意識的一躲,桃木釘擦著我的腰子飛了出去。
不知名的遠方霎時傳來一聲慘叫,歸於寂靜。
我知道,那是李騰雲的魂魄被滅絕了。
我被一下震懾住了,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臭弟弟,我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走的,我宣布合約生效,未來二十年,你是我的人!」
她收斂笑容,神情冷冽,轉身走進了莊園裡。
「我數三聲,你不進來,我便打斷你的腿!」
我頓時回過了神,忙不迭道「姐姐好壞,我愛了愛了!」
說著,跟著走了進去。
從此,明月莊園隨後改名成了靈魂典當行,我是新任掌櫃,任期二十年,至於姐姐張明月,已經升職成了新任孟婆。
我後來才知道,張明月之所以和我爸爸簽約,根本就是為了引渡未亡之人,積累陰德,從而離開這個破地方,去地府任職。
衝她說的「大企業,福利好!」
我已經三年沒有見過壞姐姐了,也不知道她混的好不好,聽一些小鬼說,一碗孟婆湯,加油加辣需要好幾十個億呢?
雖然是冥幣,但聽著就很帶勁。
不像我這裡,門可羅雀,冷冷清清,除了燈多一些,亮一些聊勝於無。
.....
日頭升起來,精神病院響起保潔員尖聲嘶吼。
新來的精神病人昨夜從六樓的觀察病房中跳下,已經死亡至少四個小時了。
鮮血流了一地,奇怪的是,他的死狀卻很安詳,好像在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