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迪環視喧嘩吵雜的競技場一圈,一時也忍不住目眩神離,最後克雷迪的目光落在一側有著天棚遮陽的觀眾席上,該席次上的人個個衣著光鮮亮麗,並有著許多帶甲護衛在旁保護,令克雷迪一眼便得知那席次上的肯定都是王公貴族,隻是人數太多,一時找不到熟識的人。
菲瑞恩不急不燥,靜靜立在和克雷迪遙遠相對的另一端,並不趁隙攻擊。
克雷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王公貴族的席次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服飾誇浮過分,體態有些癡肥的人身上。這人身旁各站了兩名持厚鐵盾的鐵甲護衛,以防有任何的突襲攻擊。
在克雷迪進場後,這人便緩緩站起身,舉手示意,鼓噪的競技場立即鴉雀無聲。看這架式、威嚴、儀態,克雷迪猜想這該是雷奧國王——萊恩˙威茲登。
‘開始吧!’萊恩的聲音並不宏亮,甚至有些中氣不足,但是在鴉雀無聲的場上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耳裡。
萊恩一說完便坐下。菲瑞恩向席上的萊恩遙遙一敬,隨後緊盯著克雷迪,就這麼隨意的站在那,不丁不八。雖是如此,卻生出了一種淵停嶽立的強大感受,直壓得克雷迪喘不過氣來。
時值正午。
烈陽高掛,烤得場上熱氣蒸騰,即使已經久未使用這圓形競技場,場邊角落斑駁的血跡也已乾涸風化,但是仍隱約可聞到一絲血腥味。
儘管人類已經脫離了遠古狩獵的生活,發展出一套完整的社會製度,但是人類心中嗜血的本能獸性依舊不減,單看人類爭戰不休的曆史便可得知,那是無法拋棄的一種渴望。
跟艾魯多國用禮儀包裝的文化迥異,雷奧國有著許多凶暴殘忍的習俗,為的就是不希望人民忘了這股深藏心底的渴望。戰場上,這份嗜血的獸性可以讓你忘了疼痛,可以讓你一無所懼地勇往直前,這便是雷奧國曆久以來強悍的原因,因為每個人都是最凶暴的戰士。
菲瑞恩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手略略一抬,看似即將出手,場邊觀眾爆出滿堂喝采。
經過了這幾日的冥想,克雷迪對魔法能量的敏銳程度也有了些許提升,也因此菲瑞恩甫一動作,克雷迪立刻感受到魔法能量的波動自他手中流泄而出,卻不見任何元素攻擊,當下他便知道這是風係魔法。毫不猶豫,克雷迪立刻架起了防護罩。
風刃劃過場上,場邊的觀眾依然一無所覺,直到看見克雷迪架起防護罩,和菲瑞恩的風刃碰撞出可見光芒,觀眾這才知道決鬥已經正式開始了。
菲瑞恩見狀,隻是略為挑眉,似乎是在說:‘好小子,原來你會使用魔法。’不見有任何表情寫在臉上,接著他鼓動更多更強大的魔法能量,發出了一連串又多又密的風刃。單看這一手,克雷迪就知道自己在魔法上的造詣卻是遠遠不及菲瑞恩了。
‘不愧是大魔導師,但是他為什麼隻用風刃這種沒有用的攻擊呢?’克雷迪心裡忍不住想著,並沒有因為菲瑞恩發出數量如此多的風刃便感到驚訝。他雙腳不退一步,仔細看著風刃碰撞上來的光芒,暗忖自己的防護罩尚可擋下這一波攻擊,不必另外再增加能量或是另造一個防護罩。
如暴雨狂風般的一輪攻擊結束,克雷迪的防護罩也到了崩潰邊緣,隻見菲瑞恩隨手一個動作便丟出了火球。克雷迪大驚,深怕防護罩會因此崩潰,趕忙之下想再凝聚魔法能量卻已來不及,火球砸在防護罩上發出了比風刃更耀目,即使是在烈日下都覺得刺眼的光芒後,火球炸裂開來,防護罩也跟著崩潰。
克雷迪趕緊蹲低雙手抱頭,以將傷害降到最低,但是等了一會兒,預期中的熱浪並未襲卷上來,隻有聽到場邊觀眾的哈哈笑聲。克雷迪起身看著菲瑞恩,他看起來依舊是如此的寫意輕鬆,隻是冷漠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笑意。
‘是在笑我剛剛的舉動嗎?’克雷迪忍不住怒了。
儘管有些發怒,克雷迪還是能理性分析菲瑞恩的實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種層次。很明顯的,初一波風刃攻擊無疑是為了消減防護罩的堅固而發,待得防護罩隻差最後一擊便告崩潰時,菲瑞恩這才以最容易吸引目光的火球做攻擊,而且能量、力道上的掌握完全沒有誤差,能擊破防護罩又不傷到他分毫,如此準確的魔法能量掌控確實是恐怖。
克雷迪所見之人中,本以養父的魔法能力最為恐怖,但是眼前的菲瑞恩卻又比養父厲害上許多,光是如此精準的掌控魔法能量,放眼大陸便沒有幾位能達到。同時克雷迪也明白,菲瑞恩之所以如此,隻不過是在嘩眾取寵。
在決鬥中,有個不成文的習慣傳統。
身為被挑戰者一方的雷奧國強者們,無論對手是怎樣的人,雷奧國強者們總是會百般的折磨挑戰者,但是又不會令他們受到太過嚴重致命的傷,如此一來便可激發挑戰者們更強烈的求生欲望,也更能令觀眾激起心底對鮮血的渴望。是為了取悅觀眾也好,為了順從本身殘殺弱小的獸性也好,甚至是為了炫耀家族所擁有的強大實力也好,雷奧國強者們並不會一開始就發出致命攻擊,也因此克雷迪這才可以毫發無傷的在菲瑞恩的火球攻擊下站了起來。
克雷迪自然不知道這項傳統習慣,甚至不知道這樣的決鬥不過是為了單方麵滿足觀眾嗜血的渴望,他隻感覺到自己遭受愚弄。儘管怒氣衝天,眼前的對手可不是自己憑著一股武勇怒火便可勝過的人物,真要說自己什麼地方能勝得過他的,或許就隻有那顆善於算計的腦袋,以及魔法的準確度。
克雷迪嘗試性的對菲瑞恩發出一記風刃,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往菲瑞恩懷裡衝,體內鼓動的魔法能量卻再也不敢輕易散去,保持在隨時能發出元素魔法或防護罩。
隻見菲瑞恩不驚不慌,先是架了一道防護罩擋下風刃後,隨即撤去了防護罩,又對克雷迪發出幾記火球。
隨著兩人的交手,觀眾發出許多驚呼和讚歎。
移動中的克雷迪早有防備,見火球撲麵而來,趕緊就地一滾,堪堪躲過了火球,原本的前衝也被迫中斷。經過這簡單的一次交手,克雷迪感覺到自己或有勝算,因為這菲瑞恩似乎太過注重取悅觀眾,以致於許多魔法使用上僅僅隻是注重華麗,而未講究實用。
首先,一個人的魔法能量都是有限的,克雷迪曾經被其養父嚴格訓練過,如何在激烈的戰鬥中仔細分配魔法,以免造成魔法能量的浪費。
正確的魔法使用,當是架了防護罩後,就不該輕易的撤掉,而是該等到對手一輪魔法攻擊結束後,才撤掉防護罩進行攻擊。而克雷迪雖然隻發出了一記風刃,但是前衝的態勢的確可以讓菲瑞恩保持著防護罩,等克雷迪靠近再予以強烈攻擊,可菲瑞恩卻迫不及待的撤掉防護罩,並且以肉眼可見的火球魔法攻擊,雖然得到了觀眾許多驚呼,達到娛樂觀眾的效果,卻未能消耗到克雷迪的實力,如果他發出的是風刃,那麼克雷迪也就不得不放出防護罩,到時就得消耗魔法能量。
也因此,雖然滾地的動作實在難看,但是克雷迪卻可以藉此保存自己的實力。反觀菲瑞恩隻為了講究好看,卻是犯了魔法的使用大忌。
克雷迪看出了這一點,於是故意緩慢的起身,腦海中計算著該當如何戰鬥,而菲瑞恩也適時表現出‘寬容’的大度,不對克雷迪趁隙攻擊。
計議已定,克雷迪也就不再拖延時間,直挺站立著,目光炯炯,對下一波的攻勢顯然有了很大的把握。他手中凝聚起魔法能量,手掌前伸,對菲瑞恩放出了一記風刃後,接著便邁開腳步快速的往前衝,手掌前伸的姿勢不變,踏出了兩步後,又放出了一記風刃。
本來菲瑞恩還對克雷迪這次的攻擊不放在心上,隨隨便便的架起了防護罩,打算再次如法炮製,卻見克雷迪每兩步便放出一記風刃,恰好填補了每一次攻擊中的空隙,又不會顯得太過密集因而浪費魔法能量,令菲瑞恩無法撤掉防護罩和反擊,隻能眼睜睜看著克雷迪往自己懷裡衝。
菲瑞恩也知道自己並不擅長近戰,雖然不知道克雷迪近戰能力到什麼一個層次,但要是自己因為近戰被迫的手忙腳亂,不僅自己的臉上毫無光彩,更會使深藍家族以及大魔導師這個名號嚴重受損。
克雷迪前後共發出了五記風刃,準確度之高令菲瑞恩暗暗心驚,因為他發出的風刃每記都撞擊在防護罩同一個地方,若是站定不動那也就罷了,可是克雷迪卻是在高速移動狀態下仍有此準度,可見他定是對此一準度經過嚴格的訓練,才會有如此的功力。
眼看克雷迪再發出兩、三記風刃便可挨到自己身邊,而同一個點不斷被攻擊的防護罩也即將崩潰,菲瑞恩總算收起了輕忽之心。此刻,他也怒了。
菲瑞恩凝聚著魔法能量,防護罩又吃兩記克雷迪所發的風刃後,菲瑞恩便發出了一記白熾的魔法小球,懸浮於手掌上,蓄勢待發。
克雷迪見到菲瑞恩虛握一記自己從未見過的魔法小球,心中卻是不敢大意,在發出了最後一記足以令菲瑞恩的防護罩崩潰的風刃後,克雷迪更是發了狂的拚命往前衝,打算在那一瞬間的空隙衝到菲瑞恩的懷裡。
再吃一記風刃,菲瑞恩的防護罩便宣告崩潰,就在這個間不容發的瞬間,菲瑞恩手掌前推,噴發出大量的魔法能量將此一魔法小球狠狠地拋了出去,速度之快,猶勝箭矢。隨後,菲瑞恩立即又架了一道堅固厚實的防護罩。
這魔法小球速度之快超乎眾人想像,就連克雷迪也來不及閃避,隻聽觀眾發出一聲驚呼,克雷迪總算在魔法小球堪堪擊中自己的時候架起防護罩。
菲瑞恩微一獰笑,五指緊握成拳,魔法小球立刻爆了開來,沉悶的炸裂聲隨著噴發的熱浪刮到遠處的觀眾席,即便相隔甚遠,許多觀眾仍覺焚風灼熱異常,差點就抵受不住。
至於魔法中心的兩人,有所防備的菲瑞恩隻是炸裂的餘波震得退了兩步,反觀克雷迪,卻是整個人被狠狠摔得連滾好幾圈方止住,匆忙之下所架的防護罩也在瞬間崩潰。
躺在地上的克雷迪突然覺得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是了,當初我發現鐮丸的使用方式時,我也是這樣被狠狠的彈了出去。’焚風刮過,克雷迪隻覺得整個人似乎都快燒了起來。
毫無疑問的,菲瑞恩這記是火係的元素魔法,卻不知道他是如何令火球能有如此強的爆裂威力,以及推動的速度。
魔法的使用上,基本的功課除去冥想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防護罩的使用。使用元素魔法,不管是冰係或者是火係魔法,使用者都需要在放出元素魔法之前,在手掌上架起一個小小的防護罩,以免手掌遭到凍傷或是燙傷,然後再以魔法能量噴發的方式將魔法給推出去。
魔法放出的速度取決於能量噴發的多寡,但是噴發多了卻又會令元素魔法的威力減弱,猶如火上澆油過多,並不會使火勢更加猛烈,反而可能會澆熄火頭。當然魔法師也可以選擇使用手臂揮動以拋出魔法,可速度以及準確度始終不及以能量噴發推動的方式。
克雷迪因為貪圖安逸,對於養父許多的教導視為耳邊東風,也因此他對要發出元素魔法,以及防護罩保護手掌這兩件同時進行的動作無法達到儘善,就連能量噴發的多寡也無法精確掌控,所以克雷迪才會如此喜好使用風係魔法。因為風刃並不會凍傷或燙傷手掌,不需要架防護罩保護手掌,且發出風刃後,大氣的流動會自然推動風刃往前,更不需要讓魔法能量噴發以推動風刃。
菲瑞恩這記魔法小球卻是顛覆了克雷迪所擁有的魔法常識,他選擇了大量噴發魔法能量來讓魔法小球加速前進,但是魔法小球威力卻彷彿絲毫未減。對此一秘密,克雷迪始終不解,他心中隻是讚歎:‘不愧是擁有大魔導師稱號的人。’
起身拍拍衣服,克雷迪約略檢視一下身上的傷,隻有一些比較細嫩不起眼的肌膚燙傷起了小水泡,以及被爆裂威力甩出去時,先著地的臀部有些挫傷外,其餘的地方都沒有大礙,隻是奔跑時或許會牽動臀部的傷勢,會否影響移動速度,這點克雷迪也不敢確定。
吃了這記魔法後,克雷迪才明白真正小看對方的是自己。姑且不論自己的鐮丸,每個強者或多或少都該有屬於自己的殺招,一如葛羅利的雷電魔法、或是梅克的土係魔法,菲瑞恩既然擁有大魔導之名,殺招肯定層出不窮,卻是不容小覷。
方才的魔法小球威力堪比三個魔法師同時使用火係魔法更強,而這次克雷迪能安然無恙,除了運氣因素外,尚有幾個原因。一是菲瑞恩深怕波及過於靠近的自己,以及考慮到爆裂刮起的焚風會否傷害到觀眾席上的人,所以菲瑞恩才將魔法的威力減弱;二則是克雷迪總算沒有完全看輕菲瑞恩的實力,在魔法小球爆裂開來前一刻及時架起防護罩,這才沒有受到嚴重燙傷;三來卻是克雷迪先前有過被彈開的經驗,這次再被彈開,本能反應下,克雷迪便以身上肉最多的臀部先著地,並順勢滾圈卸力,讓自己的挫傷降到最低。
起身後的克雷迪記取了教訓,再也不敢過分靠近,而是遠遠刁著菲瑞恩,思索著下一步該當如何。
菲瑞恩被迫使出自己不輕易展露的殺招,雖然又搏得觀眾讚歎和驚呼,但他卻自認麵子不甚光彩,畢竟他是擁有大魔導之名的人物,而克雷迪隻是一介艾魯多國的叛民。
在知道克雷迪確實擁有出類拔萃的反應以及魔法實力後,菲瑞恩也就不再留情,對著克雷迪又發出了一記魔法小球,際此,這招魔法小球的殺招已然等於公開,菲瑞恩便打算靠著這招解決克雷迪。
方才那一瞬間,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致於克雷迪並未看清魔法小球是否有碰撞到自己所架的防護罩。現下克雷迪已經拉開了和菲瑞恩之間的距離,因此魔法小球速度雖快,克雷迪自忖尚可避開,也就沒有再架起防護罩,但是體內那股能量卻是不敢散去。
可能是懼於方才的餘威,又或者是想找到機會藉此反擊,克雷迪始終保持著體內的魔法能量。
菲瑞恩非常明白自己的魔法威力有多大,看見克雷迪這次隻是躲開,並未架起防護罩抵禦,為了怕一次就結果他的性命,所以在魔法小球擦過克雷迪身邊一段距離後,這才握拳引爆魔法小球。
這一次,克雷迪清清楚楚看見菲瑞恩握拳的動作,接著掠過他身旁的魔法小球便在身後爆裂開來,沉悶的爆炸聲讓克雷迪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爆炸在身後發生,想要在身後架起防護罩已然略顯不及,匆促之下克雷迪往前猛一撲地,並且在那一瞬間將防護罩蓋在自己的背上,讓這次爆炸完全無法傷到自己。可是這麼猛然撲地,克雷迪身上的撞傷在所難免,不僅手肘膝蓋都受到嚴重的傷害,就連胸口也在撲地同時強烈撞擊到,令克雷迪此時胸悶異常難受。
又一次看過克雷迪那過人的反應,菲瑞恩心中忍不住佩服。
若論魔法實力,菲瑞恩已經找不到幾個對手了,唯有葛羅利才是他心中最忌憚的人物,雖然遠距離的魔法他依然占了上風,就怕被葛羅利欺近身前。看著艱難起身的克雷迪,菲瑞恩忽然感覺他跟葛羅利竟然有那麼一些相似。
對於葛羅利,他有著一份英雄相惜的情懷,雖然很想有個跟葛羅利一決高下的機會,但是始終未能如願。為此,他忍不住開口問著克雷迪:‘你叫什麼名字?’
克雷迪未料他有此一問,先是一愣,這才開口說:‘克雷迪。’
菲瑞恩聽他隻報名字未報姓氏,加上他是為了想脫離牢獄才向狄馬尼克提出挑戰,菲瑞恩更加確定克雷迪便是奴隸身分,至於聽聞克雷迪是艾魯多國逃亡過來的雇傭兵,菲瑞恩心中解釋為克雷迪犯了奴隸禁止習武的規定,這才被迫逃亡。
或許是將他當成了葛羅利的替代,菲瑞恩說:‘克雷迪是吧,我記住你的名字了。跟魔法比較起來,你較擅長用劍嗎?’
克雷迪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稱是。
聽到克雷迪的回答,菲瑞恩便轉向一旁遙遠的觀眾席,對萊恩恭敬行禮後,大聲對其道:‘啟稟尊貴的王上,由於挑戰者克雷迪乃是擅長用劍的近戰能手,因此菲瑞恩鬥膽懇請王上予以克雷迪一劍一盾,好讓這場決鬥可以更加精采。’
菲瑞恩一說完,全場登時嘩然,對於兩人間忽然停手對談,觀眾們無充滿了強烈好奇心,現在聽到菲瑞恩的請求,俱皆驚訝不已。許多觀眾都認為,菲瑞恩明顯占了上風,如此請求萊恩,倒是寬宏大度的表現,因此許多人都對菲瑞恩此舉充滿讚賞。
萊恩抬手示意肅靜,待全場聲音靜了下來後,說:‘便應你所允吧!’隨後起身走向一旁侍衛,抽出其腰間配劍以及接過鐵盾後,從高台上往下一拋,將之拋進了競技場內。
克雷迪雖不明白菲瑞恩忽然有此舉動,但是也不願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於是走向貴族席次,隻拾起了地上的長劍,並不將鐵盾拿上手。
菲瑞恩問:‘你不拿鐵盾嗎?’
克雷迪搖搖頭,說:‘我沒有使用盾牌的習慣,更何況鐵盾太過沉重,會妨礙我施展魔法。’
菲瑞恩說:‘那也可以,不過從此刻開始,我將不再留手,你若有什麼絕招儘管使出來吧!’說完,菲瑞恩雙手各放出了一個魔法小球,懸浮於掌上。
克雷迪撲倒前一刻見到菲瑞恩的握拳動作,肯定了魔法小球是可以藉由菲瑞恩的引導控製爆炸,對這麼棘手的魔法,克雷迪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所以隻是站在場邊原本長劍的位置,也就是萊恩底下,遲遲不肯動作。
菲瑞恩見克雷迪不肯先行攻擊,忍不住皺了皺眉。站在萊恩底下的克雷迪,令菲瑞恩雙手的魔法小球也無法丟出,因為爆炸威力甚大,若是因此傷到萊恩,他反而會被治以重罪,可是克雷迪又不先行移動攻擊,際此菲瑞恩隻能將左手的魔法小球高高拋往空中,將之引爆過後,左手才又重新凝聚起魔法能量。
既然熱浪的噴發會令場邊觀眾不舒服,那麼現在能使用的就隻剩下風係魔法和冰係魔法,而風係魔法又難以對克雷迪造成傷害,所以菲瑞恩便選擇了使用冰係魔法。
放出魔法能量,菲瑞恩手中冰錐成形的又快又尖銳,比克雷迪所見任一魔法使用者更加來的熟練。猛一吸氣,菲瑞恩將冰錐射向了克雷迪。
克雷迪見此冰錐尖銳異常,份量又足,若是要以防護罩抵擋下來,便需要花費大量的魔法能量來建造厚實的防護罩,眼見冰錐速度緩慢,克雷迪自然可以輕易的閃開。
輕易閃過,尖厚的冰錐砸在場邊的圍牆上,爆成許多碎小的冰屑,帶起一陣涼風,吹得克雷迪以及貴族席次上的眾人沁涼不已,加之此時為烈陽高照,此涼風更顯舒服異常。
不知有意無意,菲瑞恩放出的冰錐總是差著克雷迪一點,一連閃過三記冰錐後,克雷迪這才大著膽子,慢慢靠近菲瑞恩所在。又閃一記,克雷迪忽然想起菲瑞恩右手的魔法小球尚未放開,而那冰錐始終都是由左手施放,瞬間他便明白那冰錐不過是為了將自己迫離觀眾席,好可以放出魔法小球這殺招。
想通了的同時,卻已見到菲瑞恩的魔法小球已來到眼前,一咬牙,克雷迪使用了大量魔法能量,架出一道足以完全抵擋魔法小球爆炸威力的厚實防護罩,硬是吃下了猛烈的攻擊。
甫一爆炸,克雷迪還是忍不住連著防護罩被震退了許多,火光未散,卻又見一記冰錐破空而來,總算克雷迪來的及反應,在冰錐穿破防護罩前一刻及時揮劍隔開,免去了肚破腸流的慘狀。
抬頭一看,眼見菲瑞恩已經又造好一顆魔法小球,看似便要丟了過來,克雷迪大驚之下退了一步,背卻已靠上了場邊圍牆。各式念頭電閃而過,克雷迪明知道麵對如此恐怖的魔法最好是選擇防禦,但是一旦又造出了防護罩,那麼自己將陷入被動的狀態,隻能不斷承受爆炸震波以及冰錐的穿刺破壞防護罩攻擊,到最後自己將被耗儘體力以及魔法能量。而菲瑞恩雖然看似消耗的魔法能量居多,卻不見他喘口大氣,可見還算遊刃有餘。
為此,克雷迪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難以靠近,那便用鐮丸將他的魔法彈回去吧!’他迅速將長劍往地上一插,雙手虛握成球,鐮丸尚形成一半,卻已見菲瑞恩將魔法小球丟了過來。來不及細想,克雷迪便將鐮丸給放了出去。
半空中兩種魔法相撞,知道這種魔法相撞將產生何種恐怖威力的菲瑞恩驚駭不已,嚇得一張臉倏地慘白,本來想放出冰錐的能量也改為架起防護罩。
但是這兩種魔法相撞並沒有產生菲瑞恩預期中的爆炸,因為鐮丸在克雷迪匆促之下放了出去,根本就未完全成形,充其量隻是一顆帶有非常強的旋轉氣流的魔法球,而魔法小球就被鐮丸帶得團團轉,飛往菲瑞恩的方向。
匆促之下失了準頭,隻見帶著魔法小球的鐮丸越飄越高,越過菲瑞恩的頭頂,砸向了菲瑞恩身後的觀眾席。菲瑞恩方才被嚇得失了心神,愣愣看著飄過頭頂的魔法後,這才警覺若是讓這魔法砸到觀眾,便會爆了開來,到時就是死傷慘重的悲劇。
顧不得其他,菲瑞恩急忙轉身追著那顆魔法球,體內則是鼓動從未有過如此大量的魔法能量,在觀眾爆出一聲驚呼後,才勉強在魔法球砸到觀眾前,遠遠造出一個防護罩,將魔法球給包了起來。
因為菲瑞恩和魔法球的距離甚遠,要在遠處架起防護罩本就比平常消耗的魔法能量更多,加上兩種魔法混合會有如何的威力無法預期,因此菲瑞恩隻能以非常大量的魔法能量來製作一個,隻為了能安全包住那魔法球的厚實防護罩。
見到自己已經穩妥包住魔法球後,菲瑞恩這才引爆魔法小球,雖然又引起附近觀眾的驚呼嘩然,但是總算平安無事,剛放鬆了下來,卻已見到一柄劍架在了頸子旁邊。菲瑞恩立刻就知道,那是克雷迪趁隙衝了上來。
菲瑞恩凜然不懼,轉過身後盯著克雷迪,咬牙說:‘你贏了,我認輸。’眼中卻是有著極度不甘。
方才菲瑞恩的舉動,克雷迪都看在眼裡,卻見他不顧比賽勝負,隻為了避免傷及無辜,克雷迪很是佩服,雖然他也無法接受自己是如此得勝,但是若要重新堂堂正正一比,克雷迪自認勝算不高。也因此,克雷迪滿是猶豫,不曉得該當如何才好。
這時卻見一個人猛然起身,對萊恩大聲道:‘啟稟王上,大魔導師乃是我國棟梁,今日為了救及群眾,不惜放棄比賽勝負,此為我國幸也;至於罪犯克雷迪,乃是臣下出使艾魯多國所尋得的一位良材,實力不俗,因此臣下認為這場比賽勝負尚且難說。但是若要兩人繼續比試下去,難免有所損傷,相信英明的王上定不願意見到如此人才就此傷殘,因此臣下鬥膽請王上判決這場決鬥不分勝負。’
克雷迪收了劍,和菲瑞恩轉頭看著發話那人,卻是葛羅利。葛羅利這話非常得體,不僅強調了菲瑞恩乃是為了避免殃及民眾,這才大意著了克雷迪的道;至於克雷迪,葛羅利也同時強調了此人實力的高強,這話自然是不傷及雙方,既顧全了深藍家族的顏麵,更有助於提升自己休斯家族為雷奧國尋得克雷迪如此人才的名聲。
萊恩沉吟一聲,一時無法決定,好一陣子後,這才發話說:‘那便照休斯子爵的意思,令大魔導師以及那個……克雷迪平手好了。’萊恩一時記不起克雷迪的名字,一旁的隨從趕緊在萊恩耳邊說起克雷迪的名字提醒。
葛羅利一聽,趕緊跪下叩恩,說:‘謝王上恩典。吾王英明。’
菲瑞恩遠遠看著葛羅利,卻也是極佩服他的手段,直到葛羅利叩恩後,菲瑞恩也趕緊跪下高宣:‘謝王上恩典。吾王英明。’
有了二位起頭,克雷迪也跟著叩恩。
場上不分王公貴族,一律高喊著‘吾王英明’,聲勢浩大,直衝天霄,隻聽的萊恩滿臉笑容,心花怒放。
連宣數聲,場上聲音才逐漸平息。葛羅利先是向一旁的席位招手,隨後對萊恩恭敬道:‘啟稟王上,臣下尚有一事。’
‘有話便直說吧!’萊恩顯見心情愉悅,笑容滿麵。
葛羅利行禮謝過萊恩後,這才說:‘厄瑞夫將軍日前尋得了流亡在外的塞夫國公主,伊格絲歐堤˙丹堤尼斯。公主乃亡國的可憐人,尚請王上能大發慈悲對其收留。’
說話間,盛裝打扮的伊格絲歐堤已經來到萊恩跟前,盈盈行禮,眉目含笑,更似一朵嬌豔的花兒。
萊恩瞧得發了愣,一張嘴彷彿塞了肉丸子,垂涎欲滴,久久不能合上。
葛羅利趁勢大聲說:‘我王慈悲,收留亡國的丹堤尼斯公主,並且還有艾魯多國的強者——克雷迪,’說著,指向場中,‘聽聞我王英明,特來投奔效力,我國幸也,我王英明也。’
葛羅利引領高呼,場上群眾猶如陷入了瘋狂一樣,不斷高呼著‘我王英明’、‘我國幸也’,更有許多人深受感動,不由自主的流下熱淚。
見到事情竟是如此變化,立於場上的克雷迪隻覺天旋地轉,彷彿猶在夢中,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再看伊格絲歐堤,隻見她嘴角含笑,沒有半分勉強之意,忽然間,克雷迪覺得世界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