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逃亡者與進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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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啊!怎麼可能?”

躲在窗戶後頭,趙行捏著手指以最輕巧溫和的動作小小的掀開了那肮臟油膩、遍布汙漬的窗簾一角。然後,用他這輩子能發出過最低的音量,狠狠詛咒著眼前的"小驚喜"。

不能說趙行不夠鎮靜,畢竟昨天這家夥才正以為自己已經逃的夠遠夠隱僻、八成可以喘口氣開始來考慮跑路以外的全新人生目標。現在在他看來,大學裡服役時哪怕最可笑呆板乏味單調的職涯規劃或出路輔導,都絕對遠勝於繼續這種三天兩頭東跑西竄的健康生活。

但也隻不過就過了一晚,這些禿鷹一樣的渾蛋居然就出現在了趙行的眼前!這速度甚至遠遠超過之前最快被找到的記錄,簡簡單單在這份他自認充滿智慧火花、有勇氣有謀略的完美逃亡計劃上,打了一個確實是完美無瑕的分數。

零分啊!我是豬嗎?天啊!

一邊胡思亂想;透過黏滿灰塵的玻璃,趙行儘量小心翼翼的一邊觀察樓下防火巷裡麵,那群體型高矮胖瘦皆不同、臉上表情又都嚴重缺乏善良的幾人。

趙行隻認識那當中領頭的西裝男,這個一看就是一群人裡最老也最凶惡的男人,叫做小陳。

小陳這稱呼實在是太常見了。但趙行絕對忘不掉那天,當這位西裝控小陳先生,提著黑皮公事包夾著一包細長的報紙卷、走入趙行家門時順便將大門砸爛的初次見麵。

連拿錢來還是納命來都不先解釋一下,還以為是什麼街頭魔術師咧,連路邊搶劫都比較有水準......

這就是趙行無奈的第一印象。

一絲陽光透入了陰暗悶熱的小房間,將窗邊的趙行勾勒出半幅剪影,略長而濃密的亂發蓬鬆不受控製的翹起幾搓、半睡半醒且半開半閉的散漫眼神配上鬆散的眉頭、不挺不塌的鼻子下,咧了條單薄無力的笑,喪著張削瘦黝黑的臉。

斷斷續續數個月的跑路生活,讓他的身影顯得有些佝僂與瘦弱;一下巴參差的胡渣、更讓人能確定這幾天他窘迫的狀況。

整體而言:說得感性一點,是充斥著一股滄桑頹廢又憂鬱的陰鬱氣息;又或者現實型的形容——看著就是一個流浪漢。兩種標準的差彆在於,你是否能聞到隱隱彌散的酸臭。

“真是鬼扯他個蛋,他們難不成還能駭到警察局裡隨便調監視器畫麵來找人?”

趙行輕輕放下了窗簾,邊搓著下巴的胡渣邊小聲說著:

“真這麼能乾大概不用來找我追什麼債了,嘿。”

外頭,能乾的小陳先生大概不太能確定趙行的切確所在,目前正一棟棟問著裡頭的住戶。但小陳既然能確定趙行人在這一區,想來遲早是會找到自己這一間的,趙行知道自己必須趁現在做點什麼。

雖然四肢百駭都被絕望的冷意浸透,但趙行仍然努力轉著有點發僵的大腦,想方設法要規劃出一條新的逃脫路線——下麵肮臟陰濕的小巷裡,那台摩托車正是他昨晚探選定的一號方案。

正門?不了,小陳都已經帶人堵住了這條巷子,大路上不可能沒有人,而自己又不是什麼跑酷達人能輕鬆甩脫汽油引擎。

屋頂?雖然這裡每棟房子間隔的不算遠,但自己現在這種半殘廢的狀況又怎麼可能跳過這段距離?而且跳房子這種高難度行為還更可能引起這群人的注意,難不成隻能上去躲在空曠的屋頂等著給人抓?

等等,躲?這聽起來還不賴!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趙行馬上想到了這個比較可行的辦法。

這家徒四壁的房間裡是躲不了人的,不過地下室的管路間倒是不錯的處所,昨晚還依稀看到公布欄上寫著"地下室燈管電路待修",烏漆抹黑的往裡頭一鑽、沒個幾十分鐘還真不好找到什麼。

想來一群黑社會要是堵著一棟民宅敲敲打打個半天,就算這裡的幾個居民不敢報警處理,附近的巡警總會發現異狀吧?

賭上最後一絲希望,趙行再次偷偷摸摸的踏上了這光輝的跑路之旅。

其實雖然說是躲債,趙行一個剛畢業沒兩年的無業青年其實也不可能欠上多少錢,一切還是源於趙行那還沒等他念完大學就生病歸了西的老頭子。

據說在趙行還小、小的沒什麼記憶的時代,那時的老頭子還挺嗜賭的,賭的親家蕩產、賭的讓趙行年輕的老媽活活給累死氣死。

大概是真正家破人亡的慘劇給了老頭子狠狠當頭一棒,他自此洗手封牌、開始正正經經的工作還債養家,父代母職養活了趙行、還清了賭債、甚至死前一年還剛買下了一間不大的屋子。這還是趙行陪老頭子夜半小酌時聽他親口說的,是以趙行從沒怎麼怨恨過那老頭子,本來半工半讀念著大學還準備以後孝敬點什麼,沒想畢業前半個月老頭子就病死了。

趙行不是多麼誌向偉大的一名青年,念完了四年的大學、拿了個三流的學曆,也隻是想趕快踏入社會找個不要太寒慘的飯碗,至於成家創業什麼還連想都不敢想一下。

直到那一天,那時趙行剛退伍不到一個月、正窩在家裡上求職網站,和現在一樣穿著套黑西裝的小陳帶人砸爛闖入了趙行的家門,出示一張泛黃的借據告知趙行從現在開始一無所有了。

好歹也算受過高等教育,趙行倒也還能確定老頭子這紙債務的效力,但上麵不大的金額數字怎麼也沒辦法跟小陳口中經過幾十年利滾利後、足以買下一間上市公司的巨債有何聯想。

顯然,這群人是看上了老頭子這間不怎麼大卻正在節節上漲的小屋。而趙行確實並不是什麼硬骨頭,照理來說他本來也應該會雙手奉上所有產權求個平安——如果他沒偷聽到屋外幾人正討論著,要從他的肚皮下拿點東西多撈一筆的話。

所以趙行跑了,幾分鐘內,他就做好了一個目前人生中最重大的決定。將剛整理出來的所有的現金權證存折等等通通裝好、開窗、從三樓一躍而下、跳上他的摩托。

這一逃,就是半年。

趙行當初完全沒想到小陳這群人能這麼緊追不舍,讓他從來沒能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半個月。這已經完全超出了趙行當初隨便找個城市呆上一年半載,有機會就把房子給偷偷賣掉的美好幻想。

趙行現在根本無法定居在任何地方,更遑論找個什麼穩定工作,他每天隻能躲在哪裡不可終日的看著周圍的馬路,深怕這夥人的身影又從哪裡冒出來。在部隊裡存的那點錢跟老頭留下的一些存款都已經見底,但他隻能逃,隻得繼續逃,畢竟小陳他們追了這麼久,哪怕當初要賣掉趙行的內臟隻是戲言,現在隻要一抓住他想必就是大卸八塊。

趙行定下心來一點點的移動他的腳步,他必須安靜的不能被發現、又不能在小陳等人衝進來時還在這裡學蝸牛,跑路與當賊其實都有各自的學問所在啊。

到樓梯口了!

一步步的,趙行儘可能無聲無息的往下走去,雖然他心急的根本巴不得縱身一跳,但還是維持著這規律的速度。

到二樓了,我辦的到!

走過了一個轉角,趙行卻發現這層樓梯竟然昏暗異常,甚至比昨晚走過這裡時還陰暗不少。但他也不以為意、或者說根本無從選擇,隻顧著悶頭往下鑽。

但才又走過一個轉角,周圍的變化卻讓他目瞪口呆。

隻見本來斑駁灰白的牆麵,不知不覺竟成了一片真正的漆黑、卻又隱隱散發紅色光芒的詭異材質。整個狹窄的樓道就像成了某種巨獸的食道,將凝固的空氣、空間與時間都要一口吞下、遙遠的某處仿佛都有沉悶的心跳聲傳來。

趙行回頭一看,剛剛走過的、還有一絲正午陽光的那個轉角竟已消失無蹤;隻有黑暗似乎無窮無儘、將一階階的樓梯帶到無限遙遠的彼方!

雖然情況變的如此詭秘,但趙行隻是深吸一口起、舉步又繼續往下走起,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知道自己除了向前、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又走了幾步,血色的光芒漸明,刺穿了一片片黑暗、甚至逐漸拉開了一塊平坦而巨大的空間。

而在這塊血色之地的彼方,是一扇仿佛刺穿天地、生滿了紛亂獠牙的巨門!

這座有如血肉般鼓動著,卻又反射出金屬冷芒、明明應該是不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的巨大門扉,卻真的就這麼詭異的,橫亙在趙行的眼前。

“這裡是夢魘空間,神奇而神秘之地!”

“這裡能實現你心中的任何欲望,隻要能在空間完成足夠的任務、獲得足夠的功勳。”

“若是你後悔害怕了,那就回頭離開;若是你想了卻心中的執念,那便站到門前!”

神秘、威儀、宏大的聲音響徹此處,將趙行震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神奇.....而他媽的神秘之地?那可以改變我這操蛋的人生嗎?”

趙行先是低語著,然後終於呐喊了出來:

“可以讓我像個他媽的正常人一樣,不用吃飯睡覺都怕被人抓走分屍、心安理得的活著嗎!”

神秘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以,但夢魘空間是風險等於收獲之處,你付出多少,才有可能得到多少。”

趙行笑了起來,笑的越來越大聲、笑的仿佛失去理智、笑的好像要把心裡所有的壓抑都爆發出來。

“好啊......哈哈哈,老子倒要看看那是什麼好地方!”

說著,趙行便大步向前走去。卻在剛走到門前就感受到身前一股沛莫能禦的吸引力傳來,直讓他昏了過去。

“身體狀況:營養失調,約為最佳狀態60%,修複中......修複完畢。”

“本次采樣共10204人,采樣完畢,夢魘世界即將開。”

“警告,發現隱性寄生者!發動清洗流程。”

“發現使徒存在,緊急停止清除流程!”

“采取備選方案,夢魘世界正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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