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將改為第三人稱,如有不便,請見諒。
神殿回廊下,兩個不同類型的俊美青年各據一方,雖走在一起卻不和對方交談,其中褐發藍眼的青年看來怒氣衝衝寒氣逼人,另一個額前有著金發的青年則是忐忑不安,恐怕這將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約瑟……’帕特裡克抱著必死的決心,輕聲細語地剛要開口時,卻發現身旁的友人,目光似乎被什麼吸引住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個正在和侍衛說話的女神官,帕特裡克不禁為這個神官捏了把冷汗,約瑟最討厭女神官行為不檢了。
不過看起來被欺負的好像是那個倒楣的侍衛,女神官嗬嗬笑著,從懷裡拿出一隻小瓶遞給他後便揮揮手讓他離去。
啊哈這下罪加一等,勾引侍衛加上賄絡,搖頭,現在神官的素質怎會如此低下。
‘站住。’果然不出所料,女神官離開後,約瑟陰著臉叫住侍衛。‘剛剛那個女神官是誰?她跟你說了什麼?她給了你什麼?’
侍衛向他們行禮後站起身來回話。‘回大人的話,剛剛那位是艾瑟兒˙杜克神官大人,她知道小人的妹妹身染重病,特彆送這藥給小的。’他拿出剛剛緊抱在胸前的小瓶呈給約瑟,恭敬地答道。
‘杜克家的女兒不是還在孟斐斯的愛西斯神殿學習嗎?’暴風之子的怒氣逐漸飆高,眼看一場風暴即將形成。
‘昨天聽歐文說,他妹妹在孟斐斯的修行已經結束,取得水神官的地位,應該這幾天會回來。’幸好旁邊的帕特裡克即時插嘴為他解圍,侍衛感激地望著這位仁慈的王子殿下,約瑟臉上的表情也緩和許多。
‘去吧。’揮揮手示意侍衛離去,兩人繼續往內殿走去。
剛剛的低氣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舒適。
仔細一看,約瑟臉上還出現一道幾乎無法發現的弧度。
‘不分階級的給予關愛,不愧是杜克家的後代,你說是吧?’注意到這點的帕特裡克故意說道,換來的卻是一道白眼。
‘不要用單一事物去判斷一個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無奈,仁慈是美德,但過度的仁慈不是一個王者該具有的要素。
‘是是是…’又挨罵了,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
經過轉角時,兩個年輕的女祭司逕自在走廊的另一端聊天,渾然不覺他們的經過。
‘我剛剛看到那位從孟斐斯來的水神官大人囉,是個美人呢!’
‘是喔,你在哪裡看到她的?’
‘就在藏書閣啊,大人還叫住我問了幾個問題,她對朝廷的時勢好像還挺感興趣的。’
時勢?朝廷?帕特裡克和約瑟麵麵相覷。
幾乎同一時間,兩人腳步一轉,往神殿東邊的藏書閣走去。
艾瑟兒˙杜克,果然不如第一印象的單純,約瑟想。
為什麼會對朝廷的時勢感興趣?難道她是埃裡斯親王的人嗎?帕特裡克想。
但現在胡思亂想也沒有用,先逮到人問個明白比較重要。
腦子裡在想腳步也沒慢,沒多久兩人已來到藏書閣門口。
‘王子殿下日安,神官大人日安。’看守的祭司趕忙離座行禮。‘水神官大人在裡麵呢,需要通報一聲嗎?’
‘這裡用不著你了,把附近的侍衛也撤走,沒有命令不準靠近。’帕特裡克擺擺手,談正事時絕不能留下外人。
祭司領命離開後,約瑟推開石門,一前一後進入安靜的藏書閣。
說是安靜也不太對,細微的翻書聲還有女人的呼吸聲等流動在靜謐的空氣裡,藏書閣內部最幽暗的角落,艾瑟兒坐在一堆莎草紙間,嘴裡嘟嘟囊囊著,不時拿起炭筆在紙上寫下東西。
‘這個時代曆史老師那白癡根本提都沒提到…算了這不是重點,等我回去再罵他;嗯嗯我看看,靠稅收那麼高要死啦,雖然沒有我老爸收回扣收的狠…咳,官逼民反啊,不亂有鬼…’一邊碎念一邊在紙上寫下一堆東西,看到這樣出乎意料的景象,帕特裡克和約瑟無言。
本來預計會發現不可告人的內幕,但除了“批評時政”以外艾瑟兒也沒去殺人沒去放火更沒有在策畫什麼邪惡陰謀。(小艾:真的在策畫會讓你們逮到嗎?啊嗯?)
本來在心裡琢磨好的說詞一時之間竟一句也用不上。
‘你…’帕特裡克好不容易想到該怎麼開口,艾瑟兒卻頭也不抬,冷聲說:‘有事等一下再說,我還在忙。’這句話造成的震撼更大,無視於皇族的問話!
‘艾瑟兒˙杜克是吧?我記住你了。’約瑟上前硬是把她從莎草紙堆拎了出來,丟到帕特裡克麵前。‘你剛剛對王子無禮,有什麼話想辯解的?’
帕特裡克啼笑皆非,乾麻把氣氛搞得那麼僵?
‘不知者無罪啊大人!’艾瑟兒見情勢不對開始大呼小叫。‘如果哪天大人您扮成乞丐去路上探察民情而我又不小心踢翻了您的碗,那您是不是也要把我抓起來治罪啊?’
你說誰是乞丐?約瑟臉上出現第一條青筋,但他還是點頭。‘對神官不敬也是大罪。’
‘大人您這麼說可不對啊,要是做事都得這麼小心翼翼,那乾脆把埃及人民通通抓進監牢算了,哪個人不會不小心做錯事,更何況又是不知道的人?’眼看約瑟踏進了圈套,艾瑟兒繼續大呼小叫誣告他。‘連不知道的人都要治罪,人民會說大人是惡質神官,說大人您的壞話也等於說法老是暴君,說法老是暴君就會有大批人移民到彆的國家,大批人移民埃及就沒有人民,沒有人民就沒有國家,沒有國家大人您就會失業,您失業了就得去睡馬路…’‘夠了!!!’約瑟的臉色從來沒有那麼難看過,即使麵對宰相的刁難還是親王的諷刺,他還沒有…像今天這麼想拿刀砍人!
書閣裡的風呼呼地吹,感覺到暴風之子的召喚,隨時都可以聽從主人之命將敵人碎屍萬段。
帕特裡克在一旁憋笑憋到快內傷,但為了艾瑟兒的小命著想,他還是出麵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彆鬨了,你在這裡做什麼?’好奇的拿起她剛剛寫字的莎草紙,上麵的文字卻給予博學的王子殿下前所未有的挑戰。‘這是……’
‘哈哈……是我的速記筆記啦……’艾瑟兒汗笑。
‘速記?’那是啥?
‘打個比方好了,如果你今天被迫去聽一場超級無聊的演講而且還被規定要寫心得報告,但你又不可能把主講人的話全記下來,這時候就需要速記了,這樣比一條一條記還要更有效率。’艾瑟兒指著莎草紙解說。‘你看這裡有個圈是吧,這就代表祭典;這個弧代表橋,把這整句串在一起就是:要參加這個祭典必須經過一座橋。’
‘哇啊好厲害喔,你可不可以教我?’
‘你學這個乾麻?你不是王子嗎?應該有大把的人搶著幫你做才對吧?’艾瑟兒斜瞪了他一眼,眼角間透出說不出的靈媚。
‘彆這麼說嘛,叫我帕特裡克就好了。’抓住她的肩輕搖,帕特裡克也耍起小孩脾氣來。
‘不~行~,要是我這麼叫了你那位凶巴巴的神官不就叫人把我拉出去砍頭?我才不乾呢~’啊哈哈上勾了。
‘當不當我是朋友,我保證他不會。’被再三地吊胃口,帕特裡克急了。
‘這關朋友啥事?我是為我的小命著想!而且我跟你又不是很熟,萬一你賴賬怎麼辦?’無視於旁邊那個臉超臭的神官,艾瑟兒得寸進尺著要保證。
‘好…約瑟你聽著,我以拉神之名起誓,現在開始艾瑟兒就是我的朋友,誰敢動她就是跟我過不去!’埃及人重視自己的信仰超過一切,約瑟發的誓等於給了艾瑟兒一道免死金牌。
好樣的…竟敢有人可以這麼跟皇族討價還價,帕特裡克也真是的竟然給了這丫頭這樣的保證,未來她不在神殿裡橫著走才怪…聽著他們的對話,約瑟心中無數次想把這位從小玩到大的友人掐死。
‘你是艾瑟兒˙杜克是吧?我聽歐文說過你,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和你見麵。’帕特裡克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之間的氣氛彷如已經相處多年的老朋友。
聽到歐文這個名字時艾瑟兒的表情掠過一絲深沉,雖然一瞬即逝,但還是逃不過約瑟的眼睛。‘很意外嗎?’和剛剛嘻笑的艾瑟兒不同,現在的她猶如老於事故的成年人。‘帕特裡克,如果我說,我是受某人之托來幫助你的,你相信嗎?’
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帕特裡克點點頭,艾瑟兒笑了。‘為什麼?難道你不會懷疑我是親王派來的間諜?說不定我等著拿你的腦袋去向親王邀功。’說實在話,帕特裡克會這麼快就相信她有點出乎意料,但也引起她的興趣。
約瑟倚在窗口,他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生氣了,反而認為這個女孩也許是未來的一股助力──當然現在還不確定;現在需要注意的是有沒有閒雜人等在偷聽,他們說話的內容都可能會成為敵人下一個可趁之機。
‘不會,我知道的。’帕特裡克篤定地回答,他也說不上原因,也許是對歐文的信任,認為他的家族絕對不會加害於他;也許是艾瑟兒給他的感覺隻是很單純的安寧,沒有一絲會傷害他的危險。
艾瑟兒的表情變得很嚴肅,‘你可以對我發誓嗎?不管多麼危險,你都會相信我?’
這個要求很奇怪,畢竟他們才第一次見麵。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說,但我會。’帕特裡克答道,這對一個王子而言要有多大的信任才能給出這樣的承諾,還是對一個陌生人。
約瑟靜靜地看著這奇妙的一幕,沒有阻止,如果換成他是帕特裡克,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眼前這個半陌生的女孩,因為王者的直覺,所以他沒有阻止,隻是,看著。
艾瑟兒微笑,撿起地上的莎草紙卷歸位,帕特裡克呆呆望著她的背影,奇怪她怎麼不說話。
所以的紙卷都歸位後,艾瑟兒拿起地上的盒子──應該是采集材料用的,麵向他們。‘衝著你這句話,帕特裡克,我就算用搶的也要幫你搶到王位。’輕啟朱唇,吐出這句衝擊性十足的言語,他們還沒回過神來,艾瑟兒又說。‘會再見麵的,帕特裡克,還有約瑟。’最後一笑,她離開了。
‘你覺得怎麼樣?’跟她玩了那麼久,感想應該有吧。
‘得罪她,天下大亂;得到她,天下儘落手中。’帕特裡克和剛剛判若兩人,冷靜地批判。
‘下一步?’
‘她都說會來找我們了,那就乖乖回去等吧。’
‘如果她背信呢?’
‘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不會的。’帕特裡克笑答,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剛剛的女孩──艾瑟兒給他的感覺很特殊,要是沒有她想留名青史恐怖隻是空想。‘回去吧。’
“就在這個下午,帕特裡克王遇到他一生最大的助力之一──艾瑟兒˙杜克,未來埃及第一位女性首相;除了帕特裡克王,沒有人知道艾瑟兒小姐的智慧從何而來,沒有人了解艾瑟兒小姐的處世手段,因為這份了解和信任,艾瑟兒小姐幫助帕特裡克王撐起了埃及的半壁江山…”
摘自後世史記