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曼拉著我,慢慢朝花轎前的墳頭走了過去。
說來也怪,我眼看著是個墳頭,可走近了景物卻逐漸清晰起來,墳頭前居然出現了一條小路。路很窄,有點陰森,兩邊都是黑漆漆的大樹。
有烏鴉停在枝頭亂叫,聲音刺耳,叫的人渾身發毛。
穀雨曼的手很冰,握著我的手心也開始犯涼。我回頭想看看爺爺,才發現剛才的山頭不見了,身後也是無儘的小路,此刻我正站在路的中央。
我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這前前後後什麼人也沒有,就我自己和一個女鬼啊!我簡直都要瘋掉,穀雨曼帶著我走了一會兒,指著前方說道:“到了,我家就在那裡。”
我定睛一看,前方模模糊糊出現很多房屋,這些屋子都呈現出灰蒙蒙的顏色,看著相當不舒服。
我們進入了一條街道,很寬敞,也很乾淨。
街道兩旁是一座座嶄新的小洋樓,偶爾有汽車停在門口。這裡的人看起來都很有錢,不過,大家都很安靜,即便有車流經過,也是不發出一點聲音的。
寬敞、整潔、死寂,這就是我對鬼鎮的第一印象。除此之外,它和人間並沒有太大差彆,那些死去的鬼魂,在這座鎮上依舊過著和以前一樣的日子。
好奇心之下,我居然忘記了害怕,拉著穀雨曼一路向前狂奔而去。
“不能再跑了,到了!”穀雨曼忽然開口把我叫住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們站在一座小洋樓前麵,門口有兩個人把守,他們臉色煞白,麵無表情。進去了,裡頭也是金碧輝煌,還有丫鬟打扮的人來回走動著。
這些人看起來都很奇怪,她們臉色白白的,有棱有角,衣服鮮豔的有些刺眼,行動起來腿不打彎。我又看了一會兒,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些人長得不是和那些紙紮店的紙人一模一樣嗎?
“小聰,我們房間在二樓,我帶你去。”穀雨曼又拉著我,向二樓走去。
我心裡有些發怵,卻仍舊不敢表現出來,隻能任由她拉著。我們來到一個房間,穀雨曼脫下了她身上寬大的喜袍。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雖然是女鬼,我還是被深深吸引了。此時的穀雨曼隻穿了一件緊身睡衣,細腰,豐乳,翹臀,全都展露在我麵前,這叫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少年如何受得了?
我看著她狠狠咽了口唾沫,穀雨曼發現了,不由得嬌笑道:“看你那個樣兒,姐姐好看麼?”
我隻覺得口乾舌燥,沒敢吭聲,使勁點了下頭。
穀雨曼拉著我來到房中央的一張大床上,我們躺了下來。
她並不急著做什麼,隻是很悠閒的躺著和我聊天。我看著她,嘗試著開口同她說話:“姐姐……”
“叫我曼姐吧!”
她的眼睛十分水靈,五官精致,隻是渾身都白兮兮的,看著有些較弱。
我問她,“曼姐,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為什麼都住在這裡?”
穀雨曼翻了個身,麵對著我,笑道:“你很好奇我和你爺爺的話?你都聽到了?”
我點了點頭,穀雨曼的臉色有些暗淡下來,似乎陷入了回憶。片刻,她終於開口道:“其實咱倆這也不能算是天生的緣分,那天是我做法,把那個叫虎頭的孩子迷了,讓他離開的,那場婚禮,也是專門為咱倆準備的。”
我大吃一驚,”為什麼?“
“因為這是你爺爺欠我的,就得由他的後人償還。”談論到這些,她顯得有些生氣,忽的坐了起來,我心中一驚,這是在人家地盤啊,要是惹惱了她,還能有好?
我想起了爺爺的話,隻要哄著她,一切都沒問題了。
我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怯怯的喚了一聲曼姐。
穀雨曼轉過身子換了個姿勢,麵對著我,我正好能看見她那挺翹的部分,她也不尷尬,隻緩緩開口道:“我離開人世的那一年,十八歲……”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穀雨曼十八歲,爺爺二十五歲。
那時候的爺爺正在和一個先生學習陰陽術數,剛剛出師。
而穀雨曼的姥姥是附近有名的巫師,一個家族的人都懂得巫術,並且很靈驗。
在這一行混,總想多結交一些能人異士,於是爺爺主動上門,就這樣和穀雨曼認識了。
穀雨曼算是對爺爺一見鐘情,爺爺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但是他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不接受是因為那個時候爺爺已經定親,有了心儀的姑娘,這自然就是我的奶奶。
不拒絕是因為他有著自己的如意算盤,穀家這一代隻有穀雨曼一個女娃,那些巫術秘術自然是要傳給她的。
爺爺覺得隻要自己和她足夠親近,總有一天,他會哄著穀雨曼將一切術法儘數傳給自己的,於是,他向穀雨曼隱藏了自己已經定親的事。
再後來全國大解放,不久又展開了轟轟烈烈的除四舊活動,他們這些“先生”自然是要被一並祛除的。
很多人跑到山裡隱居,也有很多人死於這場鬥爭。
穀家也被打入歪門邪道,一夜之間凋零,穀雨曼的姥姥帶著大家族逃到了山裡,這裡的人並不接受他們,穀家人成了過街老鼠, 人人喊打,無奈之下一家人隻能躲在山中一片樹林裡,再也不敢出來。
穀雨曼日夜思念爺爺,想知道爺爺的下落,終於在一個月圓之夜,她偷偷使用巫術,想要探查爺爺的下落。
任誰也不會想到她的這個舉動,給家族帶來了大禍,致使整個家族慘遭滅門!
原來,村民裡有個懂行的人,順著巫術氣息追尋到密林,村民們將樹林團團圍住,又在外圍放了火,穀家人被大火逼得隻能退出,最後被全部生擒。
為了滅絕後患,他們在密林裡挖了坑,將穀家的所有人,一起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