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男孩，聽著這樣一個瘦弱纖細的顏加木在自己麵前近乎昏迷狀態地說出自己背後的心酸，他一直都不知道堅強的背後原來她是這樣，可是為什麼她能夠把這些他聽起來都覺得心痛的話說的那麼的輕巧和理所當然，是多久了的煎熬和磨練才能讓這樣的一個女孩將這些痛苦磨成習慣。

他看著她的眼睛，裡麵亮晶晶的很漂亮，由於發燒的關係甚至看起來是那麼的明亮，一瞬間他就覺得想要靠近她，他抬起手摸摸她的臉說：“顏老師，你很苦嗎？”

顏加木笑著的眼睛忽然就暗淡了，她愣了愣看著麵前稚嫩的男孩，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句直戳她心底的話是這樣一個沒有長大的小男孩問的，曾經無數次，她靠在樓小北的肩膀上麵哭，哭著自己的生活，忙碌，焦急，恐懼害怕，沒有終點，她也曾將自己的那些往事說給他聽，可是樓小北就是樓小北，他就是不同於彆人，他最多就是抱著她的頭輕輕吻她的額頭，然後用沙啞心疼的語氣說加木什麼都會好的，我就在你身邊。他隻會將一張銀行卡偷偷塞進她的包裡麵然後再偷偷寫上密碼。

可是他的錢她一分也沒有欠過，她不喜歡這樣，被人寵的無法無天會讓她失去拚搏的動力和激情，她害怕自己會完全依賴著樓小北所以從來不會私自動用那張附卡裡麵的一分錢，就算是有時候真的沒有錢寄給外婆了在樓小北那裡取出一點，她會馬上努力地賺錢補回去。

可是就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樣堅強執著地說不再金錢上依靠樓小北，卻那樣不知不覺得就在心理上感情上毫無征兆地依賴了他，而且是好久好久了，戒都戒不掉了。

顏加木怔住了，看著夏曉天輕輕揉著自己額前的碎發，問的是那麼溫柔，就好像每次她哭的時候樓小北吻著她的額頭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她有點呆滯說：“我不知道。”

夏曉天的手一抖，忽然就覺得一陣心痛，她不知道，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她竟然說不知道，苦或者不苦這麼多年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她會說不知道，那是因為她沒有想過自己苦不苦，或者是忘了自己苦不苦。

“顏加木，你不該這樣的。”

顏加木看著夏曉天越來越溫柔的眼睛頓時一陣慌神，一把推開他深吸一口氣笑道：“死小孩！跟姐姐玩深沉，差點就上當了。好了，我們來上課。”

夏曉天一把扔了她的備課筆記站起來下了顏加木一大跳，問：“乾嘛？！”

“去醫院！”

“我說了沒事！”

“我說了要去就是要去！”

“要去你自己去！”

“顏加木！”

“叫我顏老師！”

“今天的課以後可以補回來！”

“我沒時間！我還有其他工作！”顏加木站起來對著他叫道

“我付給你工資！你那麼要錢，你就聽我的話，我會給你比我爸爸給你的家教工資多。你不就是要錢嗎？我有！”

說完他就後悔了，顏加木沒站穩退了一大步差點摔倒了，夏曉天忙上去扶著後悔地道歉著：“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加木你罵我好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顏加木推開他的手輕輕笑了抬起頭坦然道：“早說嘛！我去好了，不就是去醫院嗎？，又不是去送死的，還有錢，多少的事。”

說完就蹲下去撿起被扔掉的筆記本走出去，夏曉天在後麵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宰了，忙跟上去叫了司機開車去醫院

顏加木走在前麵，看著天上的太陽和夏曉天家彆墅的花園裡麵那些茂盛的樹和花，撇著嘴笑了。她不怪夏曉天的，那個孩子不就是說出來了實話嗎？那些話大家心裡都清楚，她自己也清楚，隻是這麼久了大家很配合地沒有在她的麵前像夏曉天今天一樣在她的麵前提起來。

自尊心算什麼？值幾個錢？她笑的那麼好看，可是舌頭苦苦的，苦的咽下去的口水麻木了心。

夏曉天坐在她的旁邊，看著顏加木臉色蒼白的樣子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後悔，她根本就不像一個老師的，根本不像平時在他麵前表現的那麼大姐大。

她那麼瘦弱，其實夏曉天一直都覺得，顏加木看起來更像公主的，比自己的姐姐更加像。

“加木”

顏加木睜開閉著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這個孩子還在自責，可是她真的沒有打算恨他的，那些大實話說出來也剛好提醒她，自己還是以前的那個顏加木，不管安小樂怎麼對自己好，不管樓小北怎麼寵著自己，那些都是她的世界外麵的事情，她還是那樣孤獨的，除了外婆，她還是一無所有。

忽然想起來了外婆了，好像好久好久都沒有給她打電話了，外婆的耳朵聾了，聽不見，每次她都是對著電話大叫外婆還是前言不搭後語的回答她，可是每次她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不管顏加木問什麼，她都是那些回答。

顏加木說：“外婆我想你了。”

外婆說：“都好，都好，一切都好。”

顏加木的眼睛就濕潤了說：“外婆你想不想我？”

那邊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的自作主張，說：“外婆身體好的很，你不要擔心。”

然後幾分鐘的雞同鴨講之後，她就會對著電話說一聲再見，然後打讓隔壁的阿姨接電話，外婆這些年和自己的聯係也多虧了她，耳朵不好的老年人就算是有了手機也沒有用，所以每次打電話都是打給隔壁的陶阿姨，陶阿姨再叫外婆過來接電話。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陶阿姨的電話。

“喂？”

“陶阿姨。我是加木。”

“我知道，加木啊？找外婆吧？我去叫她啊。”

“陶阿姨，不用了，外婆聽不見，我就是想問一問，她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